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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五 心血 文 / 闕無憂

    雖然面容之上掩著一層薄紗,卻依舊還是難掩惜離的美好之色。跟著那大國師一到來的衛兵侍衛,早就已經被惜離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給弄了個心曠神怡。

    昔日蘭陵王在戰場之上階下面具所造成的影響,估摸著也不過如此。見著惜離怔愣在那兒,未語淚先流,本來心裡沒有大的獲勝把握的端木陽泰,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喲。好一個絕代佳人的模樣,卻不知道,本身是個什麼妖?」他瞇著眼,帶著讚賞的眼光打量著惜離,並一手伸出,示意跟在他身後的隨從給他一方手帕,用來淨他沾滿妖物鮮血的手。

    惜離只覺得,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一直盯著的那個人,還有那雙手,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她的眼前。惜離的眼睛微微睜大,不可置信地瞧見,這人竟然在為她拂去淚水。

    「……你到底是誰。」半晌,她有些絕望地問著。如果不是因為,現世鏡告訴她,此人正是她千辛萬苦要尋找的林子航的轉世,現在的他,應該是匍匐在她面前,等待著上天懲罰才對。

    換句話說,眼下這種狀況,即便惜離動手殺了這個男人,也不會給自己增添什麼業障。相反,這樣的舉動說不定還可以給修行了五百年的惜離,積不少陰德。

    「你到底殺了多少人……」惜離的唇顫了顫,見他不回答自己,又質問道。

    「殺人?」端木陽泰歪著頭,繞著惜離慢慢轉圈,「我哪裡有殺人?你是說那些邪物?」他手指向那些早就已經被他貼上生死符,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小妖。

    惜離憐憫地看著這些脆弱的生命,恨不得現在就撕碎那些符咒,放他們一條生路,「再怎麼樣,那都是條命。」她痛心疾首地答道,看向端木陽泰的眼神,悲痛交加。

    她的林子航,那麼一個灼灼其華的人,到哪兒都綻放著聖潔的光輝。|為什麼,為什麼會投胎轉世成這樣的人?

    惜離越想越悲,眼淚再也止不住,只能任其流淌。就好像,她要將這五百年以來,悶在自己心裡的淚水,一次性流乾淨一般。

    「嘖。怎麼又哭了?」這個男人很敏感,特別是對生死之事。只是一番簡單的對話,他便更加篤定,眼前這個女人不論是何方神聖,都不會傷他分毫。

    有了這個想法,他對惜離的舉動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放了他們。」惜離深吸了一口氣,眼見著這男人帶著血腥味的手指又要附上自己的臉,她咬著唇,將頭輕輕一瞥,如是說著。聽起來像是一道命令,事實上,那語氣分明是一種請求。

    「放了他們,也行。」端木陽泰瞥了一眼那些被他制得服服帖帖的滄海一粟,想要這些道行低微的小妖們的性命,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只不過……」,他回過頭來,看向惜離。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把話說透。

    「只不過什麼。」惜離微微一蹙眉,望向站在自己身側的邪魅男人。

    「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無償,無怨,無悔。我便放了他們。」

    端木陽泰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用手一指,指向了那些正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妖。

    「……你這要求,還真是高。」惜離苦笑,默默低下了頭。這個時候,週遭的人都沒了聲響,似乎就在等著這個白衣女人的決定。

    因為她的決定,掌控著他人的生殺大權。

    「好。便依了你。放了他們,我什麼都聽你的。」似乎是經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那麼長,惜離抬起頭來,看向端木陽泰。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覺這個場面到底是有多可笑。

    自己連林子航的轉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答應他未知的要求。這樣的奮不顧身,倒是有她洛惜離的風範;可是這樣的算計和陰狠,卻不該是林子航應該有的。

    惜離迷茫地在端木陽泰的身上找了又找,希望能夠看到一絲絲現世鏡錯了的蛛絲馬跡。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她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林子航的影子一般,她也找不到現世鏡弄錯的證據。

    多麼殘酷的現實。

    時至今日,惜離才徹底明白,什麼叫做脫胎換骨,投胎轉世。

    「放了他們?我要是先放了他們,你卻逃了。我豈不是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端木陽泰好笑地看著惜離。

    卻不想,他話音剛落,洛惜離卻一字一頓地回答了他的疑問,說的是那樣地鄭重其事,不容人反駁,「我不會逃的。」

    「……好。」端木陽泰盯著她的眼睛,二人沉默對視了好一會兒,他又道:「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對你的第一個要求……手伸出來。」

    惜離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這個男人的殺伐手段,她剛剛才見過。那樣的毫不留情,就好像在他手裡消逝的不是生命一樣。

    突然,惜離覺得有些害怕。堅定不移的眸子裡,閃爍著一些懼怕的神色。其中微妙的變化,被這叫做端木陽泰的男人,一覽無遺,「怕什麼?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太晚了。手伸出來。」

    他揚了揚頭,再一次催促著。雙手背在身後,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可一世。惜離咬了咬唇,眼看著男人的那些隨從已經手拿金剛杵,就要砸爛那些小妖的頭顱。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伸出了手。惜離只覺得手上先傳來一陣溫暖的氣息,男人的手掌,有著許多凹凸不平的繭,摩擦在惜離柔嫩的皮膚上,讓她覺得有些癢。

    然而,這曖昧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陣刺疼,便從她的只見一直蔓延到她全身。惜離吃疼地想要縮手,可是那男人卻緊緊抓著她的手腕,擠著她的指尖血。

    用力之大,讓惜離的額頭上,都泌出了冷汗。

    「這樣,你就不會跑了。也跑不掉。」一直詭異透明的瓶子,包裹著她的血液,在惜離眼前滾動流轉。

    惜離怔了怔,在他意識到這男人要對她做什麼的時候,禁不住渾身一涼,「你讓我做你的使魔……」

    男人笑而不答,伸出舌頭來舔乾淨了惜離手指尖的血跡,回頭便對自己帶來的人揮了揮手道:「把這些不中用的東西都放了吧。我有她,便已足夠。」

    男人呵呵一笑,回過頭來再看向惜離時,眼神裡滿是輕佻與得意,「小東西,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做端木陽泰。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你的名字,是什麼?」

    「……惜離,洛惜離。」

    洛惜離悵然若失地站在那兒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她沒想到,五百年以後,她終於有機會對著這個男人堂堂正正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卻是在這樣的境遇之下。

    指尖,還在泛著疼。

    凡人都說,十指連心,看樣子確實不假。因為,此時此刻,她的心也在疼。

    這疼痛與五百年前相比,似乎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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