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愛卿何罪之有?此番立下大功,政亦不知該做何賞賜,哪裡又捨得怪罪二位愛卿。」嬴政聲音略帶些陰寒,使得王賁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不知為何,王賁天不怕地不怕,就連王翦多次打罵都不能使他心中生出懼意,可如今嬴政這樣一笑,卻是使得他渾身毛骨悚然,登時便跪下來請罪:「大王恕罪,末將不知天高地厚,冒險入魏,使大王擔憂掛念,使將士們隨末將冒險,乃是末將之失職,請大王降罰!」
嬴政並不是真心想要罰王賁,此時見他還知道服軟知道懼怕,又聰明絕頂,一下子便猜出了自己發火的緣由,頓時便是有三分火氣也去了兩分,看著王賁似笑非笑,半晌之後才搖了搖頭,淡聲道:「起罷,不過此事只得一回,若是下回再如此不知輕重,你領兵之權,政收了!」嬴政輕描淡寫一句話,險些令王賁頓時便炸了毛,但眼前的人是誰王賁卻清楚得很,也不敢像對王翦一般頂撞,哭喪著臉便應了下來。不過嬴政話中的意思卻仍是留了一線,他只說是往後不要再這般不知輕重而已,若以後再有這樣自作主張之事,是不是代表只要謀定而後動便行了?王賁心裡算計著,面上卻是露出苦色,看得一旁與他鬼混了半月,對他性格也頗為瞭解的張良嘴角直抽。
雖然說在嬴政這兒輕易就過了關,但當張良看到因他回來而得到消息趕進宮中的魏轍等人時,頓時僵化。魏轍對於這個深得自己心的弟子此次行事極為惱怒。先不管三七二十一,逮著張良辟里啪啦又罵又念了一大通,張良開始時見自己回來卻有人關心,擺脫了孤苦伶仃的局面尚心中十分感動,誰料魏轍罵了兩刻鐘之後還在繼續時,他頓時便有些撐不住了,狼狽的看了一旁李斯一眼,衝他拋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李斯早就嫉妒張良這小子得魏轍看重多時,這會兒見他被罵,正是心中暗爽之時。恨不能多看一會兒張良這般哭喪著臉的模樣。又哪裡會去多嘴開口,更何況老魏頭子可不是會賣臉面給他的人,到時不罵張良反倒罵自己,那不是引火燒身麼?就是見義勇為也沒有這樣將自己也捲進去見義法的。因此李斯果斷的轉移了視線。
張良被罵得險些石化。看得一旁的王賁也十分同情。他是寧願自己受到像父親王翦那樣的揍一頓,也不願意受魏轍這般罵半個時辰還不歇氣,果然精神上的折磨什麼的。遠比**的痛苦來得要更令人無法忍受。
座位正中的嬴政對下頭的鬧劇視而不見,事實上張良此時雖然表現得害怕的模樣,但嬴政心中清楚,恐怕張良此時卻是最為缺少的就是魏轍這樣發自內心對他關心的人,能由魏轍幫忙使得這個未來的謀士對秦國更加忠心,又生出歸屬感,嬴政哪裡會去打斷的,自然裝作沒瞧見一般,反倒是將聞訊進宮來的禹繚召上前來,兩君臣商議起這回衛騰與王賁帶回來的消息來。
「此次楚軍之中出現一隊約有百來人左右的隊伍,據衛騰回信兒,恐怕這些人來歷並不簡單。」項燕只當自己收到的歧山援軍只用以敲鼓用,並不會引起旁人警覺,誰料衛騰生性謹慎,卻是早將此事看在眼中,卻默不作聲,只當不知,這回項燕一旦退兵,南陽得保之後,他再上書簡時,便將此次自己的懷疑也一併說了出來。消息並不是王賁帶回咸陽的,而是早先一步由衛騰書寫於布帛之上,由禹繚招攬的專訓鳥獸方面之人訓出的鴻雁送回來。
這鴻雁傳書的法子原先是由嬴政想出,禹繚原本心中沒底,誰料測試之後,效果卻比禹繚等人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好一些,鴻雁此物身體原就比一般鳥類壯碩,飛行時耐性極好,一旦訓養好了,只要中途無意外,幾乎便是萬無一失,而且因這種畜類體力原就勝於其他鳥畜,別說只是距離咸陽千里之外,便是遠在邯鄲,亦能在三日之內便能將消息送達,不過能達到此條件的鴻雁畢竟在少數,禹繚等人至今訓養出來的,便最多不過就是跑至上黨而已。不過就算是如此,亦是帶給了眾人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
上黨原是在太行山脈要害處,距離咸陽路程亦算不得近了,若是行步,少說亦得三五日,距離不在至南陽郡之下,可是用鴻雁傳信,最多不過半日消息便能收到,衛騰傳回來的消息,便是用的這鴻雁,因此嬴政早在兩日前就已經收到了衛騰的消息,足足比王賁等人早了一日半的時間,衛騰的信息還是頭一個真正意思上鴻雁傳回來的消息,結果令人十分欣喜,足以證明了嬴政當初那一招鴻雁傳信的想法可靠性與確定性。
如今禹繚對嬴政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見他說話,頓時沉吟片刻,才接著開口道:「大王的意思是?」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畢竟影武者傳回來的消息是昌平君出現在新鄭,身邊帶的中年人畫像送回來時,禹繚看著倒有些像歧山門下的一位晚輩,他這會兒心中有了底數。嬴政抬頭看了禹繚一眼,手指在桌案間的竹簡上摩挲了兩下,彎了彎嘴角道:
「想來禹公心裡亦是有數,政懷疑,恐怕此些人若非墨家中人,便是歧山等孽!」說到歧山時,嬴政聲音陰冷了下來,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不過語氣中的殺意卻是殿中眾人都聽得分明,就連大聲罵著張良的魏轍都吃了一驚,住了嘴,使得張良對嬴政投來感激的眼神。
「墨家人?」王賁這回反應最快,也許是與黃於淳為敵多時,對於墨家這兩個字王賁一聽來便有一種本能的嗜血之意,眼神之中露出幾分興奮之色來,還未開口,嬴政已經冷冷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若是南陽郡之事當真為墨家所為,此次政欲令子恬出征。」一聽這話,王賁頓時焉了,撓心似的著急,可是卻不敢跟嬴政辯駁,他這會兒是真的肯定惹父親王翦只是挨打,可是使嬴政生氣自己簡直比受傷還難受的感覺了,王賁知道這是嬴政還在生氣的表現,也不敢出言辯駁,登時就焉了下來。
而一說到自己懷疑墨家與歧山混入了楚國的原因,嬴政不免就想起了項燕,此趟據衛騰傳報,項燕其人老謀深算,若非此次太過急功近利,恐怕他還真不容易佔上便宜。而項燕之下另有一力大無窮者,恐怕那股怪力不過是稍比王賁差些,只是卻勝了尋常丈夫許多,嬴政倒不是在意那身懷怪力的年輕人,而他在意的,則是歷史上著名的西楚霸王項羽,應該就是這項氏家族之人,而且傳說項羽有力撥山兮之稱,雖說這個說法太過誇張,不過卻也表示項羽之巨力,如今想來,也不知項羽有沒有出生,若是有,不知道與這回見過的年輕人是何關係。
嬴政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表面卻是對禹繚道:「先著影武者多加注意,歧山等人先留片刻,韓卿下令召天下墨者,若有為政所用者,若投秦而過人者,必以客卿之位相待,而若不識抬舉,便是與秦為敵,往後政必不輕饒!」禹繚自然答應了一聲,他想了想,突然間站了出來,拂著長鬚笑道:「大王,老臣倒另有一事回秉大王。」
看禹繚臉上毫不避諱露出來的喜色,嬴政手臂一振,平舉道:「且說。」
「日前老臣曾與大王提過,欲薦鬼谷中人為大王所用,不知大王對此可有印象?」禹繚目光中之中帶了溫和之色,嬴政便登時想起了當初禹繚提及地動之事時,曾說過鬼谷門下如今還有不少待業青年可推出來可解決秦國如今人才缺乏的問題,禹繚如今說起,恐怕是此事已經有了眉目。嬴政如今正是求才若渴之時,身邊只得禹繚等人,平日辦事的也是他們,實在有種不堪驅使的感覺,更何況如今各方面的人都缺乏,鬼谷之中出來的,再差也要比如今秦國之中一些死守著位置卻又迂腐不堪的老舊貴族強上一些,若非是之前沒有人可以替換他們,嬴政早就受不了這些老東西佔據位置不辦事不說,還專拖他後腿了!
「禹公之意,可是說鬼谷之中有先生欲為政效力?」嬴政性情雖冷,但若真是替他一心辦事的,他自然也是真心維護,而對於人才,他也是極為看重,此時一說話時,眼角眉梢難免露出幾分喜色來,禹繚拂著長鬚,點了點頭,見魏轍等人都支了耳朵過來,不由笑著道:「臣此次修書一封使人帶回鬼谷,今日之時便已接到恩師回信,如今暫時派小師弟師徒前來助大王一臂之力!」他說到小師弟幾字時,表情有些怪異,並不像是一心親熱或是推崇的樣子,嬴政看得奇怪,頓時便按捺下心底的欣喜,沉聲道:
「禹公神情如此怪異,此事可是有何不妥?」(未完待續。)
ps:理了下大綱,晚了,親們抱歉。
另,這個月就兩更了,加更另算,如果親們支持,也會加更的哈。三十月票加一更哦,雖然不是要跟誰比,或者是爭得什麼,但安慰一下自己也是好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