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轍並不知道這個嬴政替自己拐來徒弟心中的想法,他此時憂心忡忡的把心思落到了那藥丸之上,一見嬴政示意他說,魏轍也不再假意客套,直接便開口:
「臣有問,不知大王欲將此藥用於何人身上?」他話音一說完,深恐嬴政往後將這藥用於楚、魏等國庶民之中,若是如此一來,恐怕當真心服天下便不再是難事,甚至指日可待,不過此藥實在太過陰毒,魏轍也怕用了此藥有傷天和,縱然能得天下,但嬴政如此一來罵名加身,恐遺臭萬年,再加上他天性慈和,亦不忍庶民受此等大苦,因此沒待嬴政開口,又接著說道:「大王請聽臣一言,此藥寡毒,大王若取天下,可另行他法,用此藥縱然能取楚國,但未免勝之而不武,師出無名,恐遭後人謾罵,望大王三思!」
也不怪魏轍心中對於這事兒如此著急,實在是秦國若要一統天下,楚國便是秦國大患。諸國之中,趙人血性最強,原本趙國最難拿下民心,可惜當年趙王偃殺廉頗,又做出棄城而逃之事,因貪生怕死而自毀長城,使趙人對其心生恨意,最後對趙國心灰意冷,東陽之戰時,許多趙兵心裡就算明知投降會死,亦要開城投降,足可見趙人心中對於趙國的怨恨有多深,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當年就因為趙人對趙國一直苦苦守衛,到後來得知被趙偃背叛時,才會有那樣過激的行為。趙人一旦對趙國離心,秦國取趙易如反掌!而韓國一向弱小,雖然如今新鄭被魏、楚二國所佔,但若秦國要取之,只待地動一事平復下來,幾十萬精銳大軍一至,新鄭無項燕守護,便如同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剩餘諸國之中,魏國暫且不提。而楚國實實在在與秦國之間恩怨頗深!當年先秦昭王騙得楚懷王入秦為質。使楚人心中痛恨無比。當年秦國漸漸強盛,蘇秦說服六國合縱,共同抵抗強秦。這個策略也確實不錯,尤其是齊、楚兩個強國之間的聯盟。更是使得當時的秦惠文王心下不安。可惜蘇秦才華絕代。當年做出那樣一件大事,足可稱為豐功偉績的,能不任於任何一國。可卻身佩六國相印,能使得除秦之外任何國家的君王對他另眼相看,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才能。
而與之相比下,原本與他師出同的張儀當年奔前程便不如這位師兄順利,開始時混得亦不那麼風光,好不容易投入昭陽之下,可惜最後卻被人污蔑偷和氏壁而被打一頓奔走秦國,最後才漸漸展露頭角。張儀與蘇秦原是同門師兄,可是這兩師兄弟結局與行事卻是截然相反,蘇秦佩六國相印而使六國合縱抗秦,與他行為相反的,則是張儀入秦,為替秦惠文王效力,卻是專為破壞師兄當年奔走之事。他先是出使楚國,與當年的楚懷王進言,說秦國願以商於六百里地割讓於楚,只要楚懷王願與齊國絕交。
這商於之地當年乃是屬楚國,後來秦國自渭河平原崛起,而占商於之地,當年著名的公孫鞅便因變法有功,而被封在此,因此當年的公孫鞅亦有作商鞅之稱,此地極為肥沃,楚國當年可稱於此地逐漸發源強盛,對此地感情自是不同,可惜秦國後來強盛,戰領商於之後便在商於之外建牆池築武關,這也是而後秦國之地內有被人稱之為關中平原的由來。楚國失了商於,自然不肯干休,可惜幾次交戰,楚國皆敗於秦人之手,兩國之間就此生下齷齪,不過楚人對於商於之地的感情自然是可見一斑。
當時的張儀用此作餌,楚懷王果然便上當,甚至一聽秦國願割商於之地六百里而換得自己與齊國絕交,當下便是心中激盪,雖有楚臣陳軫進言,可惜張儀花言巧語騙得楚王深信不疑,當即將楚相印交由張儀以表決心,一邊又派使者前往齊國宣佈絕交,一面卻又派使者逢候丑與張儀共同前往秦國,以便接收土地。張儀這廝一旦回秦,便稱病不出,楚懷王只當自己與齊絕交的態度不明,使得秦國之人心中不滿,登時便派了不怕死的勇士前去辱罵齊宣王,使得齊宣王登時大怒。這位齊宣王可非普通人,乃名田辟疆,其父乃第一代稱王的齊威王田因齊,他的宣王后便是歷史上極其有名的鍾離春,雖說齊宣王之後名聲頗大,但此人亦是一個作用賢能之人,當年其手下孟、
荀、田駢等大將,可說文武並濟,齊國乃漸漸成大國,與強楚一向交好,二國聯手,可說連秦國亦要忌憚。
可是因為張儀之計,楚懷王哪裡顧得了楚國與齊多年交好,當即派人一罵齊王,使自己便立於尷尬之地,齊宣王乃是何人,他這一生縱然能聽得進逆耳忠言,可楚懷王這般擅自撕毀盟約又使人辱罵自己,他哪裡能夠忍受,一面與楚國絕交,折毀了與楚國交好的信物符,一面則是投入秦國懷抱,積極與秦交好,派使者入秦商議共同伐楚大計!
而此時目的一旦達到,稱病多時的張儀便見了楚使,只與他說道:「從某至某,廣袤六里!」這廝臉皮極厚,反倒是責問使者為何還不去收取封地,反倒是一直守在他身邊,使者逢候丑聽到他這理所當然的話,肯定不幹,只氣憤道:「臣之所見命者六百里,不聞六里。」這使者乃將軍,雖為莽人,可此時就是腦再差也知道自己被騙了,當即便回楚國向懷王回報,楚懷王一聽,明明是六百里地,但張儀這廝嘴皮一碰竟然就突然縮了兩個零,哪裡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登時大怒,堂堂楚王,中了張儀算計,與齊國之間多年盟約,可卻因為張儀之話,最後竟然只收到了六里地而已,若是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楚懷王名聲臉面便要掃地,因此心中對張儀恨得咬牙,罵得跳腳,非要攻打秦國,可惜出師不利,反倒損兵折將,不止沒有奪回商於,反倒是失了漢中六百里地,楚懷王上當受騙,可說是人財兩失,只是這才指的是齊國聯盟友好關係而已。
至此,楚國元氣大傷,楚懷王忍氣吞聲向秦求和,此事才算作罷。
可若事情只到這兒結束,秦楚兩國之間的恩怨便不會就此罷休。張儀耍了人家一回,最後卻並不止如此而已,這位倒霉的楚懷王攻打秦國失敗之後,不得商於反倒又失齊,張儀對這個倒霉鬼並沒有放過,反倒又騙著楚懷王前來商於,只說與他商議和解與談叛之事,誘使楚懷王前去商於,楚懷王不聽昭睢、屈原的話一意孤行前往,這還使得最後屈原一片忠心卻如付諸流水落成空,最後楚懷王自然是被囚禁於秦國之中,一輩就是到死也未能再踏上楚國之地,而楚人對於張儀可說是恨得咬牙切齒,當年楚懷王客死異鄉,使許多楚人心中痛恨秦人無比,楚懷王熊槐死了,秦昭襄王這個壞心眼兒的,又故意將人家遺體送回楚國之中,使楚國民眾上下皆是哭泣無比,如死了親人一般的悲傷。
這也是楚國與秦國之間恩怨的由來,夾雜著這些,楚國對秦人的痛恨之心不是一般之重,當年秦昭襄王雖說刺激了楚人一回,如願以償看了回人家的笑話,可惜最後卻也同樣激起了楚人的憤慨,這也是昔日項燕對於南陽郡勢在必得之意,也是他對於秦國如此痛恨,又恨秦能得人才的原因。
而今魏轍得知這丹藥之效,又知楚人對秦國抵抗與痛恨之意,也怕嬴政心中明瞭就算以秦國強悍能佔得楚國大地,可若是楚人心不歸,恐怕往後造成麻煩,魏轍怕的,也就是因楚人心中不服與對秦人的痛恨,就算楚國戰敗,亦不肯歸心,他怕嬴政對這些庶民下手,使其服用此藥,若是當真如此一來,楚國之敗自然不消多說,此藥藥性猛烈,又聽嬴政說吃到後來時依賴感加強,且無力抵抗,身體軟弱,他當時便心中一個『咯登』,這藥簡直便是控制人最好的手段!魏轍這樣的想法並沒有錯,後來清朝後期的中國,也便是敗在了鴉片一事上,毒品能軟弱人的意志,若是楚人當真吃了此藥,到時只一心沉迷與這種毒品造出來的快感中,命脈又被嬴政所拿捏,為了再求得藥品,哪裡還會記得當年楚秦之間有何大仇了。
畢竟這丹藥的藥性實在太過霸道,眾人聽聞之時皆都嚇了一跳,能使人肉身受苦算不得什麼,可能叫人精神不受自己控制,那才是真正的嚇人!
「大王不可使此下作之法,吾堂堂大秦,縱然出征他國,亦是師出有名,大王乃上天命定之人,不可以此小人方法而壞了秦國氣運,行此卑鄙之事!」魏轍見嬴政讓他開口,亦不推讓,直接便將自己心中欲說的話講了出來。
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