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來,她的頭髮一下子凌亂,他伸手替她拂去,卻是觸碰到了她細膩的臉頰,手指像是戀上了她的皮膚,他捨不得離去,指腹在她臉上徘徊,輕輕摩挲著。舒榒駑襻
她身上的香味因為海風的緣故,也刺激著他的感官,青春***動的因子,在體內瞬間綻放開來。像是無數小螞蟻啃噬著心臟,癢癢地,讓人難以忍受。
雖說他並不是那麼開放的人,可是他也在國外生活了幾年,對於已是十八歲成年的他來說,親吻或者做、愛,並不稀奇。
他不禁低下頭去,想要吻她的唇,卻誰知,她一下子推過他,轉身就跑。
「清綾,清綾?你怎麼了?」看到她朝著大海衝去,他忙追上去攔在她前面妍。
「我不是……」她似乎很糾結,話說了一半,又頓住。
可是他明白,她想說,她不是上次和他約會的她?她是在生他和「心綾」約會嗎?生他沒有認出她來?
「你不是什麼?」他直接問了出來,他想要她自己承認,自己承認前幾次,都是她騙了他,但是他不介意,因為現在的她,就在他的身邊筱。
她最終沒有說,轉換了話題,問他:「你不是說……在這兒碰面嗎?」
他笑,拉過她的手:「生怕你跑掉……」這是真話,生怕她又躲起來了,生怕她不見他了。
他將她帶去了出租屋的地方,他早已準備好了蛋糕。
這些都是他預先準備的,只不過,沒有預謀要了她。
她年輕的身體猶如含苞待放的花蕾,無不刺激著同樣年輕衝動的身體,可是他不後悔,一直到了現在,也不後悔當初要了她。
那種剛進入時的緊窒感,到現在想起來,都會讓他血脈噴張。
那晚上,她很快便睡著,他都沒來得及送上生日禮物,那根專門為她挑選的七彩手鏈。
價格不算太貴,但那是拿他第一次打工所賺的錢買的,拿到工資的那瞬間,他唯一的念頭就是給她買禮物,他真是無藥可救了吧?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醒來時,早已不見了她的身影。
而那條沒有送出的手鏈,依然靜靜躺在床頭櫃上。
他唯一的反應就是掏出手機打她電話,打了兩個,沒有接聽,後又拿了手鏈衝出去,一路開到了她家。
他知道還很早,這麼早去敲別人家的門有些不禮貌,而也很懊惱,自己怎麼能睡得那麼熟,她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沒有聽到。
當門打開,她一臉睡意出現在他眼裡的時候,他想質問她為何不聲不響離開的話哽在喉邊。
更戲劇性的是,這麼早的早上,居然會有另一輛機車開到了她家門口,而從機車上下來的人,是穿著男生校服的「心綾」。
他聽到她對著那男生說:「謝謝你送我回來,昨晚很開心……」爾後,她摘下了頭盔,居然當著大家的面,朝著那男生的臉上吻了下。
站在門口剛才還一臉睡意的清綾,在看到她如此大的動作時,頓時有些腦羞成怒,忙奔出來,一把拉過她。
然後,單牧爵聽到她低低怒斥著她:「心綾,你瘋了,要被媽媽看到,非打死你不可!還不給我進來!」
而被叫作「心綾」的她,還在對著那男生笑著:「你快回去吧,我再給你打電話……」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他一眼,而他也一再告訴自己,不是她,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不是她,是剛才的清綾,真正的清綾,可是,為何心裡堵得慌?
「不好意思,妹妹就是這樣,很大大咧咧……」清綾出來,一臉抱歉對著他說著。
他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腦子一片混亂,而一直抓在手中的手鏈,也被他緊緊攥著,彷彿都要嵌入肉裡。
是面前的女孩吧?他喜歡的,是面前的女孩吧?昨晚和他在一起的,是面前的女孩吧?而不是那個大大咧咧到能和他在一起一夜轉身卻又親吻別的男人的女孩吧?
他聽到自己有些生硬的聲音:「清綾……怎麼回來了?」
潛意識中,他像是在告訴自己,他沒有錯!
面前的她有些怔愣,還沒回答,屋內傳來季媽媽的聲音:「牧爵來了?怎麼這麼早?快進屋來,吃早飯了嗎?」
「不了阿姨……」他有些機械地回答,隨後又望向面前的清綾,輕聲說了句,「我先走了,再找你……」
也不顧身後的她是什麼表情,他跨上車子就駛離了。
如果她是心綾,那麼誰才是清綾?
他的感覺對了,卻還是搞錯了。
他開著車子在海邊馳騁,終於累了,回到了那間小木屋,他將自己關在裡面,整整一天,望著那到處都是蛋糕,望著那還歷歷在目的情慾結合的地方,望著仍有著她味道的床,他說不出話。
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不想相信早上在門口看到的那個穿著別的男生的衣服,親著別的男生的臉頰的人,就是昨晚的她,可是那直覺,該死的直覺!
他打開電腦,將他們所有的通信全都看了一遍,又想起那幾次,他們的見面。
他能確定的是,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和寒假那次見面的女孩,定是不同的人。只不過,她們這樣互換身份,為的是什麼?
好玩?刺激?還是覺得他傻?
他翻開皮夾,裡面夾著她們兩張照片,原本是打算昨天問她的,可是那樣的情況下,還是沒能來得及問。
他一遍一遍讀著她給他的回信,字裡行間,她的開朗玩笑盡現,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終又發了封郵件。
「那天怎麼走了?電話為什麼不接?沒弄疼吧?」
那個時候,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也不能理解那種親密到什麼都共用一個帳號的姐妹是怎麼樣的。他原以為,再怎樣,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不一樣的人,可是郵箱,總是自己用自己的吧?
他等了幾天,也沒有等到她的回信,而那段時間,剛好是季建輝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說,或許已陷入被人指指點點的局面?
他待在家裡,打開電視網絡,都是在說季建輝的事,還有那個為他跳樓的女孩。現在這個社會,但凡有點錢有點權,誰不會在外面找小三?
過了三天,還是沒有一點音訊,晚上的時候,朋友過來約他出去泡吧,因為心情始終不好,他去了。
那天晚上,喝了點酒,沒有醉,只不過有點熏,他又開始想她,於是,上了郵箱,發了一條:和朋友在一起,想你了……
想當然,是沒有回復的。
他半夜回到家,不相信他和她就這麼完了,於是,他又打她電話,可是,她仍然不接,一直打到關機,她也沒有接聽。
他一直都沒有覺得自己是感情的俘虜,以前見過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同伴,還有些嗤之以鼻,原來當一個人真正陷進去了,原來真的會這樣。
如他這樣的一個高傲冷漠的人,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可以低三下四。
他又忍不住發了封:怎麼不接我電話?生我氣了?我道歉好不好?
話語裡,完全是他的委曲求全,他等了一夜,沒有半點動靜,直等到最後睡著。
她們出事前那天晚上,阮歆瑤突然問他:「怎麼沒見你出去約清綾?因為她們這幾天考試嗎?」
他反應過來,是啊,這幾天她們中考,他怎麼忘了?她應該沒看到郵件吧?或許,手機都被她們媽媽沒收了?所以沒聽到?
他胡亂應了聲,為了自己的想法有些小小的期待。
「今天應該也考完了,明天約她吧?看你回來那麼多天了,是不是沒見到清綾心情不好?」阮歆瑤雖然忙得顧不上他,但看到他成天窩在家裡,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她不禁問道。
「沒有。」他淡淡應了聲,有些愛理不理。
阮歆瑤坐入他身邊:「牧爵,清綾家的事,你多少也有耳聞吧?我和爸爸一直在阻止媒體外漏,而且這些天,剛好清綾她們考試,生怕影響到了她們……」
「那事是怎麼回事?那個跳樓的女孩……是真的嗎?」他望向阮歆瑤。
阮歆瑤只是搖搖頭:「我也不相信,但據說有證據,清綾媽媽這幾天身體也不好,為了這件事……牧爵啊,你也長大了,牧升將來還是要靠你的,公司最近也有點不穩定,你爸想要往國外發展,如果你有空,也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業務吧……」
「爸不是不讓我管嗎?」他有些心不在焉,單博文一律不准他插手牧升的事。
阮歆瑤被他的話噎住,沒再說,只是歎了口氣,上樓去。
那天晚上,他看著那條手鏈,還是發了封郵件,不管將來怎樣,這是要給她的生日禮物,還是給她吧。
「明天出來見個面吧,要接電話!」
他知道她不一定會看到,更不一定回復,但還是發了。等到第二天,他上了郵箱看了下,果然沒有動靜。
快要到中午時,他打了她電話。
她接了。
他也不管她們誰是誰,來赴約的是誰,他徑直說了時間地點,就掛了電話。
來的人果然不是她,或許是面前的女子想要開玩笑,所以裝成了她過來赴的約,而他也能看出,面前的女孩是喜歡他的。
他甚至還天真的認為,或許這一切,都只是面前的女孩在搗鬼,清綾什麼都不知道呢。
「不好意思,來晚了……」她坐下,年輕的臉龐上有著急切趕來的紅暈,額頭還布著薄薄的汗。
他笑笑,倒了杯白開水遞給她:「不晚,我也剛到。」
她接過開水喝了口,望了他眼:「有……什麼事嗎?」
單牧爵對於她的問話倒是驚詫,但想想也是,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當然也不知道他找她出來幹什麼。
他靠向椅背,手拿著杯子微微轉頭圈,故意像是有些猶豫地問道:「那天……你怎麼不吭聲就走了?是不是生我氣了?」他抬眼望她,看到她一臉僵色,後又忙低下頭去,有些尷尬的樣子。
「沒……」她囁嚅著,手抓住杯子,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又從口袋中掏出那串手鏈:「那天晚上……」他頓了下,又說道,「都沒來得及送你,早上醒來,你又走了,所以,也沒機會給你……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他說著,伸手拉她的手,想要把手鏈戴到她手上。
她沒有一臉的驚喜,只是臉色蒼白,連同著他抓著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彷彿這房間內的空調打得太低,吸走了她所有熱量一樣。
他正要戴上去,她突然就抽回了手。
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如果這樣她還能心安理得戴著的話,那真是調皮過頭了。
「怎麼了?」他望向她,不動聲色問著。
她低垂著頭,有絲糾結,不敢望向他,過了半晌,才囁嚅著開口。
「牧爵,有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
他沒開口,只是靜待著她的下文。
而他卻沒有想到,她所說的話,不禁毀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也將他向來的自信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單牧爵,重新認識下吧,我是季清綾,季家的大女兒,那天和你一起出去,過生日的,是我的妹妹,季心綾……」她深吸了口氣,終於抬眼,望著他,一臉鄭重,並向他伸出手,清晰說著。
他覺得腦袋嗡地一下,這不像是開玩笑說的話,只是……
「什麼?」
「對不起,我們騙了你,其實,從第一次見你,我們就互換了身份,心綾她頑皮,總喜歡玩交換身份的遊戲,第一次你來我們家,剛好那天我們換了衣服,而我以她的身份和同學一起出去了,她懶得出去所以待在家裡,那天,你第一次來我家,第一次見到她,但是,她不是季清綾,而是穿了季清綾衣服的季心綾……」
原來第一次就錯了,第一次就開始錯了!
爺爺還說不會錯,是,他沒有認錯她,只是,第一次記著的名字是錯的!
「寒假你回來,見到的那個才是真正的我,但是,我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那時候我就想,你是不是在找心綾,後來你突然返回來,看到了心綾,你的視線一直圍繞著她轉……」清綾頓了下,低下頭去,望著面前的杯子,「其實我很傻,我一直在想著,那是因為你覺得我們長得像,所以才會一直看著她,可是,明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卻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心綾她對你,是喜歡的,我們的郵箱,都是共用的,她看到你發來郵件,和我一起看,然後基本都是她回復你,寫的信,也是她收了,我們一起看,然後她回復你……」
「如果沒有那天生日發生的事,我想,這些或許我永遠不會說出來,因為……」她又頓了下,抬眼望他,有絲羞怯,但還是低低說出口,「我也喜歡你,而且……爺爺他們,是想要我和你在一起的……」
單牧爵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一直以為,是面前的女孩扮了他的清綾在騙著他,可是殊不知,騙他的居然是她!
「你來學校見到的,也是我,真正的季清綾,可以說,你一共和季清綾見了四次面,但是,第一次和最後一次,都不是我,而是心綾……」她講得很平靜,彷彿說出了一切之後,倒像是安心起來,也不怕他到底生不生氣。
可是他,不是生氣,而是……憤怒!
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惡的人,會不顧他的感覺屢次來騙他!
「你們耍我?聯合起來耍我嗎?」他沉著一張俊臉,臉色已十分難看。
清綾知道他定會生氣,這樣悶悶看著她,眼神凌厲陌生的單牧爵,實則讓她有些害怕。
「沒有,我從沒想過要耍你,也沒想過要騙你,如果……如果沒有那天那事發生,我想……我想我今天不會告訴你這些,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卑鄙也罷,但是對於這份感情,我真的從來沒有兒戲過……可是,心綾,她也喜歡你……」
「喜歡我?喜歡我會如此對我?喜歡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我很好騙嗎?」他的聲音輕輕地,但胸口憋悶地難受,似乎像要爆炸了一樣,他想起那一幕,她穿著男生的校服,笑得一臉甜蜜,還在那男生的臉上親吻了下。
他一下子覺得她好髒,如此的骯髒,他怎麼會喜歡上這麼水性楊花又不知羞恥的女人?他都覺得自己也連帶著髒起來。
「牧爵……」清綾不知道說什麼,是她們錯在先,心綾不該一開始就欺騙,而那天,更不應該代替她去赴約,她望了眼面前的手鏈,輕推過去,「不管怎麼樣,這手鏈,應該是屬於心綾的……」
「不!」他一下子否認,壓住她推過來的手鏈,抬眼望向她,黝黑的眸子中似乎燃著不明的火焰,但極好的修養卻是讓他一直在隱忍著,「這是我給季清綾的,我愛季清綾……只愛季清綾……」他聽到自己說著,隨後,牽過對面女孩的手,將那手鏈戴在她手上。
清綾似乎怔了下,可能是聽到他如此的話,她很詫異,當然,他生氣無可厚非,是心綾錯在先,可是……他的話……
潔白細嫩的手腕,更顯得手鏈是如此的明艷,他呆呆盯著她的手,放在一邊的手卻緊握成拳。
清綾抽回自己的手腕,望著他那副樣子,其實,並不是心綾在替代她,而是每一次的約會,都是她在替代心綾吧?
只不過,他一直以為心綾才是真正的清綾,所以,就覺得她才是心綾,她替代了清綾的位置吧?卻不知道是自己一開始就錯了。
單牧爵都已經忘了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只是心裡像被石塊壓著,差點喘不過氣來。
那一夜,他又將自己關在房間內,腦子裡一片亂哄,想得越多,對她也越發的恨,她怎麼能騙他?能如此玩弄他?他每次寫的郵件,寫的信,她們兩人在一起看得是不是常笑出聲?是不是還會一起討論他有多傻?
他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傷害,他居然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交往著,還被人耍得團團轉。
他一個人在房間內自怨自艾,卻殊不知她們已經出事。直到第二天,他起來沒有見到媽媽他們,問了家裡的阿姨,才知道是季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他當時正從樓上下來。
「聽說季家女主人心臟病發送醫院了,正在搶救呢……」
他站在樓梯上,怔了好一會兒,她媽媽送醫院了,她該著急了吧?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亂跑亂跳了吧?
可是,為了什麼心臟病發?知道了她和那個男孩子的事?
客廳內的電話突然響起來,正在打掃的阿姨順手接起。他聽到阿姨講著:「喂?哦老爺你好……什麼?季家的小姐被車撞了?找少爺?好好好……」
他的腦袋哄一下,像是炸開了,整個心差點都停止了跳動,不知道為什麼,季家的小姐,他就想到了會是她,她那麼調皮,是不是亂跑被車撞了?
他唯一的動作就是朝著門外奔去,只聽到身後傳來阿姨的聲音:「少爺,少爺,老爺電話,叫你去醫院,夫人暈倒了……少爺?你去哪?」
他不顧阿姨的叫囂,逕直朝著醫院開去,兩耳邊都是風聲,他甚至都忘了戴頭盔。
到了醫院門口,來不及停機車,也沒有熄火,只將車子隨意倒地放著,就奔進了急診大樓。
那麼多間房間,他一間一間找著,好不容易才看到阮歆瑤與單博文,他一下子奔進去,站在他們面前。
阮歆瑤一看到他,頓時又「嗚嗚」哭起來。
他覺得心跳地很快,口乾舌燥,過了良久,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誰被車撞了?在哪裡?」
單博文對著他搖了搖頭,也是一副悲傷至極的樣子。
「是誰?人呢?」他不禁吼起來,醫院的空調打得很足,可是,他全身是汗,額頭上的汗正不斷往下流著。他沒覺得熱,只覺得冷,渾身發冷。
「孩子,你要堅強……」阮歆瑤哽咽著跟他說。
他卻一片慌亂,越來越慌亂:「在哪!在哪?!」
「在太平間。」單博文回答他,阮歆瑤又哭起來。
而他,能想像到最差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直接,太平間……
他怔在那裡三秒,接著發了瘋似地朝著太平間奔去。
「牧爵,牧爵……」阮歆瑤一看到他如此,忙也掙扎著從病床上起來,由單博文扶著,也朝著太平間奔去。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她跪在屍體旁,身上臉上到處是傷,披散著頭髮,頭髮也有白白霜凍,臉更是凍得青紫,彷彿也死了般。
而她緊緊抓著被單之下,露出來的手,兩隻手,彷彿同樣的顏色。
他只看到,那手上戴著的,璀璨的手鏈,哪怕是在寒冷如北極的太平間,也閃爍著另類的光芒。
阮歆瑤衝進來,一把抱住她,哭喊著,問著她:「孩子,你是誰?」
他們分不清,誰也分不清,可是他知道,不僅是那根手鏈,只要憑著那份感覺,他也依然很清楚明白。
季建輝也衝了進來,只幾天沒見,他像是老了一大圈,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夠他承擔的。
她終於像是有反應,望著面前的季建輝,抖擻著嘴唇,囁嚅著叫出聲:「爸……」
而他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說:「我是……清綾。」
他想不明白,為何到了現在,她還要去冒充她?就因為清綾處處比她好嗎?還是因為什麼?她為了什麼?她有什麼目的?為何一直要頂替她?都到了現在了,她還要騙大家?還是,她想以清綾的身份,來和他在一起?
那麼,他看不起她,他會以行動告訴她,他恨她,他單牧爵,不會愛上如此自私自利的女孩,他這輩子,永遠只愛一個人,那就是季清綾,而不是她,他會讓她知道,她什麼都得不到!
她最終暈了過去,看著他們手忙腳亂抱起她,他卻只站在一邊,緊攥著拳頭,怎麼也挪不開腳。
整個太平間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望著躺在那裡的人,白白的被單早被鮮血染紅,他不敢去拉開看,只是上前,牽住她早已沒有溫度的手,輕輕握著,隨後,將那條手鏈取了下來。
「清綾……對不起……」
他輕聲說著,聲音一下子哽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可是,就是覺得對著她應該說一句對不起。
回去急診室,找到她睡著的那間房,醫生護士已經撤離,阮歆瑤他們也不在,只有她躺在那裡。
雖閉著雙眼,但還是有淚從眼角滑落下。
他站在那裡看著,沒有動靜,隨後開口,輕聲問:「她是怎麼死的?」
她聽到他的聲音,緩緩睜眼,看著床前的他,良久沒有說話,或許,她是想要說話的,只不過喉嚨沙啞地說不出來而已,而他卻是認為她是心虛。
她沒有回答他,他並不介意,只是又問了句:「為什麼要騙所有的人?」這才是他介意的。
她卻一下子激動,嗚嗚哭起來:「是,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喉嚨啞得難聽至極,但他還是聽清了她所說的話。
「你害死她的……為什麼?就因為你想當她?」他依然站在那裡,一副鄙夷地望著她。
她瞬間瞪大眼,有絲不可置信,是覺得被他看出來了所以驚訝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出去!出去!」她一下子被激怒了,也或許是怕他說出所有的事實吧?
他只是居高臨下望著,不顧她突然的激動,冷漠平靜地說了句:「你再怎麼當她,也不可能是她……」
她紅著眼眶,瞪著大眼,拚命忍住眼裡的淚,殊不知淚水早已自眼角滑下去,她伸出手,絲毫不顧手上的吊針,指著門口的方向,對著他低低吼著:「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他沒再說話,只是又深深望了她眼,轉身離開。
至此,他和她的關係,一直如此僵。
每一次,他看到她不是當作陌生人,就是要冷嘲熱諷一番,而她,除了那次激動,之後好幾年,都沒再反駁過。
之後,季媽媽再發心梗,經搶救無效,永遠離開,季爺爺承受不了打擊,也與世長辭,季建輝因為小三事件,又出現各種貪污違規操作,被停職隔離調查。
季爺爺喪事那天晚上,他又突發腦溢血,大腦大面積出血,以至於成了植物人,整整幾年,他一直沒有醒過來,後來醒來,也不會說話,只不過,這一次回國,真的讓她徹底失去爸爸了。
單老爺子,也因為季爺爺猝然離世,一下子接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一個月後,也撒手離世。
他看著她像個木偶般操辦著一起又一起喪事,小小瘦弱的身軀,居然能承受住。
或許,就是那一次,讓她永遠隱藏了真實的性格吧?以至於過了十年之後,她仍然恢復不到以前那種吹著口哨,笑臉如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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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馬上就可以吃了,你先去洗手吧……」
清綾突然轉過身來,望了他一眼,如是說道,她當然知道他一直站在她身後看著,那赤、裸裸地視線,直讓她做菜的手發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麼久時間都沒有動靜,而她不敢回頭看,只想菜快點做好。
「哦。」他從怔忡中反應過來,輕應了聲,轉身朝衛生間走去。
出來時,清綾已經將菜端上了桌子,其實現在的她,真看不出來是以前那個調皮搗蛋的人,而更多的,就像是季清綾。
她拿了筷子遞過來:「等急了吧?快吃吧……」
他沒說話,只是接過筷子,坐下開始吃。
菜色一般,但算不上難吃,也或許是他肚子實在餓了,吃得也津津有味。
清綾望著他,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他的那句話:我學了十年了……
「不吃嗎?」他突然開口,抬頭瞟了她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啊?哦……」清綾反應過來,忙低頭吃飯,卻又因為他的一句,頓時噎在那裡。
「我一直都沒有想通,你為何要裝作是她?」
清綾抬頭望他,雖然他以前一直如此說,也一直對她冷眼相待,可是這段時間,他都已經不問這樣的問題了,而突然之間說起,還是讓她僵了下。
「做你自己不好嗎?為何要做別人?就因為我喜歡她嗎?我喜歡季清綾,所以你才是季清綾嗎?」他只是輕聲問著,可以在她聽來,卻是字字珠璣,她不想再聽下去。
十年前,她既已她的身份活了下來,她就永遠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關於她是誰的話題。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她不想理會他,站起身,轉身朝著房間走去。
「站住!」可是,今天的他卻如此固執,非要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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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之前的章節時,發現一個小小的錯誤,是在第109章和第110章之間漏更了一點內容,不影響觀看,但總是少點什麼,怪俺更新時沒看清楚,忘了前一篇更到哪裡了,現在在這裡放一下,因為和這章中有相呼應的地方,所以還是放上吧。
打開郵件,有好多垃圾信息,她一條條看下去,翻了不知道幾頁,直到,看到單牧爵發的那封郵件時,她停住。
她看了下時間,是出事前一天。郵件已顯示打開過,想必她是看過的。
「明天出來見個面吧,要接電話!」
只有短短一句,沒見到她回復過去的。
她又看上封,是在兩天前。
「怎麼不接我電話?生我氣了?我道歉好不好?」
也沒有見她回復的。
清綾又快速看上一封「和朋友在一起,想你了……」
她又點開上一封,這些郵件,都是她沒有看過的。但是每一封,都是顯示已讀的。
就是中間這幾句話,親們可以回頭去看一下,嫌麻煩的也可以不用看,反正不影響什麼~~
今天還會有更哦,等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