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馬飛和趙二虎還在蒙頭大睡。
李國亭滿臉怒氣地推開客棧的門,他一進屋,便回身關上門,就來到離門口最近的那張床前。
那張床上睡的正是趙二虎,他有個習慣,每次睡覺前,都喜歡把頭埋進被窩裡。據說是小時候聽村裡老人講鬼故事講的多了。害怕,所以才不敢把頭伸到被子外面。
他還有個壞習慣,就是睡覺打呼嚕,別看他年紀不大,打呼嚕卻像個大人一樣。好在,李國亭自己也打呼嚕,都不太影響。
就在李國亭邁腳來到趙二虎睡的床前時,他還在做著美夢。那鼾聲打的美滋滋的,睡的正甜呢。
李國亭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上前去,一把就把蒙在趙二虎頭上的被子扒下來,伸手拽著趙二虎的內衣領子,用勁往上一提,就把趙二虎從床上提溜起來。
「好你個二虎子,你幹的好事啊。」李國亭怒目圓睜,憤恨地質問趙二虎。
睡得正香甜的趙二虎突然被李國亭從溫暖的被窩猛地提溜起來,從睡夢中驚醒,剛張開惺忪的睡眼,就被李國亭迎頭一頓棒喝,愣住了。他瞪著那雙三角眼,仔細一看,這次看清,把自己從熱被窩裡提溜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結拜大哥李國亭。
「大哥,怎——怎麼了?」趙二虎吃驚地問。
「怎麼了。你小子幹的好事,還問我?你說,你把馮家那小子怎麼了?說啊?」李國亭怒火中燒,瞪著發紅的眼珠,大聲質問趙二虎。
趙二虎還沒靈醒過來:「什麼馮——馮家啊?」他張著吃驚的嘴,問道。
「好你個二虎子,你他媽的給我裝糊塗。」說著,李國亭就輪起自己的手掌,照著趙二虎睡覺睡的起了皺褶的臉蛋子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把懵懂中的趙二虎打的眼冒金花。趙二虎趕忙伸手捂著自己被打的臉蛋,瞪著三角眼問到:「你——你幹嘛打——打我?」
「打你,打你是輕的,我問你,是不是你沒放馮家少爺和那個老僕人?是不是你瞞著我把他們兩人都殺了?」李國亭氣憤地質問。
「殺,殺什麼。不都好好的嗎。」趙二虎還在裝糊塗。
「都好好的。騙我啊,還都好好的。好好的,警察局在大街上貼懸賞通告啊。那上面明明說的是,有兩個少年綁架馮登科,敲詐了馮家五十塊大洋,還把馮登科和老僕人殺死在磚瓦窯裡。你說,是怎麼回事?」李國亭喊道。
趙二虎這下才真正明白了,他和馬飛瞞著李國亭,殺了那兩個人質,看來是讓大哥李國亭知道了。
他回過臉,看看還在睡著的馬飛,不敢說是馬飛指使他幹的,啃啃吐吐一陣,說道:「是——是我把他們殺了。」
李國亭聞聽,一把把趙二虎重重地推到在床上,對著趙二虎喊道:「你個混蛋,誰讓你這麼做的?我不是告述你了嗎,我們拿了人家的銀元,就不要傷害人家性命,放了他們嗎?你為什麼還要殺他們?你小子真狠。我——,我——。」李國亭氣的腦門青筋蹦起,他揚手還要上前打趙二虎,就在這時,他剛揚起的手掌,被後面伸過來的一隻手握住手腕,按了下來。
「大哥,先別發火,殺那兩個人,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和二虎一起做的。」
馬飛不知什麼時候起來了,他從李國亭的身後,接住了李國亭揚起的那隻手掌。
李國亭吃驚地轉過身,望著馬飛,問道:「二弟,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拿了人家的錢,就放了人家,你為何要殺他們。」
「大哥,你別激動,別大聲嚷嚷,這是客棧,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們三個都會被抓去砍腦殼的。來。先坐下來,靜靜心,聽我說啊。」馬飛好像並不在意,他伸手把李國亭按坐在趙二虎的床邊。
「大哥,這件事不能怨三弟,都是我的主意,不是說我不按大哥的意思放人,放了他們有什麼難,解開繩子,他們就會走。害怕的是,我們三個的長相都被他們記住了,大哥沒在江湖上闖蕩過,不知道人多險惡。我可是經過。我們若是把那兩人放回去,馮家能心甘情願讓我們仨人白拿他五十塊大洋嗎?馮家會不去報官?何況,那地方離縣城也就三、兩里路,還沒等我們跑出村子,說不定抓我們的人就來了。你想,大哥,就憑你我弟兄這兩幅腳底板,能跑的過官府的高頭大馬?能避開警察手裡的槍子?我們要想萬無一失,只能殺人滅口,不留痕跡。所以——。」
「所以你才和二虎把他們都殺了。」李國亭這才明白過來,轉過臉問馬飛。
「對,我們要把他們殺了,不能留下活口。現在大哥不明白,將來大哥在江湖上走走,就什麼都明白了。「馬飛說道。
「是啊,大哥,二哥說的有理啊,要是把那兩人放回去,我們還不知現在在哪兒呢。」趙二虎望著李國亭說道。
李國亭聽後,沉默不語。
馬飛見狀,又說:「是不是大哥聽到什麼了?」
「我老早就醒了。睡不著,心慌的很,就起了床,看外面天已發亮,尋思著去街上給大家買點早飯,沒成想剛走到街對面,就看見有人往牆上貼什麼。過路的就有人圍上去觀看,我也湊個熱鬧,上前看看,我不識字,不知道上面白紙黑字,到底寫的什麼。後來,有個人讀起來,這才聽明白,原來是警察局的懸賞通告,那上面說有兩個外鄉的少年,綁架殺害了大竹縣城關村馮家公子和老僕人,敲詐他們一筆贖銀,逃跑了,要沿途各縣軍民人等,若發現可疑對象,即刻捉拿到案。上面還畫有兩人的像。不過,我看有點像我,那一個也有點像趙二虎。所以就趕快趕回來問二虎。」李國亭把經過對馬飛和趙二虎講了一遍。
馬飛站起起來,右手托著尖下巴,眼珠一轉,對李國亭說道:「大哥,看來,我們在那的事被發現了。」
趙二虎聽馬飛一說,心裡害怕起來,趕快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對馬飛說:「二哥,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可不願意被警察抓去坐大牢。」
馬飛一把把趙二虎又按坐在床上,說道:「我們三人既然已經結拜為生死兄弟,那就不能有貪生怕死的想法,不過,事已至此,我們也就不能在這裡再呆下去。我估計,城門口也會貼上懸賞通告的。我們還是抓緊離開這裡為好。」
李國亭問道:「二弟,你跑的地方比我們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你給大家出個主意,我們去那?怎麼去?」
馬飛想了一下,說道:「大哥,我們三個不能一起走,那樣目標太大,我們還是分散開來,各走各的。」
「各走各的?我們三個分手啊?」趙二虎不解地問道。
「不是分手,我們三個分開,一個一個出城去,這樣,他們就不好抓我們,按大哥說的,他們畫了兩個人的像,我們分開,就成一個人了。我想他們不好抓我們。」馬飛說道。
「那我們去哪?」李國亭又問。
「我們去重慶。到朝天門碼頭匯合。這裡離重慶不遠,一天的路程。大哥先走。我和二虎後走。最好搭個馬車什麼的。不惹人注意。現在走的話,應該天黑能到。大家自找住的地方,明天上午,我們在朝天碼頭見,在那裡買去漢口的船票,坐船去漢口。聽說那裡在招兵,我們三個去那裡報名從軍。」馬飛說到。
「行,我看二弟的意見行,就這麼辦。」李國亭點頭同意。
「我也同意。」趙二虎說道。
「那我們就抓緊行動,大哥,你先走。記住,明天上午,朝天碼頭,不見不散。」馬飛對李國亭說道。
「好,二弟、三弟,那我先走了。」說著,李國亭就站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問馬飛:「二弟,我沒去過重慶,那裡怎麼走啊?」
「哎呀,大哥,鼻子下面就是路啊,問問不就知道了嗎。」馬飛說道。
「嗯。」李國亭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趙二虎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對馬飛說:「二哥,那我也先走了。」
「慢著,二弟,讓大哥一個人先走。我們兩個一起走。」馬飛說道。
「我們兩個一起走?那要是讓人抓住呢。」趙二虎有些不放心。
「不會的。剛才大哥不是說那懸賞通告上畫的兩個人,有一個有點像他嗎,那就是說,沒有我的畫像,你跟著我,就不會有事,有人問,就說是我的小夥計啊。別忘了。」馬飛說道。
「好,我是你的小夥計。我記住了。」趙二虎說道。
「嗯,就這樣。我們兩個也趕快走。這裡是是非之地,不能停留。」說著,馬飛就和趙二虎一起收拾東西出門。
一路還算順利,李國亭在城裡搭上一輛早晨去重慶的馬車,出城門時,也沒引起盤查兵士的懷疑,就往重慶方向奔去。
馬飛不慌不忙地帶著趙二虎找到當地一家袍哥會,他報上自己爺爺的名號。還好。袍哥會的老大聽說過馬飛爺爺的名字,問了他們要往哪裡去。馬飛就說要到重慶去,希望袍哥會弟兄能幫他們一把,把他們送到重慶去。
袍哥會老大聽後,就派人,趕上一輛馬車,把馬飛和趙二虎送出了城。前往重慶——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