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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丹藥欲送倭寇 文 / 東方浮華

    蒙恬此話說得鏗鏘有力,年輕人臉上帶著剛毅與果斷之神情,這一刻王翦不由自主的被這年輕人明亮而又執著的眼神吸引,此時明明是秦國欲一統天下之時,蒙恬這樣的人才不攬戰功,卻自請上場對付匈奴,實在是令王翦出乎意料之外!匈奴人殘忍狡詐,此次王翦領兵助雲中與雁門二郡時曾親眼看過,就算他自認行事謹慎,可亦好多次險些上匈奴人大當,也正因為如此,與之交過手之後,王翦才知匈奴人難以對付,他也自此對能與匈奴人周旋多年,並曾讓匈奴人吃了大虧的李牧心服口服,李牧能得嬴政看重,得封武安君,確實有他過人之處,王翦原本還有些不服氣,存了爭比之心,自雲中郡一行,才真正認識到嬴政過人之處。

    光是憑他這一招慧如炬,便已令王翦折服,李牧是個人才,難怪能得嬴政看中,以往王翦總是自視甚高,諸將之中,唯有蒙驁與麃公他稍能看在眼內,可惜蒙驁這幾年漸已年邁,不再上場,麃公幾乎將他頂上位之後,為了避嫌,主動將勢力交出來,這也是王翦對他感動且佩服的原因,而如今王翦敬佩的人中,又多了李牧,皆因他與匈奴人曾經交過手之故!這些匈奴人個個乃是草原出身,能征善戰,幾乎民眾一旦上馬便可為兵,草原又極其廣袤,若想要將之滅絕,根本不可能,只要有草原處,匈奴人過不了幾年便可源源不絕再生出來。打之不盡,滅之不完,如此難纏又極難對付的一個民族,此時蒙恬竟然說他想要前去對付?

    放著眼前軍功不拿,眼見著美好前程便在他面前鋪開,有了蒙驁這個祖父與嬴政之間的情份,縱然是滅國之功想來嬴政也願讓他當得,可他此時竟然自動放棄這個機會,反倒要自請守衛秦國抗擊匈奴,這實在是令王翦出乎意料之外!王翦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心中羞愧。蒙恬這年輕人身上像是有一種東西,值得他敬佩,值得他學習,不止是豪氣而已。還有心胸。他就算比蒙恬年長。以往從未真正將這個與自己兒年歲相差不了多少的年輕人看在眼內,可此時這年輕人當真使他另眼相看時,王翦卻覺得自己在氣度方面竟然比不過這年輕人了。不論如何,光是爭強好勝的心,以及對功名的在意,在蒙恬面前,便已經落了下風。

    王翦心中五味澄雜,半晌之後盯著蒙恬不放,像是頭一回認識到這個還算是他晚輩的年輕人,心中感歎不已。

    與其父王翦的不敢置信相比,此時少年王賁心中則是真正有些受到震動,他也像是頭一回認識到這個一向外表看似溫和,實則骨裡極其堅韌的蒙恬,王賁心高氣傲,生平除了嬴政之外,從未像任何人低過頭,就連他的父親王翦,屢次三番打他教他,但他若是一旦認定一個事情,便是挨打亦從未有過佩服的念頭,可此是看到蒙恬這眼神與表態,不知道為何,他心裡生出一種心服口服之感,在這一刻,王賁認為自己氣度與蒙恬相比,確實是不如他,這不知是不是便他父親王翦所說的懂事了。

    眾人皆受震懾,連魏轍看蒙恬的眼中都帶了驚喜之意,更別提張良等小的,蒙恬有好的前途,可他偏偏寧願放棄這些而換取一些需辛苦付出,卻並不代表付出就有收穫的工作,嬴政心裡也是佩服蒙恬,兩人相識多年,對蒙恬他性情極為瞭解,他此時這樣說,便是心中已經下了決心,並非故意表態而已,而是他真正內心的想法!確實,四夷之禍遠勝楚、魏等國,畢竟在嬴政看來,魏、楚再如何便也是同屬中原,關上門來怎麼鬥都行,哪怕是打死了人,出了人命,那亦是自己家裡之事,可四夷卻份屬外圍,他們如一群惡狼般,對於中原廣袤而富饒的大地垂涎三尺,而這些人民風彪悍,相對的,性情也極其凶殘,歷史上便可證明,匈奴之禍,遠勝於其他,秦代便不提,就是漢朝時,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年時間,依舊未能使匈奴完全的滅絕,而漢朝卻是對匈奴極其忌憚,甚至常受匈奴之苦,最後竟要靠嫁王室公主而維持太平年,直到漢武帝時,這個情景才略為緩和了一些。

    蒙恬能有這樣的想法,嬴政心中很是為他驕傲,歷史上的蒙恬便是一直守在邊境抵抗匈奴,這個大將並不如王翦父立功頗多,可是他所做的事,卻是守護著中原和平,保護中原庶民不受匈奴人騷擾之苦,功在千秋,身後留名!嬴政不是沒有陰謀詭計可以對付匈奴,但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在這個心裡光明磊落頂天立地堪稱大丈夫的蒙恬面前,他卻覺得用了這些詭計,便如同玷污了他心中的信仰一般,因此並未在此時就提對付四夷之事,見蒙恬話音一落,場中安靜了片刻,半晌嬴政才輕笑出聲來,撫掌而語:

    「恬志比天高,政心甚慰!」嬴政說這話時,並無任何誇獎成份,而是真心實意的說這話,蒙恬半跪了下去,嬴政向前幾步,親手將他扶了起來:「往後政便許你所願又如何,恬之功績,不須任何事來表明,在天下人心中,自有計較!」嬴政拉高他的雙手,將這話大聲喝了出來。

    話音在大殿之中來迴響蕩,眾人一時間竟然被震懾住,半晌之後才『撲通』聲不住響來,眾人皆跪了下去,口中激動的大聲歡呼:「大王萬歲!」不知哪個倒霉衰的帶頭,眾人激動之下,竟然將之前徐福那馬屁精喊的話這會兒全部都喊了出來,禹繚情不自禁喊出這句話之後,但見身旁人也與自己異口同聲,頓時尷尬便少了些。可是回頭看到魏轍一張老臉通紅時,他亦忍不住心裡開始罵起徐福那慣會須溜拍馬的師弟來,害得他這老師兄今日亦是丟盡了臉,但不知為何,眾人此時看著嬴政舉著蒙恬手高呼

    的身影,除了這句話感覺最為應景,也最能表達自己心情之外,竟然再無其他話語能夠將自己心中的激動表達出來。

    蒙恬緊緊一咬牙,雙目微微有些發紅,他聽到嬴政那句不須以任何事來表明。天下人心中自有計較之時。便再也忍耐不住,尤其令蒙恬感動的,是嬴政知他心中志願,並未出言阻止。反倒是開口同意了這下。這令蒙恬心中極其歡喜。甚至對嬴政充滿感激,蒙恬覺得生他者蒙氏矣,可是懂他知他。堪稱知已者,卻是嬴政矣!士為知已者死,能有如此懂他心事,明瞭他心中所願之朋友,此生實在無憾!

    「諸位愛卿請起,何必多禮!」嬴政聽到這句大王萬歲時,亦忍不住啼笑皆非,徐福來咸陽帶的最為重大的兩個影響,一個是眾人都知道藥是不可以亂吃的,從此看見仙丹或是聽到仙丹二字,便都該閉緊了嘴巴,二來便是這萬歲二字。

    事情已商議完,眾人都知道了嬴政拿此藥的目的,便也沒有再說其他,嬴政則是目光陰鬱的盯著遠遠散於殿中各處的侍人們,雖然離得遠,剛剛他說此藥功效時侍人們不知能否聽見,而能隨侍於殿中的幾乎都是他心腹之人,但也難保有人將此秘外洩,因此在禹繚出宮之前,總禹繚打了個眼色,君臣二人間交換了一個眼色,禹繚便已經明白過來嬴政這是讓他派影武者盯著一些的意思,當即心領神會,出了王宮。

    待眾人一走,嬴政將丹藥又重新收好以備後用,一邊則是換過衣裳之後拿了長劍練起了他已經煉了快二十年,幾乎閉著眼睛不用去想,光憑身體本能的動作也能使得完美之至的那招劍術來。嬴政學武唯一缺憾便是劍式這一招煉得最為純熟,雖然後來經禹繚指點,亦學過其它劍招,但無論如何,這招劍式卻是幾乎融入了他的骨血中,幾乎不用考慮,一旦有危險來時,本能使用的便是這一招。而他最為得意的,也同樣是這一招,因為修習的時間過長,他練這一招時幾乎已經做到隨心所欲的地步,他有信心,憑著這一招劍式,便是黃於淳,他亦能封得住,這些年來,其實這一招劍式上,他領悟的不少,這種感覺極奇微妙,像是領會了這一招,便已領會了劍式真諦一般。

    如此說來恐怕有狂妄之嫌,不過嬴政卻不知為何,心裡想起了先古大賢伏羲易經之中曾書過的一句話: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最後再至無窮盡,嬴政現在心裡的情況便與那種玄妙的感覺差不多,他隱約心裡覺得自己像是由一招劍式而明白劍式之意境,由一招而領略到其它。只可惜心裡模模糊糊的只有這樣一個概念而已,認真要去捉摸之時,偏偏又捕捉不到,而嬴政敏銳的意識到這樣的問題,卻又不知該如何解決,他回想當年與黃於淳之間曾有過的一次交手,以及當年聶元在他面前展露的實力,他經由自己這招劍式,領悟出了什麼,也明白了他們劍意,可不知為何,自己要學時卻偏偏學不像,要麼是形似而神不似,要麼則是神形都不似,像是有什麼他還未能完全明白。

    嬴政此時已經知道自己這招劍式恐怕與鬼谷有關,畢竟禹繚那老頭指點起不論他的武功還是心法,都是得心應手,有時甚至不需經心中考慮,像是這套武功他會的早已經融入了骨血與呼吸中一般,雖然禹繚未曾點明,但想來兩人心中也有數,嬴政隱隱覺得那老頭恐怕是將自己當做鬼谷一脈傳人了,否則不會在他有問時必答,而且就算他不問時,也會主動提起,以往嬴政不明白的地方,禹繚會詳加指點,武功一道尤其是修習真力,若無旁人長輩相助,光憑一已之力修煉,實則凶險非常,嬴政當年憑著自己摸索能有那樣成就,從禹繚表情看來,他是震驚的。

    不過既然學了鬼谷一脈武功,若是鬼谷對自己無惡意,又無其它目的情況下,如今鬼谷也算幫他頗多,嬴政心裡對於被禹繚當成鬼谷一脈對待也並不如何反感,他心中甚至對於鬼谷王禪是感到有些好奇的,那樣一個奇人,不知道這套武功是否為他所創,若當真是,在自己都能明白以一生二,以二生四的情況下,王禪不可能不明白,而他明白這些偏偏還創出了這一招劍式,不論他其他才華如何,光是憑這一手武術,便已可稱得上奇人,沒有摸索到武功入門時,不懂其中感覺,一旦入了門,那種玄之又玄卻想要更進一步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渺小之後,便會對前方更充滿了期待。

    鬼谷是個奇人,有機會定要見見他!嬴政心中打定主意,又煉了一陣,這才將長劍隨手往回一扔,沒回頭,可是那飛竄出的長劍卻是穩穩當當的落入了劍鞘裡。嬴政一邊接過侍人遞來的帕擦汗,一邊朝宮殿內行去,漫不經心開口道:「夏無且此人現在何處?」

    他煉劍式之前便已令人召了夏無且入宮,如今徐福那廝雖然掛了個侍醫的名頭,不過一天到晚應酬多,光是與趙奉常等人周旋便已花了大半時間,連他心愛的仙丹都不再煉了,宮中嬴政召喚要做的小事,自然便是派了徒弟前來,反正有事弟服其勞,徐福開始時對於做這個事情還有些心中不安,誰料後來嬴政根本未曾過問過此事,便當做默認一般,徐福有些忐忑的同時又有些暗爽,只當嬴政是被鬼谷的名聲震懾到,因此才不敢聲張,從此膽便漸漸大了些,一旦有事,幾乎都是喚徒弟進宮,到後來嬴政也煩了,直接點名便讓夏無且入宮來。

    「回大王,夏先生此時已候在殿中。」那侍人戰戰兢兢的回了話,見嬴政大踏步往前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嚇出一的冷汗,連忙就跟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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