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平在李國亭離開他的營寨之後,為了急於立功。便匆忙收拾行裝,帶著受傷的胳膊,率領三名親信隨從,下山前往寶雞,去給李國亭請哪位名老中醫去了。
在陝甘一帶當了那麼多年的馬賊,甘子平對這一帶的地理還是很熟悉的。從鳳縣、兩當到天水、寶雞,都有甘子平當年當馬賊時交的朋友。
為了不被沿途的官兵盤查發現他的身份,甘子平特意把自己裝扮成一名販賣中藥材的商人。三個親信扮成他的夥計。四個人下了蓮花山,一路朝北而去。
從蓮花山到寶雞,途中要翻越秦嶺。甘子平一路曉行夜宿。盡量避開官軍沿途設立的盤查站。一連走了三天,這天下午,他們便成功翻越了秦嶺,沿著觀音山,一路走到大散關。
這大散關是關中通往陝南、四川的一個著名關隘。宋朝大詩人陸游曾到過這裡,寫下了「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的著名詩句。
現在的大散關由寶雞警備司令部保安團的人員把守,這裡,設有盤查站。對進出關隘的人員進行仔細盤查。盤查對像主要針對川陝一帶的紅軍和秦嶺深處安營紮寨的土匪。凡發現或者被懷疑是紅軍探子或土匪的人,保安人員就會馬上把他抓捕起來,被抓捕的人,就會立刻被送往寶雞警備司令部關押審訊。所以,大散關是進入寶雞的第一道關卡,也是盤查最嚴的關卡。
等到了大散關,天色將暮,這時過關的人已寥寥無幾。當甘子平等四人來到大散關前時,守關的保安團的士兵正準備關閉關門。
「站住,幹什麼的?」把守關卡的保安團士兵發現有四個人正朝關門口走來,立刻持槍高聲喊道。
「老總,我們是販藥材的。」甘子平對經過官兵把守的關卡還是有經驗,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守關士兵的面前,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地說道。
「販賣藥材的,販賣什麼藥材?」兩名守關士兵把端在手上的步槍收起來,背在背上,邁步走到甘子平和他身邊的那三個『夥計』身旁,圍著他們四人轉了一圈,開口問道。
「老總,我們從鳳縣收購了一些中藥材,拿到市上去賣錢。」甘子平趕忙說道。
「你們背上背的是什麼?」一名士兵問道。
「哦,這些都是收來的藥材,請老總過目。」甘子平說著,就讓『夥計』們把背在背上的布口袋放下來,解開紮在口袋口上的繩子,讓士兵查看。
那兩名士兵挨著一個個查看了甘子平他們四人背的布口袋,那些口袋裡面的確裝的都是一些柴胡、防風、黃芪、黃芩、當歸,金銀花之類的中藥材,沒有其他可疑物品。
「你們是哪裡的?」一名士兵問甘子平。
「老總,我們家就住在寶雞,是咱寶雞人啊。」甘子平趕忙說道。
「寶雞人,寶雞哪裡的?」士兵又問。
甘子平眼珠一轉,突然想起,當年做馬賊的時候,曾經跟著老大去過寶雞的三合村,認識哪裡的一個姓穆的,叫穆懷玉的馬販子。於是馬上說道:「我們是寶雞三合村的。」
「三合村。」那名士兵又轉過臉問跟在甘子平身邊的那位身體較胖的『夥計』;「你呢,也是三合村的?」
這名胖夥計不會說寶雞方言,他是甘肅天水人,過去就跟著甘子平在馬賊裡跑馬,見守關的士兵問自己,他害怕說漏了嘴,可不說又不行,便啃啃吧吧地說道:「老總,我跟他一樣子,也是三合村人。」
他這一說,馬上就漏了餡,立刻引起守關的士兵警惕。
「你說你是哪裡人?」士兵追問。
「三合村人。」
「他媽的,明明說的是甘肅話,還冒充寶雞三合村人,抓起來。」守關士兵呼啦一下從肩膀上卸下槍支,端在手上,就要抓人。
甘子平見勢不妙,急忙上前,從衣袋裡掏出一把銀元遞給那兩名守關的士兵,開口說道:「老總,他確實是我們三合村人,不過他是我們村裡上門女婿,他家是甘肅天水的,一點都沒錯。老總,通融通融,我們在外面也確實不容易,還請老總高台貴手,放我們過去吧。」
兩名士兵見甘子平掏出了一把銀元,馬上見錢眼開,兩人從甘子平手裡接過銀元,數了一下,便悄悄地揣進口袋了,然後過來,對甘子平說道:「既然你們是咱寶雞的,那就趕快回家去,我們馬上要閉關了。」
「謝謝老總,謝謝老總。」甘子平躬身致謝。致謝完畢,他趕忙朝身邊的『夥計』們使了個眼色,四個人背起那幾隻布口袋,就進了關卡。
他們剛過關門,就聽見身後又有人喊道:「站住,站住。」
甘子平心頭一驚,心裡想,怎麼,難道被他們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嗎。
甘子平回過頭,他看到從大散關關卡的箭樓上走下來一個當官的,他身後還跟著幾名隨從。
「這是怎麼回事?「那名當官的一隻手叉在腰間,挺著大肚皮,一臉傲相地斜眼望著甘子平,開口問剛才那兩名盤查他們的士兵。
「連長,我們盤查過了,這幾個人是咱們寶雞三合村的人,從鳳縣收了些中藥材,這才回來。」
「收購中藥材的,他們身上背的口袋你們都仔細搜查了嗎?」
「報告連長,我們倆都仔細搜查了,沒有發現違禁物品。」
那名連長還是有些不相信,他走到甘子平身邊突然伸手把甘子平那只受傷的胳膊抓住,往上一舉,甘子平就『哎呀』地叫了一聲。
「他媽的,說,你是幹什麼的?」那名連長立刻拔出手槍,對準甘子平。
甘子平心頭一驚,心裡說道,他媽的,這個該死的傢伙,就怕被他們發現自己這只受傷的胳膊,還是被這玩意發現了。他腦筋一轉,想出一個脫身之計,便馬上說道:「老總,我們去鳳縣收藥材,路上遇到兩次土匪搶劫,第一次讓我們跑掉了,第二次是在鳳州,沒跑的急,、胳膊上挨了那些哈慫一槍,老總,你看,這就是喎些哈慫給打的。」
甘子平嘴裡說著寶雞方言,亮起自己那只受傷的綁著繃帶的胳膊給這名軍官看。
「連長,他說的莫錯,聽他口音,外就是咱寶雞人。」那名拿了甘子平銀元的士兵上前替甘子平說話。
那位連長看到甘子平胳膊上綁著繃帶,再說了,這年頭兵荒馬亂的,鳳州一帶,經常有土匪出沒,搶劫過往行人。打人殺人的事,在常見不過了。只是,他沒有從甘子平他們身上撈到好處,有種不甘心的感覺,於是,他開口說道:「我看你不想是被土匪打傷的,我看你像紅軍。」
「哎呀,老總,這可冤死人了。我底連紅軍長啥樣子都不知道啊。老總,你看天都黑了,我底回到市上,還要走十幾里路呢,老總,你就行行好,都是寶雞人,低頭不見咱抬頭見。放我們走吧。」甘子平說著又從內衣口袋裡摸出幾塊銀元,遞給那位連長,說道:「咱剛收了藥材,身上沒幾個了,老總你就留下當個茶錢吧。」
那位連長接過那幾塊銀元,放在手心裡掂量掂量,斜著眼看了看甘子平,便說道:「行了,看在你是咱寶雞鄉黨的面子上,就不細查了,趕快走吧。」
「謝謝老總關照。謝謝老總關照。」甘子平急忙背起地上的裝藥材的口袋,領著那三個『夥計』,迅速離開了大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