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人話音一落,頓時許多人便接二連三的響應了起來。這會兒正是農閒的時候,秋收已過,許多庶民閒著無事時,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人,幾乎都趁著這段時日閒著無事時過來了,此時的人都極為純樸,還沒有到後世時做事亦要斤斤計較之時,在眾人看來嬴政能讓庶民讀書,已經是天大恩德,許多人恨不能甘腦塗地以報答此事才好,又哪裡會願意計較這一把子力氣。因著這原因,征工匠的事很快便是辦妥貼了,除了一些真正登記在冊的人之外,許多人不辭辛勞,每日自發到這地方來做事,幫著搬木村與泥磚等物,這樣一來學館便建得飛快。
劃分出來的這地方極大,幾乎可以抵得上前世時的一個中型小區了,在此時土地不是最值錢的,人力才是,因此要找出地方修建房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嬴政照著前世時一些學校的規模,將區域劃分成幾個地方,約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劃分為十個不同的學館,各館驛之間都用林蔭小道相互連接,周邊亭台樓閣等相互接並,雖然目前來說這座學府還未曾真正投入使用,亦不知使用後效果如何,但嬴政卻並未馬虎,務必弄得既不會落了俗流,可亦不會簡單粗糙到讓人一見便心生不喜,而是處處透著雅致與清幽,裡頭有琥珀,種了花草,樹木自然也不會少,湖中還放了兩隻鶴,而剩餘的地方除了建設操場之外,另弄了學生宿舍與老師們住的小別墅
既然要招師。自然不可能招的只是一般三腳貓的,那樣不止是為難別人毀人不倦,還會使得嬴政花了錢卻得不到真正人才,因此嬴政不會幹那樣的事,若要招老師,他自然是要盯準了有真才實學者,就算不是達到荀卿那個級別,可也不能隨意哪個會斷文識字的就成!
人多力量大,咸陽城中的學府在秦國各地趕來的庶民們齊心努力下,幾乎未花費兩三個月時間。這座學院便已經告完工。而與此同時。幾乎同時完工的,還有北面鄰近軍營處,一座悄悄開始修建的密封似軍營來。這是為了往後鐵鷹之士們即將居住的地方,這座軍營是軍中諸人趁著這段時間修建出來的。而之前挑出來的四萬人此時已經住在了這裡面去。
軍營與學院的修建完工。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雙喜臨門。嬴政如今眾人之後,經禹繚等人商討,一致決定將此書院任名為國學。由李斯題字之後,再雕刻於石牌之上,高置於那學院大門之上。此時學院還未正式開始投入使用,但秦國這樣大動作,連學院都建好了,許多原本還只當嬴政是虛情假義故佈疑陣的人這才相信了秦王之誠意,一時間,不少他國庶民險些發了瘋,此時讀書人地位高,許多人終其一身恐怕亦不會有幸能見著一張竹葉片兒刻的字,這會兒一聽說能光明正大的識字,頓時許多庶民們激動得險些尖叫,魏、楚等國開始出現大量的逃離人口,一般許多人都是攜家帶口的潛逃,許多人晚上臨睡時恐怕還能與隔壁的人說上幾句,一到了天亮隔壁人去樓空的情景比比皆是。
對這樣的情況,諸國君王險些也跟著發了瘋,若是只有三五戶這樣的庶民流失便罷,如今一夜之間便有可能消失個五六十歲,若是照這樣的情況下去,豈非不用秦國打來,只消三五年之後,魏、楚等國便自己就能消失了個乾淨?畢竟庶民們連番搬走,若只剩下一個君王與軍隊,又無供養上稅者,一個君王不就是成了光桿的?這樣一來,魏增與李園等人背地裡將嬴政罵了個狗血噴頭,個個都恨不能揪頭髮撞牆才好,認為嬴政想出的這個絕戶之計實在太過寡毒,完全兵不血刃便想要瓦解自己國家,眾人心下恨得要死,可如今秦國民聲也跟著響了起來,不少能人異士苦無出頭機會的,都朝秦國飛奔而去,魏增與李園、燕王喜等商議之後,大驚失色之下也開始照著嬴政這樣的動作,也在各自國家開始了舉辦各式各樣招攬人才的館驛。
一些招賢館、與聚賢館等如雨後的春筍般冒了出來,可惜魏增等人這樣做效果並不明顯,一來是實則太晚,在秦國早已經強勢到拉籠住大半人的心時,他們再跟著這樣展開行動,未免有東施效顰之嫌,而更為主要的是,各魏、楚等國一向是任人唯親,權貴幾乎佔了各國官職百分之六七十的機會,一些重要職位幾乎極少有外人可以來擔任的,全都是由權貴們擔任,魏增等人雖然開設招賢館的想法是好的,但魏國貴族與秦國趙奉常等人想法差不多,我管你國家好不好,我要的只是自己的利益而已!一旦魏增要開招賢館,若是招不來人才便罷,要是當真有哪個漏網之魚被他撈著了,豈非佔據的便是貴族們自己的好處?
因著這原因,魏增等人的招賢館進行得極其艱難,在貴族們有意無意的為難下,各國諸侯沒有擋得住這股壓力,權貴們的勢力多代糾結下來,已經密密麻麻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並不是此時魏增等人輕易便能將其剷除的,有可能一個不慎,反倒會引火燒身,他們不是嬴政,在看到嬴政開展的國學眼紅的時候,卻並沒有如他一般先將國內權貴理順,因此自然招賢館亦是進行不下去,李園也害怕像當初的趙武靈王趙雍一般,最後因為改革被權貴公子趙成記恨,最後活活被餓死沙丘的結局。
諸國的招賢館雖然設立,但因為有權貴們的拖後腿行為,間接性的算是幫了嬴政一回,許多有心想投效魏、楚等國的人,在諸國權貴有意識的排擠下,不得不前往廣招人才且沒有像魏、楚這樣麻煩與後顧之憂的秦國。魏、楚等國的招賢館雖然建立,但亦名存實亡,最後收了一些權貴子弟算是了事。魏增與李園等人欲哭無淚,但對這種情況卻是無可奈何,世家貴族們多年來與永諸侯之間相生相伴,形成一個龐然大物,不是此時的魏增等人要動便能動彈的。而與此同時,秦國官學還未真正開放,可名聲早已在外,諸國之人蜂湧而來。咸陽城中再添盛況。
諸國一旦自己學館開辦不成。便開始召集一些同樣對此不滿的權貴們對此大加抨擊,魏、楚等諸國的權貴們是恨秦國無事生非,秦王政弄一個什麼官學,使得各國之間相互跟風學習。害得許多權貴險些失了業。自然心中對罪魁禍首的嬴政心中不滿。背地裡不知有多少人將嬴政罵了個狗血噴頭,只是明面上不止沒有人敢說此事,反倒一旦有人提起這事兒時。還不得咬牙擠出猙獰的笑意來,誇嬴政此舉乃對天下是一大盛事,其實背後將打破了貴族才能入學識字傳統的嬴政又罵了個夠!
沒有人敢去冒天下之大韋而說嬴政辦的是錯事,縱然許多貴族認為嬴政此舉乃是異想天開,但此時在天底下的庶人們面前,在這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一向瞧不起的庶民面前,卻沒有哪個敢再說這樣的話,在此時的庶民們心中,秦王嬴政就是他們心中的神!尤其是在秦國人眼中,若是有誰膽敢在秦國土地上說嬴政壞話,不用士兵來抓,光是民眾就能將人打個半死!能讀書識字一向是貴族的權利,可此時因為嬴政,給了庶民們一絲希望,就像以前從未想能衝自己打開的大門,緩緩在眾人面前展現開來,許多人心中歡喜激動之下,個個每日都圍在尚未開啟的學館之前傻笑讚歎。
而此時已經離開咸陽兩個月之久的徐福,此時也踏上了咸陽的街道之中。這會兒的咸陽已經大變了模樣,人人口中都在稱道著嬴政的盛舉,以及建官學的舉動,徐福一路行來時便已經聽過無數這樣的傳聞,頓時心中微沉,他這一趟回去花費了不少時間,畢竟他回去時身上帶了大量的金帛財物,雖然說徐福心裡認為鬼谷等諸人乃是個個迂腐不堪,可是在他心底,其實最覺得安全的地方,依舊是鬼谷之中,就連掙了財物,第一個念頭亦是運回自己在鬼谷的山洞裡。
他回去時花了一些時間,而在山中採藥時又花費了約有兩月時間,回程時則是遇著了些許麻煩。如今魏國國界嚴禁人員出來,進去可以,但有進無出,日日派大軍鎮守,皆是因為最近魏、楚等國之中民眾流失極其嚴重,原本魏、楚等國居住地,幾乎十室五空!這樣的情況下魏增不得不大怒,又在邊境戒嚴,不過就算是這樣,辦法也是人想出來的,他使民眾上戶籍,但每日依舊有不少人失蹤,但如此一來失蹤的人數並不如以前多,魏增更加將整個魏國看守得極嚴,也怕出現只得自己一個光棍大王的情況來,徐福帶了好幾馬車的草藥,既是目標龐大不好通過魏軍把守的關卡,又惹人注目不比他單身一人時。
因此費盡了力氣好不容易才回到咸陽城中,也多花費了一些時間,沒料到出去不過兩個多月而已,回來時咸陽就變了樣!徐福親自雇了人趕了三車藥草朝咸陽趕,一路行來聽說他是來秦國都城的,倒是有不少人歡喜之下願意與他做些事情,反正大家逃難出來的都是朝秦國而來,正好一路可以做些事情,換取些半兩錢,以便往後學府私塾一旦大量建起時,送孩子入學好用。而徐福一心掛念著自己的丹藥,還想著要靠這車草藥大掙一筆,因此也沒有將這些事放在心上,眼見快到咸陽時,前頭排隊的人群幾乎已經快擠到了幾里之外,徐福原本想直接讓人將車馬趕到前頭先行進城,畢竟他身份不一樣,不過他這一明目張膽的插隊舉動頓時引起了苦逼排隊者們的憤怒,一個個眼紅得像是要立即衝上來揍他一般,徐福雖然不怕十來個壯漢,不過眼前這些人恐怕千百數都不止了,好漢不敵人多,他也只得老老實實的排在了隊伍後頭,心裡鬱悶得要死。好不容易大半天之後,咸陽城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了,而他這幾輛大馬車頓時便被守城的士兵們攔住了。
「自何處來,路引且取出!」那守城的士兵渾身裹在鐵甲裡,一邊沖徐福伸手要起了路引。徐福一邊掏出自己之前來咸陽時辦的羊皮卷帛遞了過去,那士兵瞧過之後交到一旁的大門處蓋了印章才又重新遞回給徐福手上,並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待下一個再來。徐福原是要表明身份,問問咸陽之中為何是如此盛況。後面排隊的人頓時忍不住了:「郎君。你且速速將馬車移開,吾等還等著進城!」人家看徐福趕著這樣多馬車,此時馬車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用的,至少也得是權貴或是大商人才有這樣的實力。因此也沒對徐福口出惡言。不過表情頗有些不耐煩。徐福回頭一見,正好看到後頭眾人不善的眼神,原本到嘴邊的話也只有嚥了下去。灰溜溜的一邊喝使著人將馬車移了開來,好使後頭的人通過。
眼見此時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路徐福的消息又聽得一知半解的,整手的消息沒有得到,徐福這會兒好奇心早忍不住了,連忙逮了剛剛後頭催他讓道的仁兄道:「兄台,不知此處出了何事,為何諸人都往咸陽而來?」
他話一說完,後頭的人頓時以看白癡的目光看他,許多人心裡同時湧起一個念頭來:這哪兒來的鄉巴佬!那被徐福拉住的人頓時心裡自豪感油然而生,挺了挺胸道:「兄台未免太過孤漏寡聞,大王設國學,且立私塾一事,莫非兄台未曾聽說?不知兄台自何處而來,竟如此困苦,連此消息亦未曾聽說……」徐福嘴角不住抽抽,看這人搖頭晃腦的,忍了想一拳給他揍過去的衝動,鐵青了臉別開頭,他要是在這裡行兇,估計剛剛還在守城門看似溫和的士兵馬上就能一湧而上將他逮住,秦國如今雖然沒有嚴禁打鬥,不過當著眾軍差的面打架,也實在太過膽大包天,人家就是想假裝沒看到都不行。
被一個無名小卒奚落了一通,徐福心情實在好不起來,乾脆也不問了,撇下那個還yu再講個不停的人,勒了勒馬的韁繩,連忙認準了方向就朝自己府邸行去。
徐福回府時,恰好夏無且亦在府中,一路莫名其妙的也聽了不少隻字片語,但消息並不全面,徐福慌忙一回來,得到僕童回報說夏無且此時正在房中時,頓時火冒三丈,跳著腳罵:「如今是何等焦急時刻,他竟如此閒逸,枉費某一路趕路如此辛苦!」
這一路行來徐福也確實是歸心似箭,他想著咸陽城中那些服食了丹藥之後難以忍受的權貴們,實在是怕人家激動之下將他房子給拆了,就連他自己這一路回去都丹癮發作過好幾回,幸虧回去時他早有準備,才撐起了精神,沒料到他這樣一路不敢歇息的回來,夏無且那小子竟然敢不在煉丹爐中,徐福頓時無法忍受了,連忙讓人將夏無且喚了過來,一邊指著他鼻孔就開罵:「爾乃何居心,明知事態嚴重,竟如此疲懶,若出好歹,府中一旦被人包圍,該由誰去言道哄勸諸貴?」
夏無且沒料到徐福一回來就是火冒三丈,頓時抽了抽嘴角,連忙道:「師尊且消氣,非是無且不肯煉丹,而是師尊走時留下藥材盡數煉完,如今尚有丹有數十枚,既未售出又無藥材,因此徒兒這才未曾再行煉丹。」他這樣一解釋,徐福卻不肯信,他臨走時那些貴族一聽到丹藥便跟要吃人似的,如何會幾月功夫竟然就變了個模樣?他自己吃過這丹藥,深知其威力,吃完之後隔個幾日未曾再服下丹藥時,那種滋味兒簡直能令人發瘋,都這樣長時間了,秦國權貴不知丹已,他留下的藥材最多煉個百十來顆丹藥,如今聽夏無且說竟然剩了幾十顆,這怎麼可能?就是每個權貴只賣一顆出去,五百顆都只是恰好夠而已,這樣一點,徐福就是怕這些人瘋狂之下做出什麼事情來,這才一路跟火燒屁股似的趕回來,而誰料此時夏無且說的,竟然還有數十枚。
徐福臉色陰沉下來,直覺便是夏無且說謊,他要是不說謊,那麼一定是這小子自個兒偷吃了丹藥,將這些東西扣留下來他自己慢慢嗑了!知父莫若子,此時用在夏無且身上也合適,知師莫若徒,他跟在徐福身邊二十多年,對徐福是極為瞭解的,此時一看徐福這樣子,頓時心裡就猜了出來,夏無且憤怒得要命,這毒丹藥,送他都不會吃,他又不是嫌命長了,如何會去偷吃這東西?徐福自己若是早知這丹藥後果,恐怕他也不肯吃的,他憑什麼認為他自己吃過上了癮明顯不對勁兒之後,自己還會要吃?
「無且,這丹藥之妙,你可曾嘗試過?」徐福為人一向喜歡以笑臉示人,就算此時心中已經極度不悅,但他臉上卻還帶著笑意,夏無且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連忙就搖了搖頭:「師尊,徒兒福薄,如此敢享用此仙藥,丹藥賣不出去,原是與近日有關。」夏無且說完,便將最近咸陽城中莫名又出現了一大批丹藥的事向徐福說了一通,這批丹藥來歷奇怪,且價格雖然不是普通庶民享用得起的,不過卻也比徐福這樣動輒一顆藥丸須好幾百斤才可抬走來得要好得多,如此一來,人家權貴們又不是傻的,雖然人家錢多可人也沒完全傻透啊,自然知道朝哪邊跑。
徐福這邊的丹藥雖然打響了名聲,不過徐福並不能保證貨源,且找他買一顆丹藥,掏了錢還跟求大他似的,時常還斷了貨拿不出來,一旦那丹癮發作時,令人撓心肝似的難受,徐福一離開,出現那大批丹藥時,藥效與徐福送來的一樣,甚至效果還要更好上幾分,且價格還便宜,最為主要的是,一次性買個幾十粒,吃上好幾年都夠了!哪裡像徐福這邊,十天買一次,還得要找關係求上門,那些給他塞的錢,都夠買好幾顆這樣的丹藥了!
如此一來,徐福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影響,夏無且見到這樣的情況,自然不用再煉丹,說實話,他近日煉丹煉得都想吐了!
一聽這話,頓時徐福的臉色青白交錯,他一路辛苦趕回來,且在鬼谷之中風吹日曬的兩個月就為了滿山遍野的找這種草藥,誰料到回咸陽時竟然敢有人與他搶生意!一想到這兒,徐福殺人的心都有了,眼睛赤紅,噴著粗氣怒聲道:「是誰?是誰敢與某相爭,與某過不去!」他雖然此時表面看似凶狠,實則心中吃驚無比,他的丹藥徐福敢自稱自已煉的東西是前無古人弄出來過的,那奇異的花草他走遍各地,見得都不多,唯有雲夢山一帶不少,他這次回去還帶了些種子過來,而這味藥丸添加了不少藥草進去,才僥倖煉成此丹,旁人絕對不可能知道他這樣的獨門秘方!而這丹藥以前未曾出現過,是在他開始出售丹藥之後才出現,又是在他離開咸陽之時才售賣,足以證明這些丹藥是在他來了咸陽,且自己手中丹藥流傳出去後才出現的,意思就是說,這丹藥是被人仿製的!
若是當真世上能有此奇才,不過是用自己的丹藥,便能聞出裡頭藥方,這樣的人,恐怕本領在自己之上!徐福一想到此處,臉色極為難看,想了想沖夏無且攤出手來:「將那丹藥與某瞧瞧,某倒是要看看,此人乃是何方神聖,裝神弄鬼的!」他此時心裡實在是窩火,這回回去花費這樣大功夫弄了這樣幾車御米花回來,竟然被告知是無用功,他之前在諸權貴之中傲然而立,憑借的就是自己獨一無二的仙丹,能制住這些權貴,使他們聽命於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