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朝堂暗鬥
一連忙活了三四個時辰,到了晚上,李雪雁都有點扛不住了。孫思邈倒是精神頭挺足的,就連紅衣也有點摸不準孫老頭了,按說這老傢伙一把年紀了,又是幾天沒睡好覺,應該早扛不住了才對啊。
此時孫思邈正拿刀子掛著一棵綠油油的植物呢,那植物的葉子並不是太寬大,不過看上去有種髒髒的感覺,李雪雁見過眾多東西了,還從來沒見過這個呢,「姓楊的,這是何物?」
「那個六月果的葉子啊!」楊郎中這麼一說,李雪雁就有點汗顏了,六月果始終稀罕物不假,可她也吃過不少了,但是卻不知道六月果是怎麼長出來的。
孫思邈認真的搗碎葉子,仔細說來也不是葉子,而是六月果頭上的一點葉瓣,搗碎之後,放在小罐子之中,聞了聞味道,孫思邈便露出了一絲喜色。這六月果的葉子可入藥,能解傷寒出血之病,為何之前沒想到這一點呢?
「孫老,麻煩你了,若是有了什麼進展,請立刻派人通知我!」李雪雁是熬不下去了,她還擔心著房遺愛那邊的情況呢。
從孫思邈那裡離開後,紅衣和李雪雁就朝住處走去,臨近門的時候,她們往戲台上張望了一眼,果然瞧見房遺愛正裹著被子坐椅子上打盹呢。歎了口氣,李雪雁悠悠的說道,「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是個頭,夫君這樣可抗不了幾天啊!」
「雪雁姐。莫太擔心了,相信孫老一定能找到辦法的!」紅衣也知道這麼說起不到太大作用。但是她也只能這麼安慰一下了。
幽州不曾安寧,長安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幽州爆發瘟疫的事情,在兩天前就已經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李世民雖然早知道瘟疫的事情,可真的出現了,他還是有些眩暈的感覺。李世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房遺愛的安危,事實上李世民也想將房遺愛調回來,長樂懷著身孕。臨盆的日子又快到了,他實在不想讓房遺愛陷入任何危局之中,但是周圍可還有許多眼睛看著呢,如果為了私心將房遺愛調回,那又如何面對這眾多的世家呢?
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公平,維持各家的平衡才是最為緊要的。有時候親情也只能為政治服務,李世民希望長樂能夠理解這一點。
甘露殿燈火通明,李世民沒有等待太久,房玄齡和長孫無忌等人就趕了過來,做為尚書省大佬,他們自然是知道李世民為什麼要喊他們過來的。若說長孫無忌一臉輕鬆的話。那房玄齡可就是一臉凝重之色了,在幽州的可是他的兒子,如果能早知道幽州會出現瘟疫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房遺愛去幽州的,遼山衛是很重要。但是和房遺愛的性命相比,那就不算什麼了。
李世民也沒有說什麼廢話。他讓眾人坐下後,才皺著眉頭問道,「諸位愛卿,幽州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瘟疫的事情可不是兒戲,大家還是盡早拿出個章程來才行啊。」
「陛下所言甚是,此事茲事體大,微臣建議還是交由朝議比較好!」杜如晦拱手說道,其實杜如晦如此說也是幫房玄齡的忙,由於身份關係,房玄齡是不可能親自提出這種建議的。將瘟疫的事情交由朝議,那這事情可就摀不住了,一旦瘟疫的事情傳出去,整個河東道和河北道都會亂上一陣。這樣是不怎麼好,但是對於房遺愛確實有好處的,至少事情挑明了,房玄齡就可以明著去幫房遺愛了,而且杜如晦也不希望房遺愛出事,魏王的勢力越來越大,長孫家的威望也越來越高,這在杜如晦看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杜如晦覺得太子殿下的位子是不能換的,而如今能影響到李承乾太子之位有多穩固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房遺愛了。杜如晦和房玄齡這批人都老了,多了不用說,等著五年之後,朝堂上就是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等他們都退下了,房遺愛自然會更進一步了,到時候他手掌左武衛,外控遼山衛,當可成為李承乾最穩固的保障。當然杜如晦也有著自己的私心,讓房家做大總比讓長孫家一家獨大的好,如果任由長孫家一家獨大下去,那等著他杜如晦百年之後,杜家的命運可就要淒慘無比了,指望兒子杜荷麼?杜如晦很清楚,杜荷沒有這份能耐,如果他有房遺愛一半的能力,杜如晦就不用如此操心了。
杜如晦提出朝議的建議,除了長孫無忌皺了皺眉頭外,魏征、房玄齡等人全都點頭同意了下來,重臣大部分支持,李世民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他揮揮手,有些疲憊的說道,「諸位愛卿今晚辛苦一下,爭取拿出個章程來,總之,朕的底線是幽州不能亂,河北道不能亂!」
李世民如此說已經是給明日朝議定下一個基調了,房玄齡還是有點心寒的,幽州不能亂,河北道不能亂,可是萬一亂起來呢,那這個最誰來擔,除了幽州大都督之外還能有誰?
在朝堂上十幾年,房玄齡早看淡了一切,但是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始終放不下的,是私心作祟麼,也許吧!
來到尚書省之後,趁著魏征等人去取筆墨的時機,杜如晦將房玄齡拉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玄齡兄,俊兒的事情你還得早作打算才行,總之不要讓他陷在幽州這個泥潭裡,如有必要,讓他立刻抽身回來。」
「克明,已經晚了,你還不瞭解俊兒的性子麼,他既然擔下了這份責任,就不會撒手不管的,無論這次瘟疫是如何結果,他是抽不了身了。現在就看俊兒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他不能今早撲滅瘟疫。讓幽州和河北道亂起來的話,那陛下就必須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了。」
房玄齡語氣中透著許多的無奈。他說的,杜如晦都懂,官職做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看不透的呢。也許房遺愛是無辜的,但是陛下需要一個交代,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就只能犧牲掉這個最寵愛的女婿了。對於房遺愛來說也許不意味著沉淪,也許幾年之後他還會重新被啟用。但是這幾年時間又會發生多少事情呢?人是善變的,杜如晦可以肯定一點,別的不好說,至少房遺愛在軍中辛辛苦苦拼出來的威望至少會下降一半,等他重新被啟用的時候,除了左武衛這支嫡系,誰還會聽他的呢?
如果放在平時。幾年時間也就一笑而過,但是這幾年正是儲君之位歸屬的關鍵時候,沒了房遺愛這個最強大的支撐,光靠李承乾又能扛多久?僅僅一個李泰不算什麼,可怕的是李泰已經和長孫家站到了一起。
見近處無人,一直臉色沉重的房玄齡朝杜如晦微微傾了傾身子。「克明,明日一定有人推薦魏王殿下總督河北道的!」
杜如晦明顯的愣了愣,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對於佈局謀劃之事,他確實比不過房玄齡。這一點也是他深深佩服的地方,「玄齡兄。我們該如何?」
「簡單,別人舉薦魏王殿下,我們就舉薦太子殿下。當然,不能我們親自提出來,魏玄成可是在呢,少了他怎麼能成?」
聽了房玄齡的話,杜如晦臉上漸漸地多了點笑容,魏征可是鐵桿的太子黨啊,在李承乾沒有什麼打錯的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支持別人的,更何況李承乾還做得相當好。
在大唐朝野,默認的一共有兩把鋒利的刀,一把是程知節,一把是魏玄成,只要這兩把刀揮出來一把,那就夠了別人喝一壺的了。
杜如晦轉眼間就做出了決定,他本就是聰明之人,稍微一思慮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世民讓幾位大佬想什麼應對之法,可是這些大佬卻坐在一起聊了起來,聊的內容也無非是怎麼調配人手罷了。不是大佬們不用心,實在是瘟疫這種事情誰能有法子,除了預防就是隔離。商討到丑時的時候,幾位大佬才漸漸散去,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頭前做馬車離開了,魏征也想坐馬車走,這時候杜如晦突然笑著拉了下魏征的袖子。
魏征何等樣人,立馬就看出杜如晦有事要說了,「克明,有什麼話要說麼?」
「玄成,有件事情杜某想跟你說下,你可知道最近魏王殿下和誰走的比較近麼?」
聽著杜如晦的話,魏征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杜如晦說的太隱晦了,可是卻難不倒魏征,過了一會兒,便見魏征拱手笑道,「克明,謝謝提醒了,有魏某在,誰也別想動太子殿下分毫!」
魏征坐著馬車氣呼呼的走了,杜如晦臉上卻是一陣笑意,魏征真不愧是是一把寶刀啊,用好了這把刀,那絕對是好處多多呢。
魏征是個聰明人,他清楚杜如晦為什麼說那些話,無非是想保住房遺愛罷了。明白歸明白,但是這並不妨礙魏征去做事,如果能保住太子殿下,他心甘情願當一把刀。
第二日朝議,當幽州出現瘟疫的事情傳下去後,整個朝堂就炸了鍋,其中反應最激烈的就屬程咬金了,此時的程咬金急的頭上都快冒煙了。
「陛下,快下令把愛婿叫回來啊,我家靈兒還懷著娃呢,她可經不起這種折騰啊!」程咬金可不管別人在想啥,反正他是想到什麼叨叨什麼。
李世民氣的臉都黑了,就光是你愛婿,就不是別人愛婿了,他李世民還捨不得呢,可是這個時候能調回來麼,如果能,他李世民還用開什麼朝議。瞪瞪眼,卻發現程咬金毫無懼色的瞪了回來,這下李世民沒轍了,跟程老貨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嘛。
朝堂官員都習慣半路出手的程知節了,所以也沒受到多大影響,吏部右侍郎袁順拱手說道,「回稟陛下,如今最為緊要的當派一名重臣前去河北道總控河北、河東二道,以防止兩地二十三州受到幽州的影響。」
「哦,袁愛卿所言甚是,不知愛卿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麼?」
「回陛下,臣推舉魏王殿下為河北、河東兩道觀察使,總領兩道一切事宜。魏王殿下在戶部任上,政績斐然,他以親王身份前去河北道,最恰當不過了!」
袁順的話說完,魏征的嘴角就翹了起來,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杜如晦這時候心裡卻在想,魏玄成這把快刀怎麼還不砍人,等得都有點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