李國亭翻身下馬,伸手拍了馬一巴掌,那匹馬很懂人性,馬上轉身順著來路一撩馬蹄跑下去。
馬兒跑後,李國亭躲在路邊的巖壁旁,一邊朝陶副官射擊,一邊機智地躲避著陶副官射過來的子彈。
陶副官這時就如驚弓之鳥,他似乎預感到了情勢不妙,他一邊爬在地上朝後面追上來的李國亭射擊,一邊不停地朝朱興武那邊張望。希望朱興武能趕過來,和他一起打退李國亭的步步緊逼,然後,和他一起逃出這個該死的叫不上來名字的地方。
他哪裡知道,此刻,跑在前面的朱興武正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幾年前的那個夜晚,在山路上被他搶走,後來,又乘他不備,從大花轎裡一躍而出投了江的程婉茹擋住了去路。
程婉茹和丫鬟美娟的突然出現,讓本來就驚恐不已的朱興武更是惶恐不及。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朱興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年前的那個晚上,就是這個身穿同樣一件新娘妝,頭戴鳳冠的程婉茹被他半路搶了去,他欲納程婉茹為妾,可程婉茹不從。他只好命令手下士兵強行將程婉茹押著隨軍往駐地走去。那知,走到山道的一處拐彎處,程婉茹竟然乘他不備,縱身從花轎中一躍而起,跳入路邊懸崖之下的江中。他早已以為她死了,可真沒想到,今晚,在同一個地方,竟然和程婉茹迎面相遇。他不免心驚肉跳起來。
程婉茹依然戴著鳳冠,穿著那身大紅色的新娘妝,還如當初那般美麗動人。只見她望著眼前雙手發抖,雙目驚恐的朱興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哈哈哈哈——。朱團長,你說我是人呢,還是鬼呢?」
「你——你——是——是——不是——是——不是——是——鬼。」他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地一會兒說是,一會兒又說不是,簡直就是給婉如嚇糊塗了。
「朱興武,你作惡多端,殺害我的家人,還強迫我做你的妾。我今天就是要讓你償還欠下的人命債。」程婉茹瞪著憤怒的眼睛,直盯著朱興武,說道。
「你——你果真沒死?」朱興武把手中的槍口對準步步緊逼過來的程婉茹和丫鬟美娟,那雙腳,開始不由自主地朝路邊的懸崖邊上退去。
「我不會死的,我的大仇還沒報,我要向你報仇。」婉茹說著突然從自己的腰裡抽出一條白絲帶,揚手朝朱興武拋去。
朱興武見狀,急忙朝程婉茹扣動了扳機,握在朱興武手上的那隻手槍的槍口抖動了一下,猛然噴出一股火焰,從火焰中飛出一粒子彈,直接射向對面的程婉茹。
更為驚奇的事情突然發生了,就在朱興武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陶副官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他一腳邁入朱興武和程婉茹之間,剛要張口對朱興武說話,沒料想,握在朱興武手中的那隻手槍打響了,子彈不偏不倚打進陶副官的胸膛。陶副官連啃都沒啃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啊——,這——這——。」朱興武慌了手腳。他一眼看見自己手中的那支槍沒有打中眼前的程婉茹,卻偏偏打中了跑過來的陶副官,他嚇的望著躺在地上的陶副官,連連朝後退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朱興武,你還命來。」婉茹一抖手中的白絲帶,那條白絲帶像一條蜿蜒盤旋的蛇一般直接朝朱興武的脖頸飛去。
朱興武再次扣動了扳機,子彈「嗖嗖」從程婉茹的髮際邊打過去,打在了程婉茹身後的巖壁上,迸濺出一片碎石和火星。
見自己手中的槍沒有打中面前的程婉茹,朱興武更慌了,要想再次抬起手中的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從程婉茹手中飛出的那條白絲帶已經到了他的眼前。眼看那條飛過來的白絲帶就要纏住自己的脖子了,朱興武急忙往後一退,想躲開那條白絲帶,那知,身後已是望不見底的懸崖,他回過頭來朝身後看了一眼,馬上驚呼了一聲「啊——。」身體一晃,便摔下懸崖去。
「啊——。」朱興武最後的那一聲驚恐的喊叫聲在寂靜的空谷中迴盪起來。
見朱興武摔到懸崖下面,婉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就在這時,程婉茹突然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跑來。便急忙拉起美娟的手,說了聲:「來人了,我們快走。」便帶著美娟消失在黑夜裡。
那串急促的腳步聲正是李國亭追趕過來的聲音。
剛才,在後面和陶副官一輪槍戰,阻擋了李國亭追趕朱興武的腳步。李國亭心急如焚,他怕被陶副官擋在後面,讓朱興武那小子乘勢跑掉,那可太對不起婉茹了。如果讓殺害婉茹家人的朱興武在自己手中跑掉,怎麼回去向婉茹交代。
想到這,李國亭也顧不及前面陶副官射過來的子彈,他憑借自己在蓮花山上練就的躲閃功夫,一邊冒著腰,像松鼠一般,前跳後竄,躲閃子彈,一邊朝前迂迴著跑過去。
陶副官見狀,急忙抽身往朱興武身邊跑去。誰知,他這一跑,剛好給婉茹做了擋箭牌。
陶副官倒在地上的時候,遠處的李國亭聽見了槍聲。他以為又是陶副官朝他開的槍,便急忙躲在巖壁下,靜觀了一下前面的動靜。發現剛才那聲槍響不是朝他這邊打過來的,便從巖壁下站起身來。朝前才走了幾步的功夫,他隱隱約約地看見懸崖邊站著一個人,他剛要跑上前去,突然聽見那人大喊了一聲「啊——。」便沒了身影。
李國亭提著槍,跑到懸崖邊上的時候,已經不見了朱興武的身影。地上躺著一個人。李國亭彎下腰,伸手把躺在地上的那人的頭扳過來一看,他認出來了,這人就是剛才在後面和他搶戰,極力想阻攔他前進的陶副官。
李國亭看到陶副官胸前冒出的血,嘴裡罵了一句:「越跑死的越快,呸。」他朝陶副官屍體上吐了口吐沫,就回過頭來,再次朝身後的洞洞的懸崖望去,那裡什麼也看不見。
「奇怪,明明看見剛才有人站在這懸崖邊,這會兒怎麼沒了?莫非沿著前面的山路跑了?」李國亭不放心,又沿著前面的山路跑一陣,一直跑過前面的山灣,連個人影子也沒看到。他停下腳步,仔細聽聽,耳邊,除了山風陣陣,溪流綜綜,再也聽不見其他什麼聲音。
李國亭只好提著手槍,返身重新回到陶副官死去的地方。他再次站在懸崖邊朝下望望,那裡,潮濕的氣體正從懸崖下面往上湧,遮擋的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李國亭正要回轉身走的時候,右腳不經意踢到了什麼,他急忙彎身去腳下拾起那件東西,拿在手上一看,是一頂**的軍官帽。再往前仔細一看,地上還有一個文件夾,李國亭又從地上拾起那個文件夾拿在手上。才朝前走了幾步。就聽見來時的路上,有人大聲喊道:「大頭領,大頭領。」
李國亭聽出來了,是夏勇手下的一個叫薛小藝的小頭領的聲音。
「我在這裡。」李國亭趕忙回答到。
不一會,山路上亮起了數只火把,薛小藝帶著幾名匪兵,騎著馬,舉著火把趕到李國亭面前。
一見李國亭的面,薛小藝和那幾名匪兵馬上從馬背上跳下來,舉手向李國亭敬禮。
「大頭領,我們一直沿著山路找過來了。」薛小藝說道。
「你們夏大隊長呢?」李國亭關心地問道。
「夏大隊長他——他——。」
「他怎麼了,快說啊。」
「他死了。」薛小藝說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