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一說,蘭陵玉兒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來,接著便點了點頭,目光迷濛的朝遠處的泉水看了一眼,一下子坐在了池邊上,伸手在水裡撥了一下。那玉手入水時帶起陣漣漪,青蔥如玉的手指在清沏的水中撥動,那情景不知為何讓嬴政看得不想挪開眼睛。「大王倒是猜得不錯,妾祖父當年蒙冤而死,父親便與妾了姓。」在楚國之中,屈氏乃是三大姓之一,勢力龐大,屈原之死,不止是因為不得志而楚國都被白起佔領之故,更多的,還有氏族之中的種種,一時半刻之間也未必說得明白。
大家族之間的齷齪事情不少,嬴政自已都是從王室生長,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酸楚,當年就連他的親生母親趙姬亦是對他多加算計,雖然趙姬此人原就是薄倖寡情之人,不過王室之中親情微薄卻是不爭的事實,嬴政自己前世時又曾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對這其中關係自然明白得比蘭陵玉兒更加深刻,兩人坐了半晌,不遠處一雙眼睛朝這邊望了過來,嬴政眉頭皺了皺,突然之間伸手拉著佳人放在酥胸下的一隻玉手,一把將她拉了起來,蘭陵玉兒呆了一下,那還帶著水跡的手便搭到了嬴政胸膛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溪水入骨冰寒,此時隔著薄薄的衣衫,嬴政胸膛都能感受得到她那隻手冰涼的溫度透過衣裳傳到了他身體上。
「此次回咸陽,玉兒與政同行罷!」他說的是肯定的話。而不是懇求,蘭陵玉兒吃驚之下,臉頰突然間如同夕陽西下時山後雲彩裡染出來的紅霞般,飽滿的雙頰漸漸湧出淡淡的紅暈來,看得嬴政目光更加有些發沉。他並不是多麼重女色之人,但蘭陵玉兒與他情況不同,自然是要與他一併回咸陽。如今嬴政已經二十七歲,再過幾年將至而立之年,如今宮中在他控制之下,尚未有孩紙出世。既然已經決定與鬼谷交好。且又要使王禪為他所用,蘭陵玉兒他又並不厭惡,那麼若是由她生下子嗣,想來嬴政也並不會難以忍受。
蘭陵玉兒身份特殊。屈原在此時名聲極好。再加上她又有鬼谷身份。若如此一來,鬼谷中人自然與秦國聯繫更加緊密,而鬼谷子王禪他今日與之談過話。並不是一個看重名利之人,且他又活了這樣大把年紀,不會因為一些富貴便輕易動了心,既能用他們,又不用擔心這些人真正重權柄,而鬼谷特殊的地位,則不會因為蘭陵玉兒有孩子便生出歹意,以嬴政如今勢力,就算有人心生歹意,他亦並非就是束手就擒之人,再加上他又懷疑那歧山老人劉丹恐怕與他是同一個來歷,這樣的人先來這個世道多年,深諳這個世界生存法則,又培養了不少勢力,若要除此人,恐怕還需要鬼谷人相助!
無論於公於私,此趟回咸陽,嬴政都準備將蘭陵玉兒帶走。今日王禪恐怕也有此意,否則不會說出讓蘭陵玉兒招呼他之話,王禪活了多年,這老頭子深淺不好琢磨,與他相交,還得小心為上,只是這一次蘭陵玉兒的事情就算是此人有謀算,可在利大於弊的情況下,明知是個坑,嬴政也準備跳了!
女孩兒吐氣如蘭,柔順的依偎在嬴政身上,柔順的長髮如上好的絲綢一般,觸感美好得令人流連在其上,嬴政忍不住也撫了兩下,只是他心志堅定,只是恍惚片刻,便已經目光清明了起來,兩人又走了幾步,天色不早了,蘭陵玉兒將嬴政送回王禪所居住的竹屋之中,這才離開。
蘭陵玉兒容貌美麗,身段婀娜多姿,面對這樣一個絕色佳人兒,若說沒有動心那是假的,蘭陵玉兒的清冷很有一種讓男人想征服的yu感,與歧山楚楚那種媚態在外不同,她是清純冰冷裡夾雜著不經意的柔媚,這樣的誘惑才是致命的!嬴政不是沒有想過要將人留下來,只是初來乍到,他此時又有些忌憚王禪,因此才將這個念頭作罷。王禪雖然如今已向他稱臣,但實際此人心中是何想法,嬴政並不知道,也不敢小看了他,人老而成精,更別提這個老人不知是活了多少年歲,相當於幾個老人了,更是精明得厲害,若是一不小心吃了他虧,恐怕他有的是法子讓嬴政有苦說不出來。
這廂蘭陵玉兒剛一離開,那頭王禪眉頭便微微動了兩下,緊閉的眼睛睜了開來,眼中露出笑意來。
蘭陵玉兒之美貌恐怕天下間再也難以見得,歧山之中那劉丹多年來一直yu與鬼谷相較,就算後來收了一個小丫頭為徒,王禪當年曾瞧過一眼,雖然也算難得樣貌端正,但氣質卻不如玉兒清新脫俗,流媚於俗流,再好的容貌也就令人索之無味。能面對這樣的美色卻是坐懷而不亂,在此時人看來,也實在難得了。因為這個時代特有的風俗氣息,各國諸侯皆鼓勵婦女多加生育,男女之間大防並不嚴重,只要看得對眼,便是一夜露水之緣亦算不得什麼,就連寵愛男倌都是常事,嬴政以秦王之尊,若是看中一個女人不放手亦算不得什麼,可他偏偏卻能克制,尤其是以蘭陵玉兒之美貌他卻能忍耐得住,實在是令王禪對他另眼相看。
「大王確實非常人矣!」王禪歎息了一聲,已經聆聽了他許久教誨的禹繚這會兒自然明白自己的師尊所指何意,連忙就點了點頭,滿意道:「師尊有所不知,大王對男女之情並不沉迷其中,反倒英明之志,實乃難得有道君主,秦國早已雄心勃勃,如今大王春秋鼎盛且又有大才,秦國得天下,以弟子看來,易矣,守天下亦非難事!」
他說這話時,語氣之中帶了些感歎之色。王禪猶豫了一下,接著才歎息了一聲,目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深邃而又帶了一種神秘之極的感覺,對於嬴政不好女色,至少能控制得住自己,王禪既是感到有些欣慰,可又心中覺得有些感歎。這世上大多數男人存活於世,除了追權奪勢便是唯有坐擁美人兒了,否則除非心中有信仰又看破世事而避於谷中一旁的人則另類別論,嬴政既然能當秦王,其追逐權勢的野心自不必說,甚至他能來到雲夢山,便更證明了此人野心。
既有野心又有權力之yu,可偏偏今日一見試探過後嬴政心志之堅實在是令王禪心中動容,此時歎了口氣,一邊伸手便拿了一旁的銅簽撥了撥面前的燈火:「你可知,今日為師問大王之話乃是何意?」
「弟子愚鈍,若有妄言之處,還望師尊指點!」禹繚起身先向王禪行了一禮,這才在王禪示意下重新坐了下來,頓了頓,片刻之後才捏著衣袖,拿手指在杯中沾了些水跡在案桌上寫了一個篆形的堅字!王禪看了一眼,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看來這些年你亦不算是平白遊歷,想來在秦國之中,你也心境淬煉頗多。」王禪說完,又歎了口氣,面上現出一絲凝重之色來:「大王眼細長,天庭飽滿,眉濃密而飛揚入鬢,以此面相來說,你也該知道,乃是王霸之相,縱然非秦王,亦必是梟雄!」禹繚聽王禪說到這兒,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又聽王禪沉默了片刻,接著往下道:「大王目光溫和,但以面相來說,應為暴戾之人,而大王卻能以氣質扭轉面相給人之感,使人一見便如沐春風,對大王心生敬意與好感,若非天生相非由心生,便是性情堅毅到能抑制自己本性而隨心所欲使人感受其心意!」
「以某觀來,此乃後者!」鬼谷子活了這樣一把年歲,對於面相之術的造詣更是遠在禹繚之上,吃過的粟米飯多了,見的人也千百種,這面相之術幾乎極少有他相錯之時,俗語有言,雖然容貌身體受之父母,可相由心生,一個人若是堂堂正正,縱然面貌醜惡無比,亦能使人不對其生出惡感。而若有小人心中陰鬱,則面相猥瑣,使人一觀便不與之結交,嬴政能抑制住心裡的戾氣而使人見之則心生好感,聽起來容易,則做起來難!
一個人對自己嚴格到如此地步,就連女色都不能輕易迷惑其心,於此便能看出此人自制力到達如何地步,恐怕嬴政心志之堅,縱然是王禪自己亦不敢與之相比。只要是人,便是有貪念,能將其貪圖美色之念抑制至此,明知自己已有將玉兒與他成全之心,偏偏面對蘭陵玉兒還能忍得住,就算是鬼谷子王禪,活了這些年都看不破一個悠閒山水間,自在逍遙生活,與鬼谷的往後,遇著能與鬼谷有利的事情時亦會怦然心動,這才忍不住yu出秦國為仕,為鬼谷留下後脈,連王禪活了這些年面臨這樣的事都忍耐不住,偏偏嬴政竟然還如此沉得住氣。(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