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疊浪?剛才我使的是三疊浪?」蕭不離仍然不敢相信的立在當地,看著手中的劍和地上散落的鬚髯。
作為一個從未接觸過劍術的普通人,他對這個招數可是聞所未聞,不過聽起來還似乎又那麼點江湖意思。挽了個劍花,將劍背在身後,蕭不離趕忙過去給老爺子賠不是。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人比劍呢,雖然差點釀成慘禍,不過不得不說,還真是蠻刺激的,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拎刀砍人呢。
喝了一口茶水,老爺子這會似乎已經緩過勁來,一手還扶著有些散架的腰骨,搖了搖頭道,「老嘍,這胳膊腿終究不如當年利落了,」說完指了指一臉愧色立在一旁的蕭不離,「不過你這小子可不夠實誠,看你的架勢怎麼也練過幾年,怎麼說從未學會?」
蕭不離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己也是心下揣揣,不僅老頭子疑惑,他可比老頭子還疑惑呢,也許老頭子不過覺得她說話不盡不實,可總還可以找個撒謊的名頭給自己安上,自己呢?可是實在知道自己的斤兩,從小到大,不要說武術,因為天天玩遊戲的關係,連身體素質都比旁人要差上一些。
「是啊」蕭不離心中暗自疑惑,「為什麼好像以前真的練過似地?」居然沒有反駁老人的話,難道我就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回想起剛才的一招一式他覺得自己瞬間神秘了起來,難道是劍術而不是遊戲才是我的最強天賦?
邦少看著這一老一少不著調的對話忙上前給蕭不離解圍:「老爺子,我和蕭哥認識這麼多年,我敢保證他沒有武術功底,真的,別說什麼劍術,那時候打架還是我幫他呢。要不丫早被人砍死了。」
老人揉著腰部,他那麼一問倒不是真的認為蕭不離撒謊,從最初的驚慌到慢慢打出些路數,他倒是看得出這小子應該沒有說謊,再說說謊總要有個原因,和一個素未謀面的老爺子說這樣的謊話,難道只是想讓自己在孫子面前難堪麼?再聽到孫子跟自己的解釋,心中便信了九成九。
「如此說來你這倒是無師自通了?」老爺子心裡信了,口氣上自然也就緩了下來。「我看你剛才所用的那些劍招雖然簡單直接,沒有什麼高明可言,但卻也簡練之極,如果用於實戰定比那些花哨的劍法實用,沒想到卻被你信手使出,如果這麼看的話你還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啊。」給他貫個天才的帽子,自己輸的才不算難看啊。
「啊?」聽了這話蕭不離倒是愣了,我是天才?難道還真有這麼回事?原來我是練武的天才?以前可真是走歪了路了。不過仔細想想,自己這天才領域實在坑爹的緊,劍術這玩意如果放在古代或許還會有些用處,放到現代,除非自己跟黑客帝國似地能躲槍子,不然還真老大沒用的。
雖然如此想,臉上卻沒什麼表情變化,老爺子見了,不由得暗自奇異,自己孫子這位朋友倒是很有城府的一個人呢,和他這個年紀卻不太相稱,不過以他這麼多年的歷練來說他對蕭不離的心理變化已是瞭然,知道這後生小輩不像自己對劍術如此看重,張口說道:「的確,劍術作為一門戰鬥技藝已經沒有多少實用價值,不過用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還是很不錯的,提高自身的實力不僅僅是擁有自保的能力,也能極大的提高一個人的自信心和勇氣,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堅持讓你修習劍術的原因啊。」
後半句話所說的卻是邦少了,聽了爺爺的話邦少心想,此言差矣,練了劍術跟人打架的時候還是很好用地。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來,立刻表情凝重深以為然的樣子,衝著蕭不離狠狠的點了兩下頭。
這一表現,老爺子顯然很滿意。
蕭不離聽了倒是微微點了點頭,老爺子說的話很有幾分道理,何況藝多不壓身,以後多練練想必好處是一定有的,於是姿態上也立刻放低了些。
「當然,如果你想更進一步,我倒是可以教教你入門的基礎。」老爺子說到此,倒是有些讓邦少驚訝了,自己這個爺爺一直自視清高的很,加上自己的家事顯赫,鮮少有人能夠入得了老爺子的法眼,現在聽老爺子的話竟然要和蕭不離關係更近一步的意思。可是蕭不離他是瞭解的,在今天上午之前蕭不離的世界裡只有遊戲,讓他學劍術,太難了吧,而且蕭不離這個人他是知道的,雖然平日裡對什麼事情表現的都是很淡然的樣子,其實骨子裡是有一股奇特的傲氣的,邦少還真怕一會這爺倆再為了拜師掐起來。
偷眼瞧去,蕭不離果然沒有對爺爺的話做出相應的反應,一個人呆呆的愣在那裡,也不知想些什麼。老爺子也不催促,兀自端起茶杯啜飲起來。時間一瞬彷彿凝固了。
其實蕭不離此刻並不似表面看起來那麼掙扎,也不像邦少以為的要跟爺爺來個魚死網破,此刻他的腦子裡卻是在思考著一件事情,自己劍術天賦難道真的是天授其才麼?為什麼總覺得有點不大真實呢?雖然之前他用天才來解釋過,但是聽到老爺子如此說他自己反而有些難以置信起來。
「蕭哥。」不知何時,邦少已經轉到蕭不離旁邊,伸出手來輕輕將他拉回現實。成不成的你給個話啊,話說老爺子那邊,一杯茶都飲完了,可是這杯子如果放下,那就顯的時間太長了,按說老爺子就該臉上掛不住拂袖而去了。可是老爺子難得找到個能跟自己過兩招的,又是在不捨得就這樣放棄,所以一隻手干舉著空了的茶杯,喝著裡面帶著茶香的空氣,愣是強撐著。邦少看爺爺的胳膊他都覺得累得慌,又不能點破,不然叫老爺子這臉往哪擱。這才移步過來,捅了捅蕭不離低聲叫了一句蕭哥。
「哦」蕭不離從自己的神遊中回過神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麼,有些抱歉的沖邦少笑笑。蕭不離十分淡然一抱拳,「如此說來,我今日就正式拜在老先生門下,師傅在上……」
老爺子胳膊端的都快麻了,聞聽此言,趕忙過來扶:「好說好說,拜師就不必了,如果可以我們就做個忘年交,有空切磋一下。」
旁邊邦少石化了,你倆忘年交,感情我以後得叫爺爺了是吧。
蕭不離趕忙多謝,說些不敢高攀之類的客氣話,最後倆人自己都覺得墨跡過頭了,於是拉開架勢,在老爺子小花園的練武場中比劃了起來。
存了教授的心,老爺子就沒有藏私,一招一式都講解的精彩到位,倆人一個傳的認真,一個學的飛快,一上午時間,倆人在場子裡已經是你來我往、劍走龍蛇,苦了邦少,在旁邊喝茶嗑瓜子,哈欠連天。
再說蕭不離,和老爺子一走一過之間,心中有些驚歎,劍術果然不簡單,比起他之前本能的攻守格擋,老爺子對劍術的理解卻無疑強出他百倍,簡單一個招式,有明有暗,有虛有實,有前路,有退勢。所謂進可攻、退可守,一個高明的劍客,每一個招式都隱藏殺機,卻又不是一味強攻。自己之前本能的反應,現在看來確實有些粗陋簡拙了。
而蕭不離的悟性也讓老爺子十分驚訝,似乎天生就為劍術而生,對於他教授的劍術技巧蕭不離幾乎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透。就算是稍微暗藏玄機的招式,運用幾次之後也能熟練起來,將其中的變化演繹的淋漓盡致,而且很擅長融會貫通,一些劍招中的後招也體會的很快,偶爾一劍發出,讓老爺子驚歎鬼斧神工。沒多一會蕭不離的劍術水準就大為提高,甚至隱隱不再老爺子之下了,當然這也是因為老頭的劍術本身也談不上有多麼高明的緣故,只不過基礎更好,倒也讓蕭不離獲益良多。
在管家和邦少的再三催促之下,一老一小才戀戀不捨的放下劍,進屋用餐,說不得,餐桌上更是不得空閒,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研究劍招中的精妙之處,倒是邦少好像是個打醬油的,最後無奈,邦少高呼祖訓,也是平時爺爺經常教導他們一眾小輩的:食不言、寢不語。爺倆這才哈哈大笑,止住了說話。不過偶爾夾菜的時候筷子碰撞,卻也要格擋一兩下方才罷休。一時間基情四射,晃瞎了邦少的眼睛。
中午用罷午飯,下午又練了一小時左右,因為是週末,顧家家規都要回來一起吃家庭飯,顧家子孫一個個駕著豪車,打著飛的往回趕,陸陸續續的進花園拜見老爺子,倆人這才不得不放下長劍,老爺子到前廳敘話,囑咐邦少一定要好好款待這位小朋友,並且讓蕭不離一定留下來吃晚飯。
邦少心說得了,這成你朋友了。
看看時間不早了,等老爺子離開,蕭不離便跟邦少告辭要走,晚飯什麼的,蕭不離知道跟這樣的一家人自己去了徒然尷尬。邦少如何不知,雖然用腳趾甲想想也知道晚上餐桌上爺爺不見了蕭不離一定會罵,也只得硬著頭皮答應,讓管家去安排司機。
邦少還有些過意不去:「唉真是不好意思,老大,我這爺爺脾氣倔得很,又當慣了的家主,未免會有些強勢,倒是讓你累了一天陪他玩。」邦少並不認為會有人真的喜歡學習什麼劍術,尤其是蕭不離,以為對方是照顧他的面子陪老人家高興而已。
蕭不離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卻也沒有多解釋,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邦少目送他離開顧家大院,這才回去,撓著頭想怎麼跟爺爺解釋他新找到的玩具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