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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君臣議話 文 / 東方浮華

    「大王對如今秦國之勢,是何看法?」王禪沿著泉水領著嬴政順著山間兜轉,兩人步伐不停,身後禹繚二人又不敢離得太近,有意拉遠距離,這會兒功夫已經將那二人甩在了後頭。山風吹得呼呼作響,王禪帶著嬴政轉過那道泉眼,竟然轉到了後頭,山間一條羊腸小道蜿蜒直朝山頂而上,邊壁下便是雲夢山另一側,下方雲煙繚繞,離山腳遠了,連下方的綠樹在這片雲霧籠罩下遠遠看去都像一片墨綠不見底的深淵般。

    小道是由一塊塊約有巴掌大小的乾淨石塊鋪就而成,看得出來平日時常有人走動,打掃得極為乾淨,周圍並無雜草,山旁的泥土偶爾掉幾滴到山腳下,連回音都未曾有過一些傳來,可見這山底有多深!嬴政與王禪二人卻像是並未受到影響一般,也沒有問王禪是否要帶自己上山,兩人只是順著這道小道朝山頂走,越往上,山頂的風便吹得越大,使人耳朵邊都剩嗡嗡的輕聲。王禪的話卻是被嬴政聽在耳內,他眼神便微微一縮。

    如今秦國的形勢世人皆知道是一副席捲天下之勢,可不知為何王禪會問出這樣的話來,莫非他認為,秦國如今的情況與強勢,還有危機不成?這個念頭一湧上心底,嬴政並未覺得嗤之以鼻,反倒是心中一緊。一直以來,嬴政對於取天下一直都極為謹慎,明明早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他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拖至如今,為的就是不打沒把握的仗。老話一句,得天下易,尤其是對如今的他來說,拿下燕、楚等諸國不費吹灰之力,可守天下卻難,天下庶民的心並非是那樣便好輕易收買的,嬴政一直至今還未曾有對諸國出兵打算,甚至連早已經不存在的韓國都未奪過來的,為的就是想要在得到諸國之時。先取民心。

    當初滅趙國時除了趙國有良將廉頗等人之外。還有趙王偃已經在威逼之下,做出了棄城而逃足以令天下人唾罵,且令趙人心寒之事,嬴政是有了十足把握。才會出兵拿下趙國。並非全然為了一已私仇而已。他雖然睚眥必報。但若事情對他有利時,趙宗等人縱然是該死,他亦不會立即便趕盡殺絕!而最後嬴政謀算也未錯。趙兵得知真相的情況下,殺司馬尚,且自主開城門投降,使得秦國輕易便佔領了趙國之地,就因為這些緣故,最後趙人幾乎沒什麼反抗,輕易甚至可以說極為順從且歡喜的便接受了自己已成秦人的身份!

    光是從這一點,便顯示出嬴政謀定而後動之心,他一直清楚的知道秦國如今看似強勢,但實則如履薄冰,若稍有不慎,恐怕得天下易,失天下也易。既然已走到這個地步,嬴政也打算將天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建立一個隨時可垮掉的危樓,就因為這個,他才一直未曾立即便拿下諸國,而給這些國家一些休養生息的時間,而另一面則是在秦國做出各種舉動,使得天下歸心,這樣的情況下,如魏國等強勢阻止諸國庶民朝秦投奔而來,必定使人心中不滿,就算是有人還心懷故土不願離開,但自己不想離開是一回事,而若強制被人不准離開,如同坐監一般,恐怕就算是再對魏、楚等國忠誠的庶民,心中也要生出不滿來。

    而嬴政要的,就是想要魏、楚等國在這樣的情況下自毀長城!

    這便是嬴政再一次準備要使的攻心計,而他這條計策,就算是天下人都已經看穿,魏增與李園等人心中跟個明鏡兒似的,可也要他們明知有計,亦要硬著頭皮前往!魏、楚與燕等諸國的阻攔與封國之計一旦長時間得逞,恐怕不止是民怨沸騰,就算是商人之間亦要受到影響,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到時民心將反,恐怕秦國就算不攻擊這些國家,諸國俱都要自亂!諸國自以為這段時間秦國給了他們喘息之機,殊不知就是這一點可以拿他們在放鬆警惕之下,自掘墳墓!溫水煮青蛙的道理,此時人還不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也不得以要如此為之,否則一旦開放各路使人自由進出,則眾人爭相逃跑秦國,如此一來國中枉自稱國,卻無一庶民,如此一來諸國自成笑話,諸侯成一個光棍,有何君王威儀可言,自然不成。而若禁止人出行,則自毀人心民意,更是不行,進退為難,待水一開時,這些青蛙不知不覺死去,再以秦國之勢,拿下這些人只是在眨眼之間而已,又有何難?

    嬴政心中的部署除了他之外無人得知,恐怕禹繚能窺見得出一些端倪來,但禹繚再是能耐過人,可到底是個古人,不如嬴政所學乃是後世中人彙集了幾千年古人的思想與戰例而成,他一時間想不到,也並不足以為奇,但此時鬼谷子王禪說出此話,嬴政卻知道,王禪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並且有些肯定秦國如今的危機了。

    「人無百樣好,花無千日紅!」王禪還在看著這山間美色,嬴政跟在後頭卻是突然之間說了這樣一句令王禪大為出乎意料之外的話來。粗略一聽之下這話並未什麼值得人深思的,可若是仔細一回味,卻又品出其中意境來。可以說這句話聽著有些不好聽,可細細品味之下,卻對如今的秦國來說,算是一個比較恰當的形容。秦國強勢之名天下盡知,秦王嬴政年少而有為,上位之後諸臣投奔,人才濟濟,手下猛將如雲,光是一個蒙驁、王賁與李牧等,便可並稱為當世之不世名將,就算是與當年人屠白起相較,恐怕這些猛將亦不失風采,蒙驁當年以弱破強,以火攻燒殺趙國十萬大軍,且斬殺老將龐煖之事天下無人不知,王賁年少有為,追殺墨家矩子黃於淳一事使得他名聲傳遍天下,而李牧則不用多說,匈奴之中人人皆是聽其名而聞風喪膽,是足以與廉頗等老將齊名的將領之一,而這樣的人,如今正效力於嬴政麾下。

    文臣來說嬴政不止得到了禹繚與世所聞名的荀卿為他辦事,更有後輩之中傑出的李斯與韓非等人,更有一個名聲不顯的魏轍為嬴政做事,此趟禹繚回來時,都將這些情況與王禪說了一遍,王禪心中也是有數,可說秦國人才輩出,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嬴政自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他偏偏不止沒有露出半分自得之態,反倒很是冷靜的模樣,這樣的情況恐怕就算是一些百歲上經歷過的世事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得到,可偏偏嬴政就做到了,拿這一點來說,王禪認為那位比自己小了一些年歲,可卻在外聲望名頭俱都出眾的歧山老人劉丹,也不一定比得上此刻嬴政的淡然。

    有實力而不驕縱自滿,光是僅憑這一點,已經足夠讓王禪心中mǎnyi,且對嬴政另眼相看,若為臣能投這樣一個明主,不因驕傲而自滿阻步不前,給予旁人可趁之機,實在是很好!對於有這樣清醒能讓自己效忠的主子,實在是一件值得讓人期待的事情,不過這也更讓王禪心中忍不住歎息,面對美色嬴政能坦然自若,並無衝動行事,而如今面臨權力,他竟也如此沉得住氣,可偏偏他又並非是一個真正不對權力與美色動心的人,而正是因為這才,才更顯得嬴政這樣的自志力與毅力有多恐怖!

    「大王心中清明,實在令老臣佩服。既然大王心中有數,老臣亦不再顧左右而言及其他,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大王包涵!」王禪溫和一笑,目光朝這山野四處看了一眼。雖然他曾說過不再顧左右而言其他,但性格之中喜歡暗藏話機與語迷的習慣並不是立即說改便能改得掉的,因此笑了笑,指著山壁之上一朵淡黃色的小花便沖嬴政道:「大王請看此花。」

    兩人走在這陡峭之極的石路上,似是二人都未曾注意到身邊的環境似的,山風刮在人身上呼呼作響,像是生生要將人從這山頂吹到崖下去一般,嬴政衣裳被風吹得不住飛動,衣袍袖口處被風灌得鼓了起來,如同一個裝滿了氣的口袋一般,又像是現代時灌了氫氣的汽球一般,欲帶著人飄風而去,他卻任由風吹雨打,牢牢站立在山崖之上,光是這姿態與神色,便已足夠表明他的性格與態度,看得王禪眼神中的笑意更是溫和了不少。

    「此花開在山崖,看似任風吹雨打皆扎根於土中,牢固異常,並無掉風山崖之風險。可實則不然!」說完,王禪伸手將這朵花連根撥起,一面舉在了手上,沖嬴政笑著搖了搖,風吹得王禪銀雪似的髮絲飛蕩得滿天都是,這情景倒是極為有飄渺仙氣,但仙人也不是那樣好當的,王禪一面伸手理著被風吹得跟雞窩般凌亂的頭,一邊努力擺出嚴肅的神色來:「此物扎根並不深,根深淺,大王看老臣只輕輕一伸手,它便已離土,自此是落入懸崖,或是重入土中,再或是被人輾成碎泥,皆在老臣一念之間!」說完,王禪終於伸手將這朵花輕飄飄一放,那花便一下子隨著山裡吹來的風,飄入兩人腳下的深淵中,不見了蹤影。(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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