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_!~;
青丘國內.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所見之處.皆是瓊樓玉宇.靈動飛簷.偶爾還會有幾隻神鳥駐足在屋頂之上.婉轉鳴啼.縱然是瑤華這種從天庭之上下來的天神皇子.都忍不住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平日裡總是聽人私下議論.有幸能夠前來青丘一見的人.才明白何為世外桃源.天上人間.那時我聽著將信將疑.今日.真真是信了.」
惜離聽了瑤華的感歎.美好氣地瞪了瑤華一眼道:「井底之蛙了不是.那你說.終南山與天庭相比.哪個又更勝.」
「這……」瑤華聽到惜離這麼問.臉上忽然露出為難之色.
惜離本來就是想要逗著他玩.見他如此認真.連忙便鬆了口.「不答也罷.本來便是想要故意為難你的.天庭瑤池與靈狐仙洞相比.哪個更勝一籌.莫非我還不知道麼.到底兩邊都有去過……不過.你說得話倒是很對.這兩處地方.都沒有這裡美.」
說著.惜離便瞇起眼睛來抬頭看那在高階之上的亭台樓閣.只見那高空樓閣在雲朵之中若隱若現.陽光灑在其上.更是像為它染了一層金色的衣.這樣的光彩奪目.讓惜離忍不住便與正在前頭引路的女子攀談起來.「敢問這位姐姐尊姓大名.」
「在下無姓無氏.名為青衣.這位小妹妹.稱呼在下青衣姐姐便是.」女子含笑.側過頭來看著長相甜美的洛惜離.眼裡儘是疼愛.
惜離臉一紅.趕忙低垂下眼簾.甚是恭順地回道:「惜離不敢當.看您週身環繞的仙氣.定然已是位居仙狐之列.惜離一界平凡靈狐.怎好這般不守規矩.還是尊一聲青衣大人來得好.」
「那便隨著你吧.你啊.真真是在那天庭瑤池裡呆得久了.就連說話都是這般謹慎.」
青衣隨口一句話.讓惜離忽然便呆愣當場.背脊有些發涼.她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繼續往前走的青衣.卻發現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的那一句無心之說.讓惜離的心跳也紊亂起來.
絕望.慢慢變順著惜離已經涼透的指尖.慢慢竄到四肢百骸.「……大人如何知道.在下是從天庭瑤池而來.」
「不僅我知道.塗山夫人也知道.他.也是從天庭而來.我說得對吧.」青衣回過頭來.依舊笑盈盈地看著惜離.只是那抹笑.不知不覺間已經無法讓惜離感到任何暖意.
「……」在雙方沉默的那一刻.惜離本來是想帶著瑤華一道逃的.可是她剛一轉身.還沒有往來時路上去.就見青衣身邊的那兩隻五尾靈狐已經躥到了她的面前.正饒有興趣地趴伏在玉階之上整理自己的毛髮.偶爾.還會抬起頭來輕描淡寫地對著惜離看上一眼.
這樣的陣勢.讓惜離禁不住往後面退了兩步.正在這個時候.青衣又開口說話了.「你們二人不用怕.塗山夫人向來都是就事論事.一切隨緣.凡事到夫人座下.都會自有定論.單憑天庭的人一面之詞.我們也是不會將你們交予他們的.可若是你們二人當真是犯了滔天大罪.罪無可恕.那便不一定了.」
青衣的聲音抑揚頓挫.時而溫柔.時而卻又異常嚴肅冰冷.聽得惜離的心裡七上八下.直到她將最後一句話說完.才長舒了一口氣.還沒等瑤華作何動作.惜離便已經先一步跪了下來.「青衣大人明鑒.若夫人聽了我二人的敘述.仍要將我二人送還給天庭瑤池.我二人日後就算是被奪仙骨.上那誅仙台承受萬般折磨.也絕無怨言.」
「……你先起來吧.那先喪氣話.而今大可不必說.等真有那麼一天到來.你再說這些也不遲.」也不知道青衣這算不算得上是寬慰的話.聽在惜離與瑤華的耳朵裡.實在是變扭得很.
就在惜離與青衣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話聲中.塗山夫人的通天宮也已經近在眼前了.不知道為何.惜離僅僅只是站在遠處仰頭瞧著這暮鼓晨鐘肆意響著的華麗宮殿.竟然就已經心生畏懼.身子僵硬如一塊寒冰.雙腿更是灌了鉛一樣.如何都邁不開步.
「這兒便是塗山夫人平日裡接見外來人的通天宮.你二人在這裡稍等片刻.本座即刻便去通報一聲.」
「有勞大人了.」惜離輕輕點了點頭.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無比.瑤華心裡擔心她.還沒等青衣離開多遠.便迫不及待地攬住了惜離的肩頭.「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難受似的.」
「……我妖性並未完全消除.而今又來到天狐神尊的面前.身體有些不適.也是在所難免地.過一會兒便好了.」惜離吃力地說著.就連呼吸都顯得有些急促.不一會兒.她的額頭上便顯出了好些細密的汗珠.看樣子.她確實便是對於塗山夫人的仙力的侵襲有些支撐不住.
正在瑤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青衣突然便又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先是看了看一臉焦急的瑤華.又瞧了一眼無精打采似乎是在忍受著巨大痛苦的惜離.這才說道:「塗山夫人傳你們二人入通天宮.待到進了通天宮.她身上的不適之感.便會好一些了.」說罷.青衣用手指了指惜離.
「謝塗山夫人恩典.」惜離聞言.勉強睜開了一隻眼睛.正要跪拜.卻不知為何.她與瑤華二人.便已經進到了那宮內.
通天宮內.依舊是如此的鏡壁輝煌.大殿兩旁站了數個白衣仙狐.不論男女.皆是潘安之貌、貂蟬之姿.而被這些金童玉女花團錦簇地圍繞起來的.正是高高在上的塗山夫人.惜離與瑤華二人雖然知道.這傳說中的天狐就近在眼前.可是只要塗山夫人沒有說話.他們二人誰都不敢因為好奇.而抬起頭來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是過了有多久.自打惜離與瑤華進殿以來便一直沉默以對的塗山氏.終於說話了.「座下可是靈狐仙子洛惜離與九殿下瑤華.」
「正是在下.」惜離與瑤華互看了一眼.這才齊聲應了這問話.
正在惴惴不安的時候.塗山夫人忽然又道:「起來吧.地板涼.九殿下既然身上有傷.不便久跪.來人啊.賜坐.」
「謝夫人恩典.」塗山夫人的大度與寬容.讓惜離二人感到很是意外.可是除了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好意以外.他們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項可以選擇.除非.惜離不想有人可以治好瑤華身上的傷.也不想為自己與瑤華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今.這兩個奢望看似唾手可得.她又怎麼會為了心中小小的疑惑而放棄.塗山含笑瞧著眼前這一對璧人互相攙扶著從地上站起.再又乖順地坐到一旁為他們安置的椅子上.那臉上的笑意.便更是明顯了.「哀家已經不問世事多年.這青丘國也向來是國泰民安.歌舞昇平.都不知道.這外頭的光景是怎樣的了.正好.你們可與哀家說說.」
「不知道……夫人想聽些什麼.」惜離一歪頭.雖然心裡並沒有底.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了這麼一句話.在說話間.她明顯感覺到瑤華有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抓緊.那一刻.她只覺得有一股力量從瑤華的手上傳來.給了她足夠的勇氣.支撐著她坦然面對著晦暗不明的未來.
「就說說……仙家的事還有凡間的事情.」塗山夫人想了想.突然雙手一擊掌.給了這樣的命令.
惜離微微頷首.算是應了塗山夫人的話.沉吟片刻之後.她才緩緩說道:「不如.晚輩便從這靈狐洞開始說吧……夫人.靈狐洞中狐母.妲己娘娘.已然參透世事.飛仙成天狐神尊.而今.正適逢在女媧娘娘左右呢.」
「是麼.小妲己終於是得道成仙了.甚好.甚好.不愧是我九尾一族的嫡系子孫.」塗山氏聽了惜離的話似乎很是開心.在很長一段時間之中.她都在重複著那個好字.惜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總覺得.塗山夫人在說這幾個字的時候.眼裡分明是含著淚的.
「哎……」感歎之後.塗山夫人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是傷感.「當初她受了女媧娘娘的感召.便想著為這人世間的改朝換代獻出自己的一臂之力.可又誰曾想到.落了個**妖妃的後世罵名……她倒是為那被她附身的姑娘安排了一個好輪迴.可是她自己卻因此而與紂王糾纏了幾生幾世啊.真實冤孽.冤孽.」
「……晚輩在靈狐洞中.有不少師兄師姐.均是修道靈狐.其中一人與晚輩最好.也是娘娘座下弟子.那日娘娘飛仙.晚輩是不在終南山的.來龍去脈……也是師兄與晚輩說的.紂王固然可恨.可是到了最後.他竟然願意用己之命來換得娘娘飛仙.其中若說沒有半點情分.倒也是騙人的假話.」
「嗯.確實如此.」塗山聞言.很是驚訝地看了惜離一眼.過了半晌.她才又重新開口.言語之間.對於惜離的坦白直言.讚賞有加.「你剛才說.你是妲己座下弟子.」
「是.」惜離點了點頭.「惜離所說.絕不含半點假話.」
「這麼說來.你也應該是我九尾一脈了.」聽到這樣的回答.塗山氏經不住笑瞇了眼.說話的當兒.更是對著惜離招了招手.「快快上來.讓本座好好瞧瞧你.」
「……是.」惜離猶豫了一陣.這才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塗山身前.瑤華靜靜地坐在那兒.看著惜離漸行漸遠地背影.不覺間衣擺都已經被他揉得不成模樣.
「真是好模樣.」只見塗山氏輕輕拉著惜離的雙手.端詳了好一陣.這才慈愛地拍了拍惜離的手背道:「你知道麼.你就和哀家夢中出現的那個女孩.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當時青衣來報.說有外人闖入青丘國.哀家便知道.定是夢中預見的人來了.當然.還有他……」
塗山夫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瑤華一眼.這才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惜離身上.「好孩子.你可是想要求哀家為他治病.」
「嗯……不知是否唐突.」惜離點了點頭.只覺得自己在等待答案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想要治好他的病.恐怕很難.不過.這也只是夢中給的預示罷了.哀家先且替她看上一看.到底如何.我們容後再議.」
「謝塗山夫人恩典.」塗山夫人的允諾.要惜離喜出望外.立馬便跪了下來.一連向塗山氏行了幾個大禮.塗山氏笑盈盈地看著她.見她三跪九叩之後還要再拜.趕忙便攔住了她.「你可千萬別這樣.九尾一族想要飛仙.向來都是要應劫.其中.情字最甚.孩子.莫向哀家道謝.哀家也不知道這般出手相助.到底是幫你.還是害了你……」
看著塗山夫人欲言又止.惜離也知道這是話裡有話.只是有些事情.比如那夢中的徵兆.塗山夫人定然是不可以說的.因為此乃天機.天機不可洩露.惜離一路行來.也逐漸明白了這句話的沉重.
於是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對著塗山夫人淡淡一笑.顯得那麼無畏無懼.「不論如何.夫人今日之恩.在下沒齒難忘.結局到底是如何……便都是晚輩的命了.夫人不必太過介懷.是好是壞.不過是人們自己心中所想所願所感罷了.又何必如此掛在心中呢.」
「嗯.好.好.你既然能參破到如此境地.哀家也不再說些什麼了.青衣.帶這二位貴客下去休息」.塗山夫人歎了一口氣.吩咐完青衣之後.又對惜離說道.「你們二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開始.哀家就為瑤華殿下治病.」
「是.謝夫人.晚輩告退.」惜離聞言.不禁喜笑顏開.連忙道了謝之後.便跟著瑤華一道.在青衣的指引之下.離開了通天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