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的夜宴,對於端木陽泰主僕三人來說,有驚無險。即便如此,一路上端木陽泰還是沒有給尚在昏迷之中的李碧落多少好臉色。已經回復白衣裝扮的惜離靜靜守在端木陽泰身邊,面上覆有一張琉璃白面紗,低垂眼目的模樣,顯得是那般乖順溫柔。
突然,馬車剛停下,端木陽泰便猛地站起了身,突兀的動作讓惜離扇形的睫毛都禁不住一顫。
「下車!」
臨到下車之前,端木陽泰還特意狠狠踢了李碧落一腳,這才氣急敗壞地先掀開簾子跳到了地上。面對這樣的端木陽泰,惜離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李碧落因著端木陽泰粗暴的動作悶哼了一聲。惜離見狀,趕緊起身向前。
「碧落?碧落?」她將那少年攬在懷裡,就好像是護著一個柔弱孩童一般,「你好點了沒有?」
「……我……」剛回復意識的李碧落,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四處打量,最後,還是敗在了自己的頭痛欲裂之下,「師傅……我腦子好難受……似乎是要炸開了……」
「沒事的。你剛才馴服了飛霜,現在你和這把魔劍力量共享,所以你才會如此不適應。來,能站起來麼?我扶你下車。」說著,惜離便拍了拍李碧落的肩膀,扶著虛弱的他,一道下了馬車。
不遠處,端木陽泰正背著雙手站在黑暗裡頭等。聽到身後有響動,便轉過身來,揮了揮手,讓馬車伕趕著馬車去後院了。
「你等會到我書房裡來一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惜離之後,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二人的視線。雖然沒有點名道姓,惜離卻也知道,端木陽泰一定是在對自己說這些話。
「師傅……我……」因為疼痛而渾渾噩噩地李碧落好不容易拉回了些許清醒的理智,剛想開口問些什麼,排山倒海的疼痛襲來,又讓他不得不沉默下來。
惜離見他一手捂著頭,另一隻手卻一直抓著已經入鞘的飛霜,心中五味雜陳,「沒事,師傅扶你進房。」
惜離說著,便將李碧落一路扶到了他的房間裡,將其好好安頓下來。臨走前,她還特地在飛霜的劍鞘上注入了一絲自己的法力。倒不是為了徹底封住飛霜的魔性,而是為了李碧落在經歷了這一天的生死跌宕之後,能夠睡個好覺。
不出惜離所料,被李碧落緊緊抓在手裡的那把魔劍一安靜下來,少年緊皺的眉宇,果然就舒展了不少。見狀,惜離不僅鬆了一口氣,悄悄走出了李碧落的臥房。
只是當她轉身正要往端木陽泰的書房裡去的時候,忽然刮過一陣寒風,讓她愣在當場。下一秒,本來還晴朗的夜,忽然之間便飄起雪來。飛揚細雪,似乎是要將那皎潔的月光都遮住。
惜離呆呆地站在迴廊上,看著廊外的鵝毛大雪,禁不住渾身冰涼。
「洛惜離。」
就在她怔愣間,一個熟悉的身影落在了她的面前,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站在雪地之中,飄飄若仙。
「……雲若……」
惜離如扇的睫毛顫了顫,因著這動作,那睫毛上的細小雪籽都落到了她的臉上,冷得她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寒顫。
當她看到洛雲若和赤玨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懸在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只是,惜離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是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