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芳點點頭說:「好的,小肖,走,到你房間去。」姜雪芳是面對著肖遠航說話,並沒有看到背後田主任那冷冽的目光,肖遠航卻是看得十分清楚,以他兩世為人極其成熟的心智,仍然是對著姜雪芳微笑,就像沒看到一樣,沖姜雪芳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門,向自己的房間而去。
業務室是列車段十分重要的大科室,就像工程單位的技術室一樣,其主任是提拔領導幹部最有力的競爭者,其它科室是與之無法相比的。三年前教育室主任田芬與肖遠航的父親肖啟良競爭業務室主任一職時敗下陣來,對肖啟良一直耿耿於懷。肖啟良為了兒子肖遠航能夠接班,辭去了乘務室主任一職,田芬本以為她的機會來了,但段領導經過慎重考慮,任用了肖啟良推薦的乘務室主任業務員張振明,田芬因此懷恨在心,肖啟良已經退休,她就把仇恨轉嫁到了肖遠航的身上。
肖遠航只是一個小小的列車員,田芬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中層幹部,除業務考試她根本夠不著他。而每次技術業務培訓,肖遠航從不遲到早退,考試成績又總是名列前茅,她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這次由教育室主辦的參加分局客運系統技術表演賽的選拔賽中,田芬一見肖遠航也報了名就盯上了他,然而,她拿著肖遠航的那張卷子研究了半天,別說錯字,就連一個標點符號錯的地方都沒有找出來,只好無奈的讓他到分局參加技術表演賽。這件事情肖遠航本來不知道,多年以後田芬退了休,姜雪芳當上了教育主任,在一次閒聊中姜雪芳才透露了這個事情。
這次技術表演賽分局早就定了日期,別的參賽選手都是提前一個班次就不走車了,抽下來在家複習和背題,田芬卻故意沒有通知肖遠航,一趟黃海走了三天三夜,這邊剛到家她才通知肖遠航到桐水參加技術表演賽,沒給他留一點複習時間,就是不想讓他得到好名次。
肖遠航對些心知肚明,你越是這麼整我就越要取得好名次給你看看,所以他找上了無論在技術業務還是人品都比她強的姜雪芳,他想讓她給講講行包等客運雜費計算方面規定和公式,可當著田芬和眾多參賽選手的面沒這麼說,因為列車員組的實做內容中沒有計算客雜費的內容,這些內容應該是列車長組和業務員組的,這次出題的時候,不知道客運科的哪個工程師一時間心血來潮,就給給了這樣的題,列車員平時只有補票,補行包超重費的時候很少,一般發現旅客攜帶超重物品了,都是找業務員來補的,這方面是肖遠航的弱項。
肖遠航雖然前世做過多年業務員和列車長的工作,業務方面十分的精通,但時間畢竟太遙遠了,再加上當了領導之後根本不接觸這方面的內容,這方面的記憶已經淡漠了,所以他必須惡補這方面的內容。
開門進了房間,肖遠航請姜雪芳坐到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倒了一杯開水端了上來。姜雪芳很敬業,並沒有先喝水,而是說:「小肖,客規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找出來我給你講一講。」
肖遠航從背包中拿出筆和信紙放到八仙桌上,面帶微笑的說:「姜姐,規章方面的我都背得差不多,其實我是想讓你給我講講客雜費怎麼計算,我參加工作時間短,平時又不太接觸這方面的內容,所以不太會。」
姜雪芳說:「小肖,列車員組是不考這方面內容的,你就別在這上浪費時間了,你把再北方示意圖和補票費的計算好好練一練就行了!」
肖遠航笑著說:「姜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其它方面的內容我複習一下就差不多了,唯獨這方面內容有欠缺,萬一這次出了這方面的題,我就慘了!」
姜雪芳見肖遠航堅持要學這方面的內容,再說他的話也有一定道理,便起身說:「好的,我回房間取一下書就過來給你講。」
「小姜—--」這時田芬那尖利的聲音在走廊中響起……
「哎!」姜雪芳一聽主任喊她,急忙答應了一聲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中,田芬衝著姜雪芳大聲道:「唐靜她們幾個有許多弄不明白的地方,你趕緊過去給她們輔導一下。」
田芬所說的唐靜是古黃線第8乘務組的正班列車長,古河列車段的技術尖子,曾多次取得分局技術表演賽列車長組的第一名,前年更是在松江鐵路局的客運系統技術表演賽上取得了列車長組第二名的好成績,這是古河列車段建段以來在局級技術表演上取得的最好成績,是段裡重點培養的對象,據說馬上就要提拔當客運一車隊的副隊長了。
姜雪芳猶豫了一下才說:「田主任,小肖讓我給他講一下客雜費的計算,一會兒就完事兒,然後我再去給唐靜她們講吧。」
田芬沉著臉說:「讓你過去你就快點過去,小肖我來給他講。」
「好的,田主任,我這就過去。」頂頭上司下了命令,姜雪芳不敢違抗,只好去了唐靜她們的房間。
這一切肖遠航在房間裡都聽到了,心裡十分的鬱悶,雖然心裡對田芬有牴觸情緒,但這次技術表演賽關係到他重生之後切身利益的大事,不能因為心裡厭惡她就不學,得不償失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快步走到門口,衝著田芬打招呼說:「田主任,你好。」
田芬望著肖遠航「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背著手走進了他的房間,說:「小肖,我剛才聽小姜說你要學習一下客雜費的計算?」
肖遠航急忙笑臉相迎:「是啊,田主任,這方面的內容的平時工作中接觸的少,其中有很多地方弄不明白。」
田芬臉一沉訓斥道:「你小小的年紀怎麼就沾上這好高騖遠的毛病呢,那是該你看的題嗎,把列車員的題看明白就行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肖遠航讓田芬給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望著田芬趾高氣揚的背影,肖遠航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了下來。四十多年的人生經歷讓他早已經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如果是前世18歲的年齡,他非得衝上前拉住她理論一番不可。
條條大路通羅馬,計算客雜費也不是你田芬的獨門專有,就是公式化的東西,你田芬不告訴我可以請教別人,就算你把姜雪芳支使的團團轉,總不能不讓她睡覺吧,晚上找她教自己一下就行了!
想到這裡,肖遠航靜下心來,翻開客規看了起來。規章上的東西都在他的腦袋裡裝著呢,參賽前複習一遍就是加深印象,能記得更牢。但是規章內容量很大,他把這些內容溫習了一遍就快到晚飯時間了。
肖遠航看了一下手錶,心裡就是一動,迅速穿上外衣鎖上房間門便下了樓,來到站前商場的一個化妝品櫃檯前,看了一會兒指著一瓶狼油霜問道:「這瓶多少錢?」
「20!」售貨員站在那邊沒動,臉上根本沒有一點笑容,很有一種愛買不買的意思。
這個時代化妝品非常單一,女人常用的化妝品除了雪花膏就是香粉,一般一兩塊錢一瓶,最新出現在市場「粉餅」六塊錢一盒,這對於一個月工資只要六七十塊錢的工薪階層來說,是很奢侈的,成了家的女人根本捨不得花那錢,像狼油霜和玉蘭油這樣的新產品,已經是當時最高檔的化妝品了!
這個時代就這樣,肖遠航當然不能計較售貨員的態度,毫不猶豫的拿出二十塊錢買了一瓶狼油霜。這他準備送給姜雪芳的,畢竟要向人家學東西,溝通一下感情是十分必要的,以後用著她的地方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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