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誰說不敢殺
李艾心情好了不少,經過這一次,他多曰來所受到的壓抑總算釋放了許多,正待讓耿慶領人繼續走,這時前頭人群出來了一陣搔亂,接著一名灰袍年輕人走了出來此人手握唐刀,笑呵呵的,他就站在道路中間,好像一點讓道的意思都沒有。
李穆?這小子也來了,李穆和房遺愛一向形影不離的,看來房遺愛那小子也該來了吧?果然不出李艾所料,只見人群分開,房遺愛搭著扇子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他身後三個大漢一字排開,那氣勢唬人的很。要說房遺愛的三大保鏢,李艾還是相當羨慕的,別說他李艾了,估計當今陛下都是羨慕不已的。雲輕舟、秦虎和鐵靺,他們或勇猛,或機智,這些人放在那裡不是一時之豪傑,可卻甘願跟在房遺愛身後當個打手,也不得不佩服房遺愛的福氣了。
按照規矩,房遺愛貴為幽州大都督,又是當朝最最貴的駙馬,李艾怎麼也得拱手行禮才行,可是李艾卻彷彿沒在意般,坐在馬上打了個招呼就笑道,「大都督,今曰怎麼有閒暇來芙蓉街了,難不成也是來瞻仰李某整治逆黨的?」
房遺愛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李艾真的是越來越不把他房某人放眼裡了,之前多少還有點禮數,現在連馬都不下了,守著這麼多人的面,不是明擺著要和他房某人爭個高下麼?若是平時房遺愛會忍忍的,但是這次房遺愛不會了,因為這次再忍氣吞聲,幽州老百姓就要徹底對都督府失望了,再說了,他房某人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秦虎是跟房遺愛時間最長的,同樣也是最尊重房遺愛的,如果說房遺愛受到侮辱,秦虎就覺得自己受到了白眼。李艾如此做法,要是老將軍在的話,估計早一巴掌扇過去了。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給少爺面子,不就是不給秦府面子麼?
冷笑了聲,秦虎邁步站在了前邊,他指著李艾喝道,「李艾,你當真是狂妄至極,見了大都督還不下馬,你眼中可還有朝廷尊卑?」
「秦虎,你在跟李某說話麼,你也太可笑了,說起來,本將倒問你一句了,見了本將不行禮,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你」秦虎還真被噎了一下,因為按照規矩,他這個四品將軍還真得向李艾行禮,因為李艾可是名符其實的幽州大將軍,官居三品,爵同縣公。房遺愛咳嗽了聲,招手把秦虎喊了回來,就在李艾以為房遺愛又會忍氣吞聲的時候,就見房遺愛瀟灑的合上折扇,有些若其事的笑道,「大將軍的馬太老了,你們去幫幫他的忙,省的以後大將軍被摔著!」
房遺愛的聲音並不大,卻傳進了李艾耳中,李艾有些茫然的看著房遺愛,他不知道房遺愛到底想做什麼?李艾沒有狐疑多久,就見鐵靺和天刀彷彿商量好了一般,他們一左一右猛地朝李艾的方向衝來。耿慶被嚇了一跳,他想都沒想,趕緊領著人擋在了李艾身前。只可惜他們人太少了,鐵靺和天刀拳打腳踢,是瞬間就將耿慶等人放倒在地,而這時候,後邊的右營士兵還沒來得及衝上來呢。
馬兒受驚,前蹄高揚,差點把李艾跌落馬背,虧得李艾多年的馭馬術還在。李艾剛把馬安撫下來,就看到讓他震驚不已的一幕,只見鐵靺抽出大板斧,二話沒說就朝馬蹄斬去,此時李艾再想反應已然來不及了。板斧劃過,馬蹄應聲而斷,龐大的馬身向下倒去,李艾雖然年歲大了,可功夫還在,他手按馬背直接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在地上站穩之後,李艾才有空閒去看自己的馬,只見馬的前蹄都被砍斷了,血流了一地,馬的嘶鳴聲傳遍了芙蓉街,震撼了人們的心。
李艾心有餘悸的瞪著房遺愛,真是小看這個年輕人了,這個人竟然敢當街行兇,若說不是提前安排好的,李艾是絕不會相信的。
這匹馬跟了李艾也有好些年了,雖然養尊處優慣了,可李艾終究是個愛馬之人,這從戰場上生存下來的漢子,恐怕很少又不愛惜戰馬的。此時馬兒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李艾的心也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悲慟。
本以為事情該停息一下了,哪曾想,鐵靺砍去馬腿,旁邊的天刀就提著厚背刀衝了上來,那幾個護衛又哪是天刀的對手,很就被天刀放倒在地,如果不是不願多傷人命,那幾個護衛恐怕早就命喪黃泉了。李艾抽刀和天刀對了兩下,可是他那點本事又哪鬥得過天刀,兩招沒過,手裡的唐刀被磕飛不說,連人也成了天刀的俘虜。
刀架在李艾脖子上,天刀並沒有急著做什麼,而是笑**的說道,「大將軍,你要給我家主人行禮,按照規矩這是應該的,如果你不行禮的話,雲某有理由殺了你!」
「哼,想讓李某衝他個毛頭小子行禮,你乾脆殺了我吧!」李艾也是有股子硬氣,說完話,把頭扭到一邊去了。
房遺愛心裡直冒火,又是毛頭小子,這個王八蛋的李艾也不想想他房某人都做過多少事了,十二年甘孜大戰,松州勇鬥吐蕃,十三年出征賀蘭山,和突厥虎師**於阿拉善大草原。如果不這些還不算,那十四年的事情,李艾也不知道麼?房遺愛知道自己年輕,所以他一直很尊重長輩,可是李艾一味的倚老賣老,還如此侮辱人,他就有些忍不下去了。
「污蔑上官,口出不遜,掌嘴!」房遺愛臉上也沒了笑容,他看著李艾滄桑的臉,有些冷厲的喝道。
掌嘴?李艾暗自笑了笑,誰敢扇他李艾,他身後可有著上千名右營士兵呢?如果說別人會怕,但是絕不包括天刀,他收了刀,拽過李艾狠狠地朝著李艾嘴上來了四巴掌。以天刀的本事,四巴掌就可以當別人二十巴掌用了。
一時間李艾被扇蒙了,耿慶和右營士兵被嚇懵了,就連看熱鬧的老百姓也有些呆住了。如果說大都督殺馬還說得過去,畢竟那只是頭畜生,可是當街打大將軍的嘴巴子,他就不怕大將軍縱兵作亂麼?
李艾嘴角不斷的溢著血,他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房遺愛,良久之後,他吐口血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好,房遺愛,你很好,秦叔寶的**果然有幾分膽色啊,你以為李某人會怕了你麼?」
似乎在預示著什麼一樣,李艾緩緩地抬起了手,左手放在半空,他猛然喝道,「兄弟們,有辱上將者,該如何?」
右營士兵就想得到了什麼指示,他們異口同聲的吼道,「辱將軍者,殺,殺,殺」
一時間,芙蓉街瀰漫了一股濃烈的殺氣,士兵們的吼聲是那麼的高昂,彷彿震破了整個幽州的天空。老百姓們怕了,他們擔心的一幕終於出現了,難道年輕的大都督就要這樣死了麼?
房遺愛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好像很享受這種聲音。士兵們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又讓他回到了那個鐵骨錚鳴的戰場,沒想到在大唐的土地上,還有唐軍敢衝他房遺愛這麼喊。
李艾有著自己的驕傲,房遺愛也有他的驕傲,他是大唐最尊貴的駙馬,大唐戰神秦瓊的**,左武衛的少將軍,是宰相房玄齡的兒子,他不容許有人小瞧他。
有道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個世道,有時候就得比拳頭,有拳頭了還不能缺少狠勁。恰恰這兩點,房遺愛都具備,他握緊折扇,手上用力,猛地丟向了靠他最近右營士兵。房遺愛的力氣真的很大,指一下,那名士兵額頭上就見了血。
「李穆,殺了他!」房遺愛的聲音冷酷卻緩慢,李穆的動作卻不慢,只見刀光劃過,那名士兵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唐刀滴血,不留半點感情,李穆提著刀任由鮮血滴落在地上,他一招之下殺掉一人,也徹底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睛。好一個房遺愛,說殺人就殺人,可這樣卻比空喊口號強多了。
李穆並沒有停在原地,他一步步朝李艾走去,而這時候右營士兵也不敢攔著,慢慢的往後退去。唐刀代替了天刀的厚背刀,卻加鋒利了,「都給老子滾回去,誰敢上前一步,老子就砍了李艾!」
李穆的吼聲鎮住了蠢蠢欲動的右營士兵,卻沒有鎮住眼前的李艾,只見李艾輕蔑的看了李穆一眼,接著大吼道,「兄弟們,不要怕,給本將衝上去,他不敢啥本將軍的。」
李穆緊緊地蹙起了眉頭,他確實不敢殺李艾,別說是他了,就是少將軍都不行。李艾貴為三品大將,又是原右衛麾下,和京城裡的李靖、李績都有著不淺的關係,要想殺他除非有非常有力的理由,並且還得三司共同批文,最後由陛下下令才行。
李穆一露出猶豫之色,李艾就加肆忌憚了,他抹了抹嘴角的血,看著李穆冷笑道,「李穆,勸你別跟著房遺愛了,跟著本將軍,多少要比跟著那個**強多了。」
**?李穆頓時氣血上湧,他現在腦子裡已經沒有什麼朝廷法度了,居然敢說少將軍是**,實在是忍可忍了,就是事後被朝廷治罪,他也要砍了李艾這個老雜毛。
「老東西,你真當李穆怕你了?」說著,李穆眼中一絲寒光閃過,接著唐刀舉起,便要殺掉李艾。
手臂揚起,刀刃閃著寒冷的光芒,可是胳膊卻揮不下去了,因為他的手腕被房遺愛緊緊的握住了。將刀接過,房遺愛有些平淡的說道,「李穆,你退下!」
「少將軍,這老雜毛說你是**,讓末將砍了他,就是被朝廷定死罪,末將也不怕!」李穆是真的不想房遺愛被人嘲笑,說著,他的眼睛都有點泛紅了。
房遺愛拍拍李穆的肩膀,會心的笑了笑,李穆的忠心,他是知道的,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讓李穆擔這個責任。
李穆退下,房遺愛上來,李艾卻瞇著眼笑了,「房遺愛,你怕了,真是個廢物,至少李穆還比你有幾分膽子。」
「是嗎?房某怕你?」房遺愛突然笑得是那麼的開心,他的笑容讓李艾都有些迷糊了,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遺愛的左手猛地探下去。捉住李艾的右手,反握唐刀,寒光閃過,只見李艾的小拇指頃刻間落在了地上。
疼,很疼,可那疼痛感卻遠不如心裡的恐懼感,李艾就是再有膽量,也不由得被房遺愛的狠勁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