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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九章 假傳王喻 文 / 東方浮華

    呂不韋聽眾人恭賀的話,心裡從未有過這樣一刻的舒坦,已經多少年了,原本以為莊襄王嬴楚一死,自己就該從此海闊天空,任由自在,誰料嬴政上位,並未如自己想像中般好操控,趙姬也不如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好打發,當初一步錯,以致如今引來令自己難受了這麼多年的嫪毐,幸虧如今他沉不住氣,合該死於自己手下!

    一想到這兒,呂不韋當下豪情大發,只覺得胸中郁氣一朝盡吐!嫪毐雖是長信候,位高權重,但一來呂不韋積威已甚,不論名聲地位,都在嫪毐之上,二來嫪毐意圖逼宮,罪不可容,再加上蒙驁與李牧等人早受嬴政暗中交待,只等今日時機一到而已,因此才會因呂不韋一言,就俯首聽令。

    嫪毐此時已調兵遣將,情形危急!

    眾人也並不多言,當下圍作一團,以蒙驁與李牧為首,領兵攻入王宮,李牧在戎狄等蠻人心中頗有威名,他手下趙將也常年與蠻人作戰,對付戎狄人是最好不過。而蒙驁則是率蒙氏族人,與衛尉王翦一道收服與嫪毐共同反叛的宮內士衛,因咸陽城中士兵不多,為確保能平嫪毐之亂,因此魏轍等人在民間聲望高者又如今咸陽城壯丁,一併抗敵。

    呂不韋為人雖然心術不正,但其人確有才華,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在他得勢之後有如此多人蜂湧而至的投靠於他,就是歷史上的他因為嫪毐之事而倒霉之後,他也同樣得到不少有識之士的投奔。若是此人識好歹,早些年在瞧出嬴政性情與野心之時,把手中權柄拱手相讓,也不至於與嬴政到如今緊張的關係,不過就是因為呂不韋性格,他骨子裡不甘於平淡的性情,才會有當初奇貨可居的故事,只能說這一切是命中注定,再所難免而已。李斯心下歎息,想到這幾年的相處,心內也不由有些惘然,不過他心志堅定,既是明白自己所要什麼,又是清楚自己主子是誰,以嬴政老謀深算,以及狠辣手段,若是自己有絲毫猶豫,恐怕往後再難有翻身之日。

    李斯一想到這兒,又打起了主意,由他親自起草討伐嫪毐的榜文,又由呂不韋掏出由嬴政臨走之時親自交給自己的「秦王玉璽」印了硃砂,這篇討檄文才算完成。魏轍眼皮兒都沒抬,看著呂不韋手中那枚晶瑩的玉印,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卻並未開口說話。他深知此時呂不韋手中有『王璽』是最好的,既是明正言順除叛亂,又能極大可能性上降低最小的傷害,因此明知這枚『玉印』有鬼,他也並未揭穿。

    這幾年他深得嬴政信任與重用,許多大事都由他參與,嬴政有心拉籠他,有時須由君王親自印的璽印,也可交由他來辦理,魏轍曾親眼見過這樣的璽印,更是曾親手碰過幾回,看得出呂不韋手中這枚並不是真的,心下也對呂不韋野心更為瞭解。呂氏可能沒有取秦王而代之,自稱為王的膽量,但他絕對有想要在自己有生之年,或者是在他百年之後,繼續由自己的子女壓制秦王,取其手中權柄而加諸自身的野心,所以他才會制了這樣一枚玉印,若不是此時嫪毐事發,還不知得等到多時,這枚見不得光的玉印才會出現在大家面前,也不知道以前呂氏到底借由這枚玉印,代嬴政下過多少決心。

    從這一點看來,呂不韋狼子野心已久!

    魏轍心中自有溝壑,對呂不韋的謀圖一望即瞭然,但此時乃是事關緊急之時,也用不著再這時與他計較,以嬴政這位少年君王手段,斷然是容他不得。更何況此間事一了,嫪毐縱然謀亂性命不保,恐怕呂氏自個兒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樣一想,他也不再糾結於此事。

    先不提呂不韋與嫪毐某一方面乃一丘之貉,二人同時假造玉璽。此時嫪毐進宮之後,卻在甘泉宮內被楚姬令侍人攔下。此時戎狄人早已不受控制,他們原本生活在西面,那兒環境惡劣,平日居無定所,常年各部落之間時常發生戰爭,生活過得極苦,就因為這樣的條件下,所以產生了極其彪悍的民風,普通牧民平日爬上馬就可作戰為兵,他們見了秦王宮中幾代秦王累積下來的宮中金帛財富,再見到滿宮的美人兒,當下晃花了眼。

    一時間咸陽王宮哭喊聲尖叫聲與獰笑聲不住響了起來,不時伴隨著金器摔落的響聲。眼見西狄人已經不受控制,孫竭等人臉色鐵青,看著眼前這一片混亂,偏偏無力阻止。嫪毐望著眼前這一片鬧劇,心裡生出一種慌亂之感,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原本以為勝券在握,不過看眼前這些戎狄人如此混亂的情景,他恐怕縱然自己佔領了王宮,留給自己的,恐怕也是一座毀壞的城池。

    而令他心內更感害怕的,則是他怕戎狄人殺起了性,到時連咸陽城也不放過,他能想趁機佔領王宮,不過靠的是嬴政已外出,殺他個措手不及而已。嫪毐自己心裡清楚得很,他有幾斤幾兩重,縱然如今眼見風光,不過他能用的人手依舊少,門下僕童等人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唯有孫竭等人手下的士兵才可算正統,不過這些人斷然不是戎狄一萬人馬的對手。一想到這兒,嫪毐心內更添惶恐,但此時事情已經不受他控制,他哪裡還有那個能力阻止,聽孫竭等人滿臉鐵青,要他阻止戎狄人的行為,嫪毐苦笑了兩聲,還未開口說話,外頭已經有人滿臉焦急,屁滾尿流進來回報:「主公,外頭信成君等人手拿大王召諭,集結大軍,說主公犯上作亂……」

    此人話未說完,身子已如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孫竭等人聞聽此言,齊齊變色。嫪毐此時也覺手腳冰涼,身子不自覺的開始顫抖了起來,他聽聞蒙驁等人集結了大軍,頗有一種大勢已去之感,因戎狄人只顧搜刮金帛玩弄女人,至今他還被幾個侍人牽扯住腳步,未真正踏足章台宮,此時未進主中宮,大事名不正言不順,還談何稱王之事?

    嫪毐一想到這兒,心裡生出無盡的怨毒,雙眼血紅,回頭看了停下動作的戎狄一人眼,沉聲問道:「太后此時何在?」

    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趙姬的話。若是趙姬堅持聲稱他有嬴政的話,縱然是蒙驁等人,恐怕也不敢當真對他如何。不過這些他能想得到,呂不韋自然更是想得清楚,因此這會兒嫪毐一問話,那前來傳話的人身子抖得更加厲害,額頭點地:「呂老賊,稱,稱太,太后受主公挾持……」所以這會兒趙姬早已在呂不韋等人的手上。

    一聽此話,嫪毐目眥欲裂,他後背一下子嚇出滿身冷汗,將衣裳打濕,他雙腿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已經幾年過去了,他圖謀今日已不是一兩回的事情,更是心中自認自己準備早已經做得足夠,他想過許多,想過兒子登上王位之後,自己尊貴無比的日子,也想過位於千萬人之上的感覺,趙姬如此軟弱,早被自己掌控於手心之中,他府中又招攬無數門客於人才,呂不韋早已年邁,又大勢已去,如今怎麼自己還有可能失敗?

    戎狄人看嫪毐面色青白的模樣,許多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穿著衣裳,一邊踢了踢腳下如死屍似的宮人,眥牙咧嘴道:「不若出去殺他個片甲不留,又何必類鼠似膽小怕事?」有人一說話,戎狄人便是一陣轟然大笑。

    齊肆等人面色鐵青,嫪毐臉色難看,不過隨即卻是眼睛一亮。

    他如今還並未真敗,到時只要打著勤王與清君側的名義,照樣可誅殺呂不韋,再說趙姬心中如何想的,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如今他與趙姬已生兩子,趙姬根本離不開他,若是他到時一口咬定呂不韋想挾持太后,說不定今日之事還有緩衝!不過稱王之事卻不可再為,時機已失,能保住性命已然不錯。

    嫪毐心中想著盤算,不過他卻忘了,他不願意稱王,卻得看他身邊之人願意與否!他此時早已被架在火上烤著,縱然他不願意稱王,他門下食客等人早已是騎虎難下,眾人皆在一條船上,網羅眾人的嫪毐自然是想要抽身,而卻身不由已。孫竭滿臉猙獰之色,回頭看了嫪毐一眼,滿眼血絲,陰戾道:「主公,如今戎狄大軍在此,咸陽城又空虛,不若衝出去,與老賊拚個死活,縱然事情不成,亦不過一死矣,到時某等就算身死,乾脆一做二不休,燒了王宮,到時縱然死了,亦不虧,呂老賊肯定要背大罪,秦王不會饒他!」

    孫竭等人乃是昔日無賴,他們骨子裡有一種敢拚敢賭之氣,被逼到狠時,知道自己必死,可以連命都不要,因此才敢說出這樣滔天之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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