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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凜然如花般綻放 第六十九章 :灰燼 文 / 野法師

    到最後連藍鋼自己都不記得她的根叔是怎麼出去的了。記憶中那能夠抵擋住一切攻擊的身影現在只是一個纖細瘦弱的年輕男人而已,靠在牆邊咳嗽著,就像是哮喘病患者一樣劇烈的彷彿要把內臟咳出來一樣咳嗽著。噴出一股又一股不算是吉利色彩的煙氣。

    那個紅色的鬼神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病怏怏的年輕人,就算是他的力量沒有絲毫削弱,就算是他的指揮依舊是百戰百勝,但是沒有時間這一切都是天空中的浮雲。

    面對這絕望的現實,她真的是被嚇到了。只是蹲在房間裡想著自己的事情。

    原本按照她的估算,就算再不濟也能活個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裡能夠幹的事情簡直太多了,完完全全的可以拖到解決一切的辦法出現。就算是不能出現,二十年的緩衝期也能進行新舊政權的完美接替,不至於出現那種最極端的場面。基本上可以平穩的度過一切。

    但是現在呢?作為軸心,作為指標的常勝將軍頂多再有一年就能迎接一場盛大的死亡。舊時代,代表了最殘酷鐵血,同樣也是最富有浪漫主義精神的時代的標桿即將死亡。

    如果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的話,那麼會怎麼樣?

    毫無疑問的,大混亂。那些曾經追隨他的,曾經跟隨他的,曾經有著相同信仰的人絕對會肆無忌憚的展開一次對於這個世界的報復。那將是一場狂歡,一場對於世界來說最為恐怖的,誰也無法想像的恐怖狂歡。因為那是一群理想主義者們組成的最後的狂歡。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作為標桿的那個死亡了,倒下了,那麼接下來的連鎖反應將會把一切的一切全都拖入深淵。與他們相關的,與他們敵人相關的,一個都不會留下。

    就按照當年的四色旗規模還有那群不知道在哪裡的老兵,還有四色旗的鐵桿盟友們究竟能幹出些什麼來,在那個旗幟完全倒下後究竟能幹出些什麼誰都無法確定。哪怕什麼都不做,那些人都會說他被囚禁了,必須派軍隊去武力解救他重新樹立四色旗。

    但是如果按照根叔說的那樣,他即將開始遠征,進行一個人的遠征,在遠征的最後時刻死亡這樣的浪漫主義的話,那麼消息走漏後這個隊伍究竟會多麼可怕?

    雖然說還有半年時間就會死去,但是那也依然有著半年的時間。半年的時間足夠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消息,也足夠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趕過來。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雷霆貴族們,精靈主戰派們,黑鐵矮人,納迦,黑暗精靈,獸人,半獸人,巨龍,法師協會。這些組織作為浪漫主義和理想主義的最後堡壘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麼?這些已經被壓抑了數年,正好是怨言最巔峰的種族能夠放過這個機會嗎?不可能的,他們會像當年那樣跟著那個男人的步伐,追隨著他,就像是衝入地獄一樣衝入這最後的遠征最後的目標。

    而他們遠征的最後目標在哪?根叔已經說過了,直到他所有的過去全部完結,直到他所有的未來全部消散,這就是他們的目標。能夠符合這一切的只有四色旗,只有在前線那個最龐大的堡壘,只有那裡。那裡是一切的夢想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的夢想終結的地方。

    黑暗的遠征,龐大的遠征,跟當年征服地獄一樣充滿著悲壯與榮耀的遠征。只不過與征服地獄截然不同的是,上一次他們是為了求活。這一次他們是為了求死。

    甚至不想讓惡魔們來結果他們的生命了。惡魔們只不過是能夠殺人,惡魔們永遠不會宣傳,永遠不會進步,永遠都是那樣混亂的狀態。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能夠頂住,那麼惡魔就永遠不是問題。這個世界的生物既然能頂住一次,那麼也就能夠頂住第二次。

    對於這些理想主義者來說,真正的敵人是那些腐蝕了心智的,將進取的心態全部剝奪的那些身居高位卻不思考的蛀蟲們。他們的敵人已經從惡魔完全變成了這些曾經的同胞。

    多浪漫,多理想,隨著那已經風燭殘年的領袖一起,邁著必死的步伐,一群本不應該再出現的老傢伙們重新出現在了戰場上,為這個世界摘除了最後的蛀蟲,為這個世界的希望斬掉了所有的毒瘤。就像是歷史上曾經記載過的那些英雄一樣,為了這個世界犧牲一切。

    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但是卻不知道頭緒從何開始。

    腦子裡迴盪的是那個曾經被看作比父親還要親的前輩即將離去的時候最後的問答。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個腦子一根筋的傢伙如今有多麼得憤怒。那注定來的遠征無法挽回。

    「根叔,您看著我說。您想要這個世界毀滅……是麼?」

    「毀滅世界?哈哈哈,你看你根叔我是那樣的人麼?我可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堅固。而且玩家的存在更是不可能讓這個世界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的舉動毀不了這個世界的。」

    佝僂著身子,就像是在病床上躺了數年的患者一樣,紅髮的男人轉頭笑著說道。

    聲音沙啞的就像是被人割破了喉嚨。

    他沒有用任何的魔法與能力來維持自身的狀態,在他的眼裡,這個小姑娘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必要進行遮掩了。而真實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枯槁的,瀕臨死亡的年輕人。就算是面對著外面陽光的背影,那投射出來的陰影都是無比的乾瘦。

    「萬事萬物,有枯有榮。我的死亡是必然的,我對此早有覺悟。但是我不能容忍,我不能容忍我奉獻出了一切的東西就被那些人那麼玷污。哪怕我死了我也不允許他們玷污。」

    就像是一顆就快要乾涸而死的柳樹一樣,只剩下基本的枝條在上面。手掌搭在門上的時候甚至能夠看到那白皙的手掌上出現的條條溝壑。一直以來都是用超速再生來遮蓋的,代表著他的身體已經接近徹底的完蛋的溝壑。

    即將分解,即將四分五裂,即將崩解成塵埃。

    「世界不會毀滅,永遠都不會。毀滅的只有上面的主宰。當年是那些老傢伙,現在是我自己而已。藍鋼,接下來的事情可要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將會為你們這些年輕人掃清最後的道路。那些阻礙你們的,妨礙這個世界進步的渣子們……」

    徹底的推開大門,沐浴在陽光下。那原本枯槁乾瘦的身軀就像是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皸裂的皮膚眨眼間收束癒合,變成了原本的白皙的色彩。

    做完了這一切,高根對著身後的侄女露出一個長輩的寬厚笑容。

    「毀滅的,只有我們而已。腐朽的老東西們,全部,一個都不會留。留給你們的,是充滿希望的世界。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接受這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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