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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凜然如花般綻放 第六十七章 :煉獄 文 / 野法師

    雙料叛徒,雷恩.高根。或者說兩面間諜也未嘗不可。

    雖然說有人堅稱那個惡魔高根和英雄高根根本不是一個人,但是實際上從他們兩個一模一樣的相貌和言行舉止來看,當年那個當地下黨投誠於四色旗的惡魔大君的確是當年那個失蹤的英雄。同樣的相貌,同樣的行為方式。古板嚴肅油鹽不進,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履行著一切規則秩序。只要是制定下來的規矩就會執行,沒有任何個人感**彩。

    雖然說在地獄的三年裡讓他的黑髮黑眼全都變得一片赤紅,但是那機器人一樣冷酷森然的行動方式,那標誌一樣的紀律性依然讓所有曾經在他麾下的所有人都回想起來了當年那個最艱難的年代裡面,究竟是誰,用他不死的身軀為四色旗扛起來一片天下。

    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他就可以隨意的摧毀掉其他人所珍愛的一切。

    「我的一生,我的一生都被你這個人毀了啊!我只不過是想要離開而已,我當時不過是一個農夫家的小孩子,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想要有幾頭牛,幾畝地,娶一個鄉下女人做老婆。但是你呢?面對我的逃跑你究竟是怎麼做的?我親愛的高根大人您能解釋一下麼?!」

    「你砍掉了我的四肢!活生生的把我做成了人彘!你把我變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四肢的廢物放在軍營的懸樑上,掛起來示眾三天!說這是懦夫的舉止!我無法理解,我完全無法理解!那時每一分每一秒的場景我都在眼前歷歷在目!我十分清楚的記的那時候發生的一切!他們膽怯的目光,他們麻木的神情,他們對你的憎恨與厭惡,我都看在眼裡!」

    「你是一個瘋子!一個怪物!你根本不是人類!你不會憐憫也不會有愛!在你的眼裡一切都是秩序與非秩序!不,或者說正義與非正義?但是你以為你是誰?!你可以判斷正義麼?!只要為了勝利什麼都會去做,只要為了正義你什麼都肯幹!這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嘶啞而猖狂的咆哮聲在這個小小的指揮室裡面迴盪著,帶來的是一股股森然的寒氣。

    特殊的發聲器官在空氣中快速震動,呈現出來的是一種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音色。就像是從深淵最深處傳來的呼喚一樣,那個骷髏顱骨裡面燃燒著的是淡藍色的火焰,那被無數符文包裹起來的靈魂迸發著讓人膽寒的森然冰焰,兩個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的看著那個人。那個哪怕聽他說出了一切,但是卻依然不為所動,哪怕連眉毛都沒有任何動搖的男人。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晚上被你抓回營地,苦苦哀求你卻被剁掉了四肢的男孩的身影麼?你還記得當年那個瀕臨死亡,甚至開始祈求惡魔拯救自己的男孩麼?你還記得那個曾經發誓再也不叛逃卻被你一刀刀割下所有肉塊的可憐人麼?!你不會全都忘了吧?!啊!」

    如果仇恨也有等級的話,那麼這個名字叫做布萊克.吉爾的骷髏肯定是等級最高級別的仇恨了。他本來是中土的一個農家小子,帶著一點點想要發財陞官的心來到了四色旗。他本以為自己迎接來的會是一個充滿榮耀與光輝的世界,雖然有苦難,但是自己能夠忍受。

    但是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的是那個男人親手鑄造的一片地獄,還有在他麾下漂浮不定的就像是沒有自我意志的行屍走肉。那個男人帶領的不是一群戰士,而是一群幽魂。

    所以他逃走了,很乾脆利落的,在當天就逃走了。

    趁著夜色正濃,他悄悄的用自己從農家裡學到的一些銷聲匿跡的手段翻出了營房,赤著腳準備跑出那個隨時都吊著幾個死人的營房。他一開始覺得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完美無比,有誰能想到呢?一個剛剛加入營地的新兵就會膽大妄為的跑出去?所以對於逃跑,有自信是很正常的事情。正因為出人意料才容易逃跑不是麼?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到吧?

    但是他記得很清楚,在當時的夜幕下,那個曾經是黑頭髮的男人也依然是面前這一副冷酷鎮靜的樣子。就像是多年前的幻影重新覆蓋在他的面前一樣,甚至能夠感到當年那時感受到的,那一股遏制不住的從胸腔中散發出來的冷氣傳遍了四肢百骸的感覺。

    「事實上我對我的記憶裡還是比較有自信的。你第一次逃走的時候正好是暗月時期,所以我親自把你抓了回來。而且刑罰也是我親自動手開始處刑,總共用了二十七刀把你的四肢全都剁下來,讓你好好的感受一下叛徒的痛苦。並且親手把你掛在兵營上面示眾三天,用來警告那些心存僥倖的傢伙們。但是事實證明效果十分好,叛逃的士兵大幅度減少。」

    溫情的面紗開始逐漸褪去,展現出來下面最為陰森的骨骼。

    就像是談論昨天豬肉漲價了一樣,那個男人一臉平靜的在苦主面前說著他親手製造事實。赤紅的眼珠沒有絲毫的波瀾,因為在他的眼裡這種事實在是太過於微小了。以至於讓他的內心產生點波瀾的資格都沒有。哪怕那個人現在站在他的眼前也是一樣的。

    廢物就是廢物,如果沒有拋棄掉一切的覺悟的話那怎麼有資格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一切?他本來以為經過一次死亡後這個男人能夠有許多有價值的資料說給他聽。

    但是現在來看,依舊糾結於過去的骷髏實在是稱不上一個好死靈啊。

    「說實話,我還以為你能夠說出來更有價值的東西呢。那樣的話你說不能還能看到我震驚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我有點高估你的智慧了,布萊克.吉爾。你太讓我失望了。」

    骷髏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搖了搖頭,轉身面對銀幕的男人。

    他真的沒有任何人類情感麼?他真的沒有任何人類情感麼?不,哪怕是最基本的一絲無聊,或者說厭煩也應該有的吧?但是那個人呢?沒有,什麼都沒有,就像是按照規章制度行進的機器人一樣。要說僅有的表情可能就是那個得不到自己想要消息的失望了吧?

    「帶他下去吧,衛兵們。不要讓這些新人們感覺到壓力。年輕人想要掌權還是太嫩了,要想真正的掌握四色旗,那麼好歹也要等我們這些個糟老頭子們全都死光了不是?」

    那個機器人搖了搖頭,像衛兵們揮了揮手,不再關注那個憤怒的骷髏。

    「哈?」

    名字叫做布萊克.吉爾的骷髏微微一愣,聲音中透出來一股極度荒繆的感覺。

    「你還不知道麼?這些衛兵們早就被我控制住了。帶我下去?他們能帶我到哪裡?他們已經是我的奴僕了,你還不明白麼我親愛的英雄大人?現在不是你一手遮天……」

    那刺耳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幅畫被人粗暴的從中間撕開一樣,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任何預感。十分突然的,那籠罩在空間裡的刻骨的恨意與寒氣突然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悄無聲息的在地板上浮現出來的一道道噴灑著灼熱氣體,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一樣的裂縫。空氣中的森然之氣轉眼間就被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所取代。

    看著那個被地板上綻裂開來的裂縫中伸出來的手掌抓住,張著下顎骨一開一合的似乎在說著什麼的骷髏,高根臉上露出了一絲憐憫的神色。那些手掌乾枯而又瘦弱,但卻緩慢而又堅定的把那乾枯的身軀拖下去,讓那個名字叫做布萊克.吉爾的骷髏消失在這炎熱的縫隙裡。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帶下去』了。而且看這架勢,也不可能再爬上來了。看著那緩緩合攏的裂縫,機器人的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如果我要是真的會被你幾句話說動的話,我這幾年豈不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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