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行冠禮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禮記——冠義)
冠禮在唐時那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門檻,從冠禮主持者到冠禮行文所有的一切都關係主人將來的成就,所以當時的人都很重視冠禮。不光要宴請親朋好友,還要祭祖等禮節,總之冠禮比那婚禮還要麻煩。
這一天房遺愛早早的就被房奉珠拉了起來,接著便像個木偶般被一群女人折騰了起來,梳頭、淨手,事情還真不少,不過房遺愛很奇怪,就他這個比和尚長一點的頭髮還用得著梳麼,也難為這群女人能圍著他這個板寸頭繞上半個時辰了。披頭散髮,身著白袍,手裡還端個簸箕,房遺愛覺得特像電影裡的蘇乞兒,就是沒有長頭髮。
房遺愛這很難受,因為房奉珠連口點心都不讓他吃,說是要祭祖完了才能吃東西,房遺愛哪曉得這祭祖什麼時候能完啊,這要是晚上才開始祭祖,那他房大將軍還不得餓癟了。
今天房府來的人可真不少,幾乎長安城裡數得著的人物都來了,像衛國公李靖、秦瓊、杜如晦就不用說了,這些人一早就來了房府,此時就像房府半個主人般,正吩咐下人們忙這忙那呢。奇怪的就是那名動長安的程公爺了,這程咬金又不懂啥冠禮禮節的。卻也跑到房府瞎指揮,搞得下人們很是為難。面對無恥的程咬金,房玄齡只能保持沉默,李靖兩眼看天當做看不見,也只有秦瓊能說幾句了。「知節老弟,你給我坐下,今日是俊兒冠禮的日子,你可別鬧笑話!」
「二哥,俺老程沒那麼差勁吧?」程咬金很不服氣,憑啥別的老東西能指揮人。他就不行捏?杜如晦一蹙眉頭笑罵道,「老東西,你懂啥叫冠禮麼?還不坐下喝你的酒!」
「好好,老程喝酒還不成?」程咬金也不覺得有啥丟人的,大屁股蹲在椅子上便給自己倒了杯美酒,喝了一口後。程咬金大舌頭伸了伸,歎道,「玄齡兄,這可是好酒啊,等事情完了,送小弟點,你也知道俺老程這毛病。啥也不愛,就愛喝酒!」
房玄齡老臉抽了抽,費了半天勁才擠出了點笑容,不過他可是不會把酒送給程咬金的,就這老東西要是知道酒在哪裡,還不把酒窖子給搬空了。
「當陽縣公王博王老公爺到!」房德扯開嗓子喊了一聲,他這一喊主要是提醒房玄齡的,房玄齡老早就提醒房德了,只要王博來,就提醒他一下。
「王博?呵呵。沒想到這老爺子還真來了,玄齡兄,咱們還是去迎接下吧!」李靖也沒想到王博會來參加房遺愛的冠禮,按說王博派個子侄輩的來就可以了。雖說王博爵位是個縣公,可是在座的所有人卻沒有人敢小瞧他。也就程咬金這種渾人不當回事。王博可是王氏之主,提起太原王氏,誰會不知道呢,再加上琅琊王氏,可以說在整個大唐朝比王氏強的家族幾乎沒有,就連李唐的崛起都有王氏的影子。
「王老公爺辛苦了,竟然親自來參加小兒的冠禮,僑在此謝過老公爺了!」房玄齡恭敬有禮的朝王博拱了拱手,王博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玄齡不必如此,老朽也是想來瞧瞧熱鬧,今可是個好日子啊,哈哈!」
「呵呵,老公爺請裡邊坐!」房玄齡才不覺得王博是來看熱鬧的呢,就這個老狐狸會有這等閒心思?不一會兒,房玄齡就知道王博為什麼要來了,原來清河崔氏族長崔璨、滎陽鄭氏族長鄭遠也聯袂來到了房府,隨後房玄齡的老丈人盧楓也來了,這下四大家族的族長算是齊了。饒是李靖見慣了大場面,也沒搞明白這四個老頭子想幹嘛,人家房俊一個小輩舉行個冠禮,這幾個老傢伙全來看熱鬧?
四個老頭子面上好得不得了,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正較著勁呢,房玄齡一看不對勁,趕緊給盧氏說了聲,盧氏找了個機會便把盧老頭給攙到了後堂。盧氏讓侍女端了杯茶,低眉順眼的笑道,「父親,今個是怎麼回事?」
「這誰曉得,老夫本來是想給我那好外孫主持下冠禮的,誰知道這幾個老東西也跑來瞎搗亂,哼,你別管了,有老夫在,這幾個老東西鬧不出什麼事來!」盧老頭鬍子一抖,顯得很是霸氣,不過盧氏也看出點門道來了,估計這幾家又鬧什麼矛盾了,跑兒子冠禮上來較勁了。這種事盧氏也管不了,只要這幾家別把冠禮毀了就行。
「父親,咱可說好了,怎麼著都行,可別毀了俊兒的冠禮,否則別怪女兒生氣了!」
盧老頭眉毛一跳一跳的,品著茶,嘴裡嘟噥道,「乖女,為父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麼,放心,有老夫鎮著,出不了事!」
「那就好!」
對四個老頭子,房玄齡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李靖出了個好主意,直接單獨弄了一桌,把四個老頭安排到了一起,至於主持冠禮的人,房玄齡已經打算讓杜如晦出馬了,反正杜如晦也熟門熟路了,根本不用準備什麼。鄭仁基今天也是陪鄭遠老頭來的,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問問房遺愛和女兒的事呢,不過看這情況是沒啥機會了,今天根本沒他說話的份啊,雖說他一個吏部主事也算是大官了,可是跟這裡的大佬比起來那什麼都不是了。尤其是房玄齡和杜如晦,那可是尚書省的左右僕射,陛下的左右手。
李績因為要處理龍虎衛挑兵的事情,所以在右威衛多待了會兒,這一進房府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大對勁了。找到秦瓊等人後,李績坐在椅子上小聲問道,「叔寶,怎麼回事,怎麼有點不對勁啊?」
「茂公。你有所不知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秦瓊指了指那緊閉的房門,李績便貓著腰走過去看了看,這一看便明白了,四大族長全都來了,這可就奇了。怪不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呢。相比於老一輩的,紈褲們可就沒那麼講究了,李恪今天裝的跟個正人君子樣,程處默則腳踩凳子,右手擼著袖子大叫道,「兄弟們。今日是俊哥冠禮的日子,咱們得好好慶祝一番才是,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今個,我請客!」
「滾蛋,這裡是房府,你以為是酒樓呢?」段瓚很不客氣的啐了口。尉遲雙胞胎和李業詡兄弟倆同時點點頭表示同意,柴令武則拿著倆酒杯在比大小,也只有蘇定方還正常點,和這群人坐在一起,蘇定方都覺得有點墮落了,不過幸虧旁邊還有個沉默寡語的薛仁貴。蘇定方口才還是可以的,一會兒就和薛仁貴聊起兵法來了,這一聊之下,蘇定方也不得不佩服房遺愛的眼光了,薛仁貴可是個大大的將帥之才啊。就這樣被他挖進了左武衛。蘇定方也很想要薛仁貴,不過他知道自己這位賢弟是出了名的摳門,吃進嘴裡的就絕不吐出來。
拓跋擒虎來長安已經幾個月了,可是還是第一次在房府吃飯,他這一桌人很少。除了他就是兩個女人了,拓跋擒虎也不知道妹妹是怎麼跟樨樽公主認識的,總之現在表面上看上去,拓跋惜月和樨樽公主的感情還不錯。
房遺愛坐在房間裡就像個木偶一般,盧氏安排房奉珠看著他,房遺愛正鬱悶呢,自己這跟個牢犯似的,那幾個女人卻聊得如此開心。房門開著,也不知道何時一個頭戴紫金冠的小公子哥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瞧他那粉雕玉琢的樣子,跟個瓷娃娃般,房遺愛拿眼一瞄就知道是個冒牌貨了,「小兕子,你怎麼傳承這個樣子了?」
「呀,遺愛哥哥,你認出來了?」小公子哥嘴巴一扁,扇子一扔,變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那可愛的樣子不是李明達是誰?捏了捏房遺愛的臉蛋,李明達皺著小鼻子呵呵道,「嘻嘻,遺愛哥哥,我這身打扮俊不俊?這是姐姐給我打扮的呢,她說不能親自來,讓我替她帶句話!」
瞧李明達那大人的樣子,房遺愛眨眨眼笑瞇瞇道,「什麼話,好話還是壞話,不是好話就別說了!」
李明達背著手嘟著嘴巴很不滿的瞪了瞪眼,「那怎麼可以呢,你聽著,姐姐說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個大男人了!」
「就這些?」房遺愛莫名其妙的,這長樂也真是的,他房遺愛難道以前就不是大男人了?
玲瓏掩著嘴笑了起來,見李明達又有當布袋熊的意思,立馬走上前將李明達哄了過來,「殿下,一會兒二少爺就要行冠禮了,可不能弄亂他的衣服!」
「玲瓏姐姐,明達懂得!」李明達聰明的點了點頭,還如有所思的看了眼聞家姐妹,看完後就低著頭嘀咕了起來,「好像哦,會不會認錯呢?」
李明達的聲音太小的,小的跟蚊子哼哼樣,房奉珠也懶得理會這位小公主了,聽房德一聲招呼,便對房遺愛笑道,「臭小子,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出去,冠禮就要開始了!」
「哦!」房遺愛一出院門,便端個簸箕開始了各種顛簸,禮節還真不少,光進個院子都好幾道程序。進了院子,透過過道,房遺愛便看到台階上的主持人了,一看這人的相貌,房遺愛差點叫出聲來,這不是黑臉皇帝李世民麼,難道李世民閒的蛋疼跑過來主持冠禮了?別說是房遺愛了,就連房玄齡等人都沒想到李世民會來主持冠禮,這可是數遍大唐頭一遭啊。
房遺愛左跪跪,右跪跪,跪完父母,跪兄姐,反正也不知道磕了多少頭,最後磕的膝蓋都叫疼了。李世民捧著個大黃布,搖頭晃腦的讀者,「盡周武之道,填萬年之煌。少不長,心不明,皆為兒者,擿語父母恩,今有房氏遺愛,偉岸之姿,特加以稠冠」一大堆大唐版的文言文,房遺愛是聽得稀里糊塗的,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都沒聽懂,一陣煎熬之後,李世民總算嘀咕完了。這下房遺愛也算是鬆了口氣,這經文再念下去,他就得睡覺了。
哎,行個冠禮,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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