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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一章 奪權之暗爭 文 / 東方浮華

    「王上心中自有決斷,太后還是保重身體為妙,須知王上如今還需要你,某的事,太后還請多加擔待。」呂不韋知道此時夏太后一死,宮中三太后黨已缺其一,若是趙姬不死,兩黨相鬥以穩朝綱也就罷,若是趙姬一死,恐怕華陽太后獨大,嬴政此人算計在心,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縱然他不將趙姬當做生母,也絕對不會讓她一時間死得過快,呂不韋心中有把握,知道趙姬一向軟骨頭沒什麼志氣,又沒什麼腦子,自己好話一哄,她還不得乖乖就擒,因此絲毫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只是又微微笑了笑,關切道:「如今王上快回宮中,太后若是有哪兒缺少用度,直接與宮中侍人吩咐就是,嫪毐叛上作亂,得此下場乃是他咎由自取,與太后並無半分瓜葛,某到時自會在王上面前替太后呈明!」

    趙姬愣了愣,頓時就明白了呂不韋話中之意,心臟開始『彭彭』跳了起來。嫪毐叛亂之事一旦敗露,她兩個兒子被處死,原本趙姬是以為自己死定了,畢竟太后**宮闈是件令君王丟天大臉面的事,秦王室不會容她活著,縱然嬴政是她親生兒子,恐怕也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更何況嬴政早恨她入骨,恐怕會借此時機要她性命,趙姬這才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對呂不韋時時不加以顏色,肆意辱罵,可此時呂不韋卻說要與嬴政求情,意思就是不用讓她再死,雖說其中帶了交換之意,仍是令趙姬怦然心動!

    螻蟻尚且貪生,更別提趙姬這樣一貫就貪生怕死,只愛追求享樂的女人,若是能叫她不死,她往後情願守一輩子寡也甘願,她面容上露出急切之色,就被呂不韋瞧在眼裡,兩人也是相識多年,呂不韋又是人老成精的,哪裡看不出趙姬心中的想法,雖然有些唾棄不恥,但這會兒仍舊是心下鬆了一口氣。嫪毐的事情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極麻煩的事,一個不好就輕易被牽連到了身上,如今嬴政行了冠禮,正是名正言順接掌權力之時,以他剛毅性情,自然是一山容不得二虎,呂不韋心中也清楚,秦國只需要一個聲音,這場鬥爭,早在最開始時他就輸了!

    此時最要緊的是保住性命,再徐徐圖之,只能死死咬住牙不承認趙姬與嫪毐關係,反正兩個孽種已死,屍首都不知被他扔到了哪兒去,早就毀屍滅跡了,縱然嬴政有懷疑,也拿不到證據,只要趙姬與自己口風一致,嬴政若是敢強逼生母,到時他自也有法子叫他名聲盡毀!呂不韋心中打著如意算盤,趙姬一旦得到他的承諾,裝腔作勢了一番,自然是哭哭啼啼的狀似勉強應了下來,待嬴政回咸陽一日,呂氏與魏轍等分別代表文卿一黨,與蒙驁李牧等分站一列,迎接君王車駕回宮。

    「大王鴻福,秦國有福矣!」眾人齊聲下跪行禮,嬴政從車廂裡撩了簾子出來站在馬車前頭寬敞的地板之上,雙手壓著車前的護攔,呂不韋率先出列,一邊沖嬴政行了一禮,皮笑肉不笑,假意恭賀道:「王上如今已行冠禮,某也總算不負先王所托了!」他假惺惺的感歎了一陣,倒是引得許多人心內對此人印象不由有些改觀,嬴政冷笑了兩聲,並不將呂不韋這一番裝腔作勢放在心上,若是當真是如此對嬴楚忠心耿耿,也不會如此早要了嬴楚性命,這會兒更是不會口口聲聲一個王上,連臣亦不自稱,完全是用的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態度,這等姿態,縱然是三歲小兒亦不會信此人!

    嬴政壓下心中思緒,微微笑了一笑,竟然親自朝呂不韋伸出手來:「呂公忠心為國,其心可嘉。」呂不韋聽他誇獎,不由有些飄飄然,但又摸不準嬴政態度,見他伸手,眾目睽睽之下亦不敢回絕,他也晾嬴政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要自己性命,因此乾笑著伸出手去,誰料嬴政手上一用力,他雙手一吃疼,臉上現出怒容來,接著身子一輕,腳下輕飄飄的,竟然被他一下子提了起來!

    呂不韋這下子可是魂飛天外!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這輩子還從未有過如此危急的時刻,此時前頭四匹馬快行,夾道兩旁歡迎的文武百官與庶民都在他眼前飛速掠過,呂不韋臉上露出驚色,大聲喝道:「豎子,敢爾!」他驚怒之下喝罵出聲,聲音響亮,許多人都聽在耳內,嬴政微微笑了笑,這才將呂不韋放在馬車地板之上,伸手親熱的拍了拍呂不韋肩膀,像是替他拂去身上的灰塵一般,溫和笑道:「呂公可是糊塗了,將政錯認成旁人?如此膽小,可不類呂公性情,是與政說笑了罷?」

    他聲音溫和親切,有禮恭謹,眾人聽到呂不韋喝斥之時,已大有人皺眉,這會兒聽嬴政說話,許多人面上不由露出讚賞之色,呂不韋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早知此子狡猾,但自己如此輕易就上他大當,當眾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仍是令他心中慌亂不已。此事是他當眾喝斥,因私底下對嬴政小視慣了,這會兒當眾也喝了出來,恐怕秦人這會兒心裡不知該如何想自己,他以前經營多年的形象至此可是功虧一簣,原想率先給嬴政下馬威,卻不料被他反將了一軍,這會兒聽嬴政開口替他解圍

    ,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連連點了點頭:「不錯不錯,老臣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亦是不敢辱罵君王的!」

    呂不韋這話說得極為勉強,只要眼不瞎心不明的,對他剛剛所罵之人為何都是心知肚明,這會兒聽他還在狡辯,魏轍搖了搖頭,心下暗自覺得此人不堪,如此一個卑鄙小人,簡直讓人恥於與他同朝為伍,幸虧嬴政心中早有計較,否則與他同為秦國之臣,在他看來也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呂氏府中的人瞧見呂不韋這態度,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一個個拿袖掩著臉,恨不能當場就躲了開去,不過此時眾人目光之下,呂不韋府中的食客卻是不好多做動作,一個個強忍尷尬,迎視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小覷與輕蔑,頓時許多人心內都將呂不韋恨上了。

    縱然以往他有才,許多人也願意在秦國混個一官半職出人頭地,做個往後流芳百世的大儒上卿,可此時一見呂不韋明顯已不是明主,此人器量狹小,又如此敢做不敢為,實非大丈夫,竟然絲毫磊落風範也無,如此行事,也不怕人恥笑!

    呂不韋此時明知嬴政是在裝腔作勢,卻在眾人目光所及之下,沒有勇氣跳下馬車,一路硬著頭皮裝作與嬴政感情極好的模樣進了王宮,如芒刺在背,一進王宮臉黑得堪比鍋底一般,見此時身邊再無旁人,冷哼了一聲,甩袖走了!

    「大王,呂氏欺人太堪,臣願拿下此人,為大王出氣!」蒙驁手按在腰後長劍之上,有些憤憤不平,呂不韋最開始當眾對嬴政無禮,如今又如此氣焰甚高,他忠於嬴政,自然是瞧不得他如此模樣,頓時臉色陰鬱,眼裡就堆積起殺意來。

    「不妨,將死之人,任他蹦達幾日!」嬴政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漫不經心的往呂不韋離開方向看了一眼,李牧分明瞧見他眼中不容錯過的殺意一閃即逝,行過冠禮之後,原本就心機難測的嬴政如今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不過幸虧他待下寬容有禮,李牧也願意為他所用,畢竟千里馬縱然遇不上伯樂,縱然是珍珠,也不過被人看作魚目,嬴政為人雖有野心,不過他卻是給人更多自信與伸展的舞台,用人不疑,疑人而不用,在他身上得到最好的體現!李牧當年出仕,為趙惠王所用,亦不過是希望能將自己一身本事學以致用,不枉此生來世上走了一遭,可惜遇上了悼襄王這樣的無道之君,李牧心中也明白,若他當日不反趙國,終有一日不過自己和士兵們都會死在趙王手上,若是如此,大丈夫一輩子憋屈至此,倒不如轟轟烈烈的肆意活上一回!這原也是他為何與蒙驁交好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當初說服自己,而是他自大破龐煖軍之日起,那場大火燒掉的不止趙人性命,而是他心中的顧忌,行事越發率性令人羨慕!

    「王上,如今宮中損失重大,金帛玉器等損傷無數,另有內侍宮人等約摸兩千喪命……」魏轍跟在嬴政身邊,一邊咬著牙,回報著咸陽王宮之中的損失,雖然說嫪毐已伏誅,不過他引禍入秦,領了那些戎狄人進宮,卻是損壞了不少東西,幸虧竹簡等物早早已被人移了開來,那些蠻子又不懂書簡珍貴之處,才得以保存,否則若是竹簡等物被損,可不是一點金帛玉器能彌補的,那是幾代秦王的累積,是代表秦國幾代君王的傳承與身份象徵,是天下至寶,乃是有金帛玉器也買不回來的東西。不過饒是如此,魏轍也是心疼得臉色難看,堂堂一代兵家大師,如今被嬴政當作了處理政務的,卻是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亦是無怨無悔,這會兒一手捏著竹簡,一邊拿著小刻刀念著王宮損失之物時,竟然頗有幾分大管事的模樣來,他不時念著,偶爾還要記上兩筆,不過越是記下去,他臉色越是難看,最後都有些漆黑了:「嫪毐如此可惡,若是這些損失歸於民,亦不知可以活命多少無辜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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