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那個世界第一的狂戰士已經到了彌賽亞了啊。真是意外。只要嗅到主人的味道,狗就開始吠叫了。明明距離都有上百公里來著,該說不愧是狗麼?真是有夠好的忠誠心。」
沙啞的彷彿是用機器發出來的話語一樣,眼神兇惡的光頭男人帶著一副惡人的笑容。他龐大的就像是小山一樣的身軀填充著隧道的空間,火把投射出來的光線在這恐怖的男人身後留下一道又一道影子。明滅不定的光線在這個滿臉橫肉的醜惡男人的臉上布下了種種陰影。
漆黑色的長袍裡包裹的是龐大的有些可怕的強壯身軀。就算是這個通道是鋼鐵構築的,可能也比不上那個強壯的快有三米高的男人輕輕的一握吧?更何況他還是久經鍛煉的恐怖戰士。那光是在袍子外面裸露出來的,佈滿青筋的雙手就能感受到這副身軀中究竟蘊含的是怎樣可怕的力量了。他甚至能輕易的掰斷一個直徑十厘米鋼筋,並且徒手擊破一個小城堡。
但是這一切在那封印下的獵犬面前毫無意義。
地下三千米,二十七層空間封印,三十六道密碼鎖,超過上百人的聯合防禦,數十個大巫妖的誓言之地,封印與詛咒遍佈的土壤,超過一萬五千米的螺旋軌道塑造,沒有魔法的幫助不可能做成的建築結構。而這一切為的都是通道盡頭的那個東西的解析。
如果那個東西解析成功的話,帶來的將會是怎樣富饒的一切呢?想想就會感到顫慄。無限的可能性,無限的拓展性,無限的進攻性。世界掌握在手中——這麼說也不為過。
「惡魔之犬。只屬於那一個人的獵狗啊。真是讓人作嘔的忠誠心。」
滿臉輕蔑的敲了敲佈滿了符文與封印的隧道,光頭男人的臉上露出來一副猙獰的表情。
「雷恩.高根,那個舊時代的老頑固,滿腦子騎士主義精神的大笨蛋,說他是個瘋子都可以。說實話他為什麼有著那種力量我到現在都無法理解。是因為他的腦子不正常麼?」
「腦子不正常?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拋棄了不死的身軀,奉獻了自己所有的存在,就連自己的壽命也所剩無幾,只為了那一個信仰都不是的破爛東西。就為了圓滿自己心中的夢幻泡影。莫說是瘋子了,對於這種存在來說,用人類來定義他都是一種污蔑吧?」
光頭大漢聽著自己身後的同行者的敘述,殘酷猙獰的臉上掛起來一絲恐怖的笑容。一股並不算是刺鼻的香煙燃燒的味道在那個壯漢面前飄了起來,帶來焦油的煙霧氣息。
「果然,是怪物啊。」
「當然了。不折不扣的怪物啊。誰都沒有辦法知道這個傢伙做出來怎樣的犧牲吧?對他本身的世界來說這裡不過是個遊戲而已。但是他呢?這個怪物,這個燃燒的怪物究竟做出來了什麼事情?從這一點來說不得不欽佩他。不,甚至我對他感到恐懼才對。」
「是我們都對他感到恐懼才對。那個怪物。」
龐大的身軀微微的偏轉了一個角度,因為遇到了一個小小的拐角的原因。而這個動作讓他深厚的同行者的身軀暴露了出來——那是一個身穿相反的白色長袍的,有著山羊鬍子的乾瘦男人。一副大的誇張的平光眼鏡架在鼻樑上,直接將這個乾瘦男人的臉部遮蓋了大半,只剩下一個消瘦的下巴。配合著那一絲不苟的平頭,根本看不出來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大的歲數。
整個空間之中只剩下他與那個龐大的男人的腳步聲不停迴響的聲音。
「不死的生命是怕死的。只要熬過去了最開始的世界觀轉換期,那麼活的越是長久的不死生物就越是怕死。一般來說不死性到一定程度就會轉換成怕死性。正因為沒有死的可能,才規避掉任何有可能的導致『死』可怕行為。因為他們不會死,所以更怕死。」
平底眼鏡的男人看不清面部的表情,用那平穩的聲線敘述著。
「反倒是清晰的對於自己生命有著認知的才反到不怕死了。人類也好,精靈也好,矮人也好,確切的知道自己大體的年齡,可能的死法,就什麼都不怕了。他們怕的將會是在自己死之前沒有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工作。人類面對吸血鬼的時候甚至能夠說出來『你居然怕陽光和銀?那太好了,我能輕易的打敗你』這樣的話。但是不死種能說出來麼?不能。」
「還真是狂妄又真實的話語呢,就像是你很瞭解不死種一樣。就算是不死種本身都不可能說出來這些話吧?他們一定會高傲的喊『說些什麼呢,短生種』這樣的偽裝自己吧?」
「所以說那個人不是人類。是怪物。他放棄了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僅此而已。」
壯漢古怪的笑了兩聲,用一種做作的腔調說著,換來的是白袍人不滿的揮手。
「而且,我當然瞭解那些高傲的小傢伙們。表面上看起來比誰都高傲,說是活的時間長是貴族什麼的。別開玩笑了,死靈魔法出現的時間總共不過兩百年左右。連千年都算不上,只不過是理論上的不老不死究竟有何意義?死靈序列至今都沒有超過千年的存在吧?」
連巨龍那些大爬蟲們都不如的壽命究竟有什麼好驕傲的?
不過是生死間的又一次騙局。
「又一次?什麼叫做又一次騙局?說的好像之前有過一樣的。」
「當然有了。在這一次所謂的不死之前有著不知道多少次無死無生的論題。但是說白了那些也只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詭辯,不過是偽裝一樣的東西罷了。全部是謊言。全部。」
走到了一個拐角處,前進的順序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有著一絲不苟的平頭的白袍男人向前疾步走了幾下,將那個身軀龐大的就像是小山一樣的光頭男人拋在身後。為自己取得了一個良好的視野。隨後就像是確定一樣,將步伐緩慢了下來,按照最開始的步調走著。
「最開始的元素化,封凍實驗,記憶晶體,冥想盆,大腦共享系統,思維網絡,二次元理論病毒,非觀察存在。這些都是魔法試驗不死的騙局之一。但是這些都只不過是騙局而已。看起來像是不老不死,但是實際上總是會死去,或者轉換成另一種形態死掉。沒有辦法保持不死。莫說不老不死,甚至僅僅是不老,思維上的永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就把那個拋棄了概念不死的傢伙的獵犬拿過來研究了?」
「正是如此。我之所以說瞭解那些可悲的不死種,是因為我完全明白他們的一切。甚至可以說比他們自己還要瞭解他們的可悲。他們完全比不上我們正在封印的這個美麗之物。那些所謂的不死者不過是進行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詐騙而已。欺騙自己是死者,死者不會第二次死亡,所以是永生者。開什麼玩笑,如果是真正的死者,那麼不論把他的存在如何摧毀,他也不會在意。死者就是死者,概念上的存在。生與死,一開始就是一場滑稽無聊的騙局。」
而在這之前,我們要研究的是更往上的,超越生死之間的概念存在。
就像是補充什麼一樣,那個走在最前面的白袍研究者腳步頓了頓,用十分低沉的語氣說道。換來的是身後那光頭男人不可置否的聳肩動作。畢竟對於他這種戰士型的人來說,要理解這些神神叨叨的法師們說的那些所謂的術語還是太難為人了點。光是聽聽就頭大了。
雖然他自己也承認這些神神叨叨的傢伙們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而他們的強大就在於,不論什麼東西,只要是有不合理與異常的地方就會進行研究。不論敵人是誰,不論怎樣。
「那個人,以及他們所謂的玩家,說實話一開始也是我們研究的目的之一。但是後來我們發現那根本毫無意義。那只不過是投影罷了。沒有辦法做到決定性的論斷,也沒有辦法做出來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他們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存在,跟我們以前做的一樣。但是我們後來發現我們錯了。那個人,只有那個人是不同的。生死之間的騙局,他揭開了。」
雷恩.高根。
那個白袍的研究員用一種詠歎調一樣的語氣說道。神色之間充滿著微妙的情感。
「究竟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真貨與假貨的區別在哪裡?如果真貨和假貨之間沒有任何區別,那麼真與假究竟是誰定義的呢?是觀察嗎?是假設嗎?雙盲實驗嗎?不,這一切都是未知的。真貨和假貨從來都沒有區別,觀察的角度來說是一樣的。一切都取決於觀察。那麼同樣的,生死之間的騙局是否是這樣的呢?那個人的獵犬給了我們答案。」
通道走到了盡頭。在兩人面前聳立的是一扇與那佈滿了封印與詛咒的通道格格不入的一扇鋼鐵的大門。在潔白的門扉上用觸目驚心的紅色顏料寫著一個被詛咒的數字。
看著那上面鮮紅觸目的數字,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來一絲苦澀的笑容。
「世界萬物的騙局,六六六,永生之魔。」(今天開始恢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