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與看起來比他還略小幾歲的禹繚自稱為晚生,這樣怪異的一幕,王翦等人卻並不意外。禹繚看似七十來歲,不過其年紀魏轍知道,恐怕最少是在一百五十之數以上,真正可以稱之為人不可貌相,荀卿不過八十多歲,比禹繚最少要小上幾十歲有餘,他在禹繚面前自稱晚生,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禹繚一邊伸手將他虛托了起來,目光之中帶著悠然淡雅,感歎似道:「一別經年,如今子況可還安好?」荀卿名況,眾人稱之為卿,不過是與他尊稱而已,這也是與他在幾十年中曾多次為官分不開,甚至其當年漸在楚國蘭陵為令,若非後來因為chun申君黃歇之死,恐怕如今荀卿還在楚地蘭陵之中為官任職,此時以他名望,在楚國之中應該已經早就官拜上卿。
眾人一番見禮之後,荀卿看到禹繚時還頗為激動,聽他與自己說話,頓時激動道:「多年未見,禹公風采依舊,況老矣,原聽到禹公之訊,應該早到咸陽,可惜況居於蘭陵之地中,至今才到,晚來矣,禹公見諒!」荀卿看到禹繚時,表現得極為恭敬,事實上李斯對禹繚的所知並不多,而荀卿則是對禹繚稍微瞭解得多一些。荀卿年少時師從宋鈃,而宋鈃在年少時便已經與禹繚有過一面之緣,兩人年歲相差十來歲,宋鈃對他極為推崇,荀卿當年在師尊面前,便曾與禹繚見過一面。印象極為深刻,以宋鈃年歲算,他出生於周烈王時期,與齊宣王時間相差無已,而齊宣王至今,死都已經死了七十來年了。宋鈃與齊宣王幾乎同時出世,雖然死於齊宣王之後,但當初荀卿曾聽宋鈃說過,禹繚較他還要大上十幾歲,若是宋鈃生辰算到如今。已有一百四五十之數了。而禹繚卻仍在世,如今算了,禹繚最少都是在一百五十歲之上
當年禹繚便已經是與宋鈃平輩論交之人,甚至宋鈃對他極其推崇。荀卿受少年時期影響。對禹繚亦是如師亦長。待多年後他再與禹繚相見時,已經是幾十年之後,當初他已從一少年到頭髮花白。膝下徒弟眾多,早已不是當初跟在宋鈃身邊的一個小徒弟,甚至宋鈃都已經入土多時,可是荀卿再見禹繚時,卻見他依舊如當年自己看他時一般的模樣,除了眼神之中多添了睿智與如星辰一般的感覺外,幾乎時光像是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一般。
荀卿因其師宋鈃之故,對禹繚極為的尊敬,如今縱然是他一把年紀,再不如當年默默無聞,甚至他的幾個徒弟之中如今亦大有出息者,除開李斯與韓非二人之外,另有浮丘伯、張蒼等,可說桃李滿天下,這其中好些個都出類拔萃,荀卿地位自然不同以往,但他再見禹繚時,卻是絲毫不敢有怠慢之處,這其中除了荀卿自己性情嚴謹,重禮數之外,另有原因,便是因為他對於禹繚既敬且畏,與當年其師宋鈃有關,亦與禹繚自己本身有關。
「無妨,當年子鈃之弟子中,唯有子況最有能耐,不錯!」
禹繚這話一說出口,荀卿頓時眼睛便是一亮,能得禹繚一句誇獎,對他來說無異於宋鈃誇獎他一般,宋鈃雖早逝,但他對禹繚推崇備至,且以禹繚資厲與年紀,他說這話,當之無愧!只是說到昔日宋鈃,荀卿眼神有些黯然,歎了一口氣:「況不敢擔禹公誇獎,只可惜先師已逝,如今之景,他老人家亦是看不到了。」宋鈃早在幾十年前便已經逝世,他在世時,名望甚高,連當初的孟軻對他亦是多有推崇,乃是墨俠墨翟之弟子,原也是身懷武功,可沒料到他再是風華絕代,亦是敵不過天道,因此未能活過百歲之數。
「若子鈃在天有靈,必定對此對欣慰無比。」禹繚安慰了荀卿一句,魏轍等人聽到子鈃的名字時,便知道其說的乃是荀卿之師宋鈃,那宋鈃可是當初與莊周等人同一時期的人,禹繚竟然與他相識,且聽起來與宋鈃像是平輩論交的樣子,這樣算下來,禹繚年數不知該在何數了。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心裡駭然,對於禹繚年紀雖然一直有人猜測,但此時一旦得到證實,眾人不由自主的都嚇了一跳,看禹繚時表情更恭敬了些。
幾句寒暄之後,已有侍人過來請諸人進宮入座,榻案等早已經安置妥當,剛剛禹繚與荀卿在說話時,眾人不敢打擾,此時一進大殿,烤肉的香味兒撲鼻而來,上面不知抹了何種香料,竟然香味兒撲鼻,與尋常時吃的寡淡而無味的煮肉香比,這烤肉顯然更為吸引眾人一些,王賁深呼了一口氣,嘿嘿沖一旁的張良笑:「幸虧大王相召時,某未曾用膳,否則不是錯過如此盛宴?」他這一句話說得讓人直想翻白眼,若是以前在韓國時乃是權貴之後的張良一聽此話,必定覺得王賁不懂禮數,可此時聽他一說,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皮:「可惜良已用過,實在可惜!」
張良如今已與韓淑子成婚,老婆太賢惠,早早就備下飯菜與他吃了,幸虧張良一向信奉魏轍之話,平日裡吃得並不多,以此做為養生之道,如今進宮一陣,倒也可以吃得進一些。這烤羊雖然不是嬴政弄出來的,但那上頭灑的香料卻是實實在在嬴政回秦路上找出來的幾種,以宮中人製成醬之後掃在上頭,一旦烤出油來,那香味兒眾人吃過一回便忍不住再三懷念,因為這醬乃是嬴政弄出來的,因此也沒哪個敢來問他秘方是什麼,而這東西準備著實不易,因此除了禹繚剛來那會兒曾吃過一回之外,便唯有後來招待李牧時曾吃過一回,使得眾人吃過唇齒留香。記掛不已,如今再吃,倒是托了荀卿之福。
嬴政出來時,眾人早已經跪坐於榻幾之上,殿中架著約有十來只半人高的烤羊,周邊各自半跪著一個穿著灰衣的侍人,一邊拿了刷子沾了醬往羊身上刷,每當醬一刷上,香味兒便越發濃郁,那油滴在火上。便使得火光『嗤溜』一下燃得更旺。那情景看得人眼珠都直了,唾沫直流。
「恭迎大王!大王萬歲,萬歲!」眾人接連跪了下去,徐福如今雖然走了。但這口號卻是留了下來。夏無且如今領了正式的官職。雖然並不大,但因為乃是出身自鬼谷之故,又算是嬴政這邊的人。因此這次宴會自然也有他在,聽到眾人喊出這聲,他面紅耳赤的厲害,嘴角抽了抽,待嬴政喚了平身時,這才跟著眾人站了起來。
「今日政喜得人才,荀老先生不辭辛勞,遠來咸陽,願為政分憂,政心中不勝感激,今日設此宴,以迎接先生,往後再設宴以寬帶,還望先生恕罪!」嬴政站在高台之上,說完時,便衝下彎了彎腰,荀卿亦是曾為官多年人,一聽這話,連忙臉上露出激動之色來,口中迭聲稱不敢,往一旁讓了讓,避過了這一禮,嬴政見此,微微笑了笑,那頭頂上明晃晃的珠串便隨著他的動作跟著輕輕搖晃,他從桌上端了一隻青銅酒盞來,舉高了沖眾人道:「今日並無外人,諸位請滿飲此杯,以賀此喜事!」
眾人應答一聲,皆從地上起了身來,端了酒盞便一飲而盡!此時所謂的美酒幾乎都是以粟米等物釀成,酒精濃度並不大,也不怎麼醉人,又不像後世時各種酒裡面添加了不少不利於人體的東西,因此縱然是年紀大如荀卿,亦是一口飲盡。有侍人瞧見嬴政放下酒盞,連忙拿了匕首割了羊肉切得方正分別朝諸人桌案之上端了過來,此次如嬴政所說,他邀請的人幾乎都是蒙驁等自己的嫡系,並無任何外人參加,因此眾人也並不拘束,一旦開始吃喝,整個人便放鬆了下來。荀卿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也暗自咋舌,更是看到自己的兩個弟子皆是一副輕鬆之色,不知為何,他也跟著露出一絲笑容來。
酒過三巡,嬴政看著場中諸人痛快暢飲時,嘴角邊露出一絲笑意來,正在此時,後台處有一侍人踮著腳尖上前來,小心的朝下頭看了一眼,嬴政目光瞧見,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淺,沖台下微微點了點頭,那侍人瞧得分明,連忙擰了裾裙擺便朝台階之上小步跨了過來,這樣一個細小的情景台下眾人都瞧在眼內,但眾人卻俱都裝作沒有瞧見一般,那頭侍人靠近嬴政之後,在離他約有五步遠的地方跪了下來,一邊小聲說了些什麼,高台之上原本跪在案幾邊替嬴政分羊肉的侍人一聽到匕首便微微錯了一下,劃在青銅盤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來,那侍人登時滿頭大汗,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叩頭,後面有侍人上前來將他拖了下去,片刻功夫間,便已經重新有侍人洗淨手之後跪坐到了案幾邊來,代替了之前那侍人的舉動。
「諸位!」嬴政舉了舉手,寬大的袖袍隨著他的動作打出一道勁風來,眾人頓時不約而同放下盤盞,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火燒得正旺的聲音,以及偶爾油滴在火上暴開時的細響,嬴政看了看台下,突然之間彎了彎嘴角,低聲道:「趙奉常於今日進朝食之時,不幸噎食而亡,政不勝痛惜。」他說著痛惜的話,但臉上卻絲毫沒有難受之色,反倒臉上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半點兒沒有惋惜,那溫潤的笑容像是帶了猙獰一般,荀卿眼裡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他初來乍到,並沒有急著說話,反倒是如同眾人一般,安靜的坐在那兒。
「大王且節哀,趙奉常已至天年,再加上他服食仙丹,想來是被大能召走,大王不必憂傷,反該歡喜才是!」禹繚一本正經的起身行了一禮,蒙驁頓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那仙丹是怎麼回事,眾人心中都跟明鏡兒似的,此時聽禹繚說得認真,好些人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來。唯有荀卿不明就裡,看了一旁李斯一眼,李斯此人最為jing乖,一見這情景。連忙湊到荀卿耳邊低語了幾句,半晌之後荀卿嘴角邊也如同蒙驁一般,也跟著抽了抽。
魏轍忍了笑,也跟著站起身來,沖嬴政拱了拱手:「大王,禹公此言極是,趙奉常此乃喜事,該當賀喜才是,大王又何必痛惜?」眾人都連聲應是,嬴政思索片刻。這才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點了點頭:「既如此,諸位卿所言有理,此乃大善,如此便賞趙奉常金兩千。用以殉葬吧!」連嬴政都已經開了口。如今秦國權貴勢力又大不如前。侍人一旦傳了命令下來時,趙奉常的家人頓時聽得便傻了眼兒。
明明家中死了人正是大悲之事,眾人傷心不已。誰料侍人一通話傳下來,竟然是說嬴政指此乃好事,竟又賞金兩千,趙奉常的後人頓時咬緊了牙關,令人將剛剛才掛上府中不久的喪葬之物取了下來,而換上明晃晃又大喜慶的諸種顏色彩幔,府中諸人除開趙奉常後人之外,連僕童臉上的悲慼之色亦是在一瞬間都換成了喜笑顏開的模樣,趙奉常的後人打落了牙齒混血吞,忍著滿心的悲傷,將老父下了葬,心裡頭難受得滴血,可面上卻還得笑得歡切,好似趙奉常當真是榮歸了極樂一般!
這個屢次與嬴政作對的老頭子,沒料到一世隱忍,最後卻死於丹藥之中,嬴政聽到他死訊時,心中著實歡喜已極,他已經知道這丹藥最多不過再能賣上幾年,恐怕便已經可以收手,因此趙奉常剛死,便又令人將一批丹藥出了手。趙奉常的死一瞬間像是帶起了一串串的連鎖反應一般,先是趙太卜駕雲歸去,接著又是趙奉常噎米而死,最後又有一個權貴暴斃而亡,不過四五日間,便已經聽說了有七八人死亡,這時眾人就是再傻,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了,許多人甚至忍著一兩日沒吃丹藥時,那種挖心撓肝的感覺,簡直令人不寒而粟,再加上不服食丹藥兩日之後,那藥效一退,許多人見到銅鏡之中的自己時,險些沒活活嚇死了過去!
那些服食了丹藥的人,個個雙目呆滯無神,眼圈烏青,一副失陽氣過多的模樣,形狀如同厲鬼,陰森恐怖,高腫起來的皮消了下去,鬆垮垮的搭在臉上,那情景,讓人生惡,許多人瞧見這情景時,頓時嚇得了個半死,再想到趙奉常以及最近咸陽城中諸權貴的死亡時,不少人心中開始害怕了起來,許多人開始想著要找方法瞧瞧自己的情況,到了這會兒還沒有人懷疑自己是吃了丹藥中了毒,不過此時有人想起了最開始售賣丹藥的徐福,當初眾人都是聽了他仙丹說的鬼話,如今吃出問題,自然便要找最開始賣藥的人說話。
誰料眾人服食藥物早到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地步,如今一旦停服丹藥,反應過來時,徐福早已經不知離開了多久,此時府中人去屋空,再也不見人影了!眾人這才大是恐慌,許多人再顧上在自已家中享樂玩耍,個個都上了朝上書要嬴政尋找徐福,眾人也都不是傻到家的,之前不過是被丹藥迷得不知幾何,如今性命攸關之下,不少人便將懷疑放到了丹藥之上,尤其是徐福離開之後,這種懷疑晚像是得到了落實一般。
「大王,徐福此人大量販賣丹藥,實在可惡,臣等懷疑趙奉常與趙太卜等人乃是服食丹藥致死,還望大王為臣等做主啊!」這些人一旦反應過來,便都將目光落到了徐福身上,好像徐福便是他們最後的救命一般,就在此期間,不時還有人服食丹藥暴斃而亡的消息傳來,弄得咸陽城中權貴們人心惶惶不安,與咸陽城中庶民們的快樂相較,權貴們個個如同陰魂罩頂,嚇得魂不守舍,每日也不敢再在家中吃丹玩女人,個個都開始勤勞了起來,上朝時無比積極,想逼著嬴政捉拿徐福。
此時的眾人還不知道這丹藥乃是無藥可解的,徐福自己吞食了丹藥都只得另想方法補身而已,若是知道這一點,恐怕眾人還要絕望!這些人原本還當自己是如同當初一般權勢最盛時,誰料如今逼迫之後,嬴政卻並不理睬他們,這些人的勢力幾乎已經被嬴政完全掌握,這些權貴們亦是再對他造不成威脅之處,他們這樣威逼,再也不如像以前一般效果好,那說話之人見嬴政半晌沒有開口,頓時心中害怕,連忙上前一步道:「還請大王下令,如若不然,老臣便在此處撞柱而死,否則若是任由徐福那廝害人卻又逍遙法外,臣死後,亦無面目見列祖列宗!」
這人一說完話,殿中便死一般的寂靜,眾人都冷眼望著他,當年嬴政提議開科舉時,趙奉常便曾撞過頭一次,可惜當時沒死,嬴政逼於無奈,放棄了當時便想開科舉的想法,如今事過境遷,趙奉常已死,秦國權貴們影響力亦是大不如前,王權在嬴政手中得到空前的掌握,甚至他的曾祖父秦昭襄王當年一直想辦到,最後卻沒有完全根除的事兒,在他手中得到了完美的結局,秦國權貴到此時,已經廢了,趙奉常死了,科舉開了起來,如今徐福跑了,嬴政用他有大用,權貴們亦不是當日,他死便死,又與旁人何干?因此這人一句話說完,場中便靜成一片,沒人理睬他,甚至許多人冷眼望著他,沒有人勸解,這人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一般,吃了一驚,臉上的神色從一開始的驚愕,羞惱,再到後來的惶恐與害怕。
嬴政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眼神乖戾:「卿既要死,政又何須阻攔?此乃好事,說不準卿一死,便能見仙人,此諸卿眾望所歸之事,如今又須害怕?」這些人以前處處與他為難,且個個只顧自己,不顧國家大義,亦完全沒顧他的死活,甚至與趙奉常等人商議yu在幾年後捨他而立宗室子弟,此間事,嬴政俱都清楚,哪裡還能容得下這樣包藏禍心之人。那人聽得出嬴政話語中含著的殺氣,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搖了搖頭,腳步便想往後退去,嬴政在此時哪裡還能容得了此人退後,他今日要用此人立威,證明秦國之中權貴們的時代早已過去,如今坐在位置上的人,是他,而非於是權貴們的天下!
「帶走!還不送他去見天上諸位神佛!」嬴政微笑著說完此話,那神情令人不寒而粟,台階之下早已經準備妥當穿著鐵鎧的士兵們如狼似虎的撲將上來,那原本站出來要讓嬴政捉回徐福的人頓時臉色大變,身體連忙朝後退了過去,嘴裡大聲道:「大王此乃顛倒黑白矣,大王難道是想故意殺臣性命不成?臣亦是秦王室子孫,乃是王公之子,大王如何敢對臣骨肉相殘?」這人大呼著,那挾制著他的士兵卻將他朝殿外拖了過去,他腳下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來,那人驚嚇之下,竟然失了禁,一路灑出水跡,在殿中醒目異常。嬴政手撐在案幾之上,臉帶微笑,殿中安靜無比,只聽那人的高呼聲,半晌之後那人的身影被拖到殿門前,嬴政才笑道:「卿之前口稱撞柱而死,否則無顏面見祖宗,政如今不過是遂卿心願,又何來殘手足之說?」嬴政一說完,揮了揮手,那人便已經被拖到外頭,半晌之後,一聲刀劍出鞘的響聲傳來,接著又是一聲淒厲之極的慘叫,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沒能親眼見到那人死時的情景,但光是那刀劍出鞘時的響聲,以及那一聲瀕臨死亡時的慘叫,便已經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不看見,比親眼看見後更加的可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