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牧爵實在看不下去了,後面的那些,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誰在牽著頭,季家的敗落,清綾的慘死,季建輝的落馬,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誰在一手操控著!
人心怎麼可以這樣?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手足,都能將他置於死地?
當初的那幾家公司,祥瑞破產了,澤穎破產了,秦氏漸漸沒落,要不是他當初伸手援救,現在的秦氏,恐怕也破產了。舒虺璩酉可是,他的牧升,卻好好的,越來越大了。
他從小就知道單博文很有本事,在沒懂事之前,他一直很崇拜他的,一直到他發現了單博文背判阮歆瑤,他才對他有了一個徹底的顛覆,可是現在呢?
單牧爵起身出去,冷元勳望了他一眼,也合上電腦,跟出去嫜。
「你沒事吧?」
寒冷的天台,只有滿天的星光,夾雜著絲絲寒風,將他點燃的煙頭吹得忽明忽暗,吐出的白煙,一會便吹散了。
如果往事,能像這煙一樣,吹去之後無痕跡,那該多好球。
單牧爵聽到冷元勳的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說沒事,很不現實啊,儘管自己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還是不能接受如此的事實。
如果,她知道了,該怎麼辦?一定會恨死他了吧?恨死他們家了。
是他們家讓她家變成現在這樣,是他們家讓她失去了爸爸媽媽姐姐爺爺,是他們家一直讓她活在痛苦當中……
「你打算怎麼辦?」冷元勳又問。
「你打算怎麼辦?」單牧爵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了他一句。
冷元勳也掏出煙點燃:「這是我爸最後的遺願,我當然會查清所有事實的真相,找出我爸保護了十年的證據。」
單牧爵轉頭望他,冷元勳的臉上有股堅定,很多時候,他還是有著顧懷仁的那抹執著,雖然,顧懷仁到最後還是背判了季建輝,但是,有些時候,現實真的很無奈,他如果不選擇這條路,或許當初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他們兩人的去世而永遠埋入地底下,幸好,他選擇了這條路,幸好,最先知道的是他,而不是她。
「我知道,我說出這樣的話很混帳,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單牧爵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並不是為了保護單博文,當然,那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再怎麼恨他,他也是他的父親,一個人再怎樣薄情,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父親推出去,況且,有可能這是一條不歸路。
「單總!」單牧爵的話還沒有說完,冷元勳便叫了他一聲,他當然明白他想要說下去的話,可是,作為一名檢察官,他不能知而不報。
哪怕,他的下場也會和季建輝一樣,他也不會退卻。
單牧爵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吸煙,那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他更害怕她知道。
萬一所有的事情敗露了,她能接受嗎?她已經背負了十年的痛,還能忍受這最後一刀嗎?
「我很明白你的心理,但是,難道你不想還季家一個公道嗎?你不想讓清綾不再背負著這十年的冤屈嗎?」冷元勳對著他說道。
他知道,他知道的,可是……
「她現在只認定季建輝是被冤枉的,其它什麼事都不知道,包括她姐姐那顆心被挖走,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幫我隱瞞?」單牧爵轉頭望他。
「如果想要將夏明漢一併拔起,那對不起,我瞞不住。」冷元勳直接說道,他並不是冷血動物,但是做了那麼多年檢察官,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能控制的,也不是善心能拯救的。
單牧爵沒再說話,是啊,如果想要還季家一個公道,還她一個公道,讓她卸下這十年來所背負的愧疚與罪孽,他只有將所有的事實公佈與眾,只是,到那個時候,她能不能承受這真相所帶來的打擊?
他突然想起阮歆瑤的話,無論將來發生什麼,讓她和他都不要恨對方,不要分離。阮歆瑤應該知道所有的事情吧?哪怕沒有什麼證據,但是她也很清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單博文引起的吧?
他想起那枚鑰匙,還有那個密碼,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
那端沒兩下便接起,很顯然正空閒著。
「找到了嗎?」單牧爵徑直問著,沒什麼開場白,直截了當。
「找到了,但是……缺了一把。」那端不急不緩說著,似乎還在啜飲著咖啡。
「缺了一把?什麼意思?」
「沒聽過雙保險嗎?那意思就是有兩把鎖……」
兩把?
單牧爵沒說話,腦海中卻是蹦出清綾上次對他所說的鑰匙,難道說,是那枚?那麼意思就是季建輝拿了一把鑰匙,顧懷仁拿了一把,而只有兩把鑰匙一起去開,才能解開這個十年的秘密,如果單有一把,那麼連他們也打不開?
「喂?沒睡著吧?」那端許久沒有聽到單牧爵的聲音,忙問著。
「我知道了。」單牧爵輕聲說了句,便想要掛電話,那端卻忙叫住。
「等等,那你打算怎麼辦?不打開了?」
「先等一下吧。」至少目前,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如果清綾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甚至都不敢給她打電話,他不知道面對著她的問題,他該怎麼去回答。不知道嗎?還是知道?知道了怎麼說?
「你可以先回去,我還要把我爸的喪事辦完。」冷元勳對著單牧爵說道,轉身時又開口,「我會找到那些證據的,你不給我也沒關係,我自己找……」
冷元勳當然知道上次單牧爵拿去的鑰匙有著什麼作用,如果單牧爵不想把當年這事公開,那麼,只有他自己努力去查找了。
單牧爵沒說話,只是望著他離開天台。此刻的他,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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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參加完了顧懷仁的葬禮,單牧爵才匆匆趕了回去。這之間,清綾打了好幾個電話,他不是不敢接,就是關機。一直到最後一天,顧懷仁出殯時,清綾又打來,他才接聽了。
「是不是很忙?怎麼總是不接電話?」清綾忙問,生怕他又掛斷似的,這些天,他一點音訊也沒有,阮歆瑤情況倒像是穩定了,這兩天胃口也好多了,但清綾心裡總不太舒坦,總覺得她這是不是迴光返照?和季建輝一樣?
「哦,有點忙,媽……還好嗎?」單牧爵緊抓著電話,好似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一般,連同著跟她講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嗯,還好……」清綾輕應了聲,他沒和她開口說起顧懷仁的事,是不是仁叔還沒有醒?如果仁叔醒了告訴了他當年的事情,他一定會給她打電話的吧?因為沒有問到,所以不打電話,怕她失望吧?
「其實……」
「清綾……」
沉默了一會後,兩人同時開口,聽到對方的聲音,又同時怔住。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同時。
清綾笑笑,捏著電話沒說話,等著那端他開口。
「還是你先說吧。」單牧爵說道。
「其實……沒問到當年的事也沒有關係,都已經這樣了,再去追究又有何意義?」清綾輕聲說道。
單牧爵沒有想到她會說如此的話,頓時像是清醒了般:「什麼?」
「爸爸都已經去了,她也走了,媽媽和爺爺也永遠的離開了,我知道我說這樣的話很不孝,但是,我哪怕真找出當年害爸爸的兇手,那又有何意義呢?哪怕把那兇手繩之以法了,那又怎麼樣呢?」
「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清綾會說這樣的話,她是不是以為顧懷仁沒有醒,他沒有問到,所以在安慰他?
但是,哪怕是安慰,他能不能也當她說的是真心話?
可是,他卻說不出附和她的話來。
「仁叔是不是還沒醒?」清綾忙又問。
單牧爵這麼多天沒有一點音訊,定是沒有問到那個秘密,怕她傷心,難過,所以才不給她打電話,不和她提起的。
「仁叔……清綾,如果……我是說如果,假如,你一直相信尊敬的……把他當成親人一樣對待的人,假如,假如他傷害了你,你會怎樣?」單牧爵糾結了良久,才問出口。
「假如……假如他……他傷害了我……」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怦怦亂跳,單牧爵,不會無緣無故問出這樣的話,莫不是知道了什麼,怎麼會問這樣的話?
可是,她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如果把我也當成親人,如果知道我尊敬他相信他,那麼又怎麼捨得傷害我?」清綾輕聲囁嚅著說著,但是單牧爵還是聽清了。
是啊,一直相信尊敬的人,並不是一次兩次傷害,而是有預謀的傷害,他的接近是有目的的,他對你的好是有目的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當你的全心全意付出換來的只是一場虛情假意與背判和傷害時,又怎麼承受得了?
單牧爵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是緊緊抓著手機,沒再開口。
「牧爵,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仁叔他……」
「仁叔他過世了。」單牧爵終究還是開口。
那端不再有聲音,一會兒後,傳來嘟嘟的掛斷聲,他知道,雖然她嘴上如此說,但心裡還是想知道當年的事,只不過想要安慰他一下罷了,但是,當真的聽說當年的一切已經永遠找不回來時,又怎麼不介意?
還沒參加完了顧懷仁的葬禮,單牧爵就接到了傑克森的電話,讓他回美國一趟。
他一直等到葬禮結束,才和冷元勳告別,匆匆踏上回美國的班機。
在機場的時候給安西雅打了電話,她一聽說他要回來,立馬謝天謝地,說要來接他。
兩個小時的路程,趕到紐約時也已經下午了,西雅早就等在出口處,看到他,忙奔上前去。
「你總算回來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檢察署那邊已經開始檢察了,也查出了一些問題,但都是一些小問題,意思一下應該也能過得去……」西雅邊和他匆匆走向車子,邊跟他說著。
「不用意思,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是有頂包的嗎?」單牧爵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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