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現在頗有一種自己就像是擁有了裝著世界上極貴重財物的寶箱,可惜卻鑰匙找不到的那種感覺。
正有些無處入手間,嬴政卻是無意中想到當初邛胥留下來的幾枚丹藥,自己當初吃了兩粒時,那種體內在熱流轉動的感覺,倒是令他心內一動,他並無師傅指導,也不明白那熱流是不是就是布帛上所說的真力,但無論如何他卻是想去試上一試。那丹藥雖然珍貴,但他卻總是想試一試,自己如今雖有些蠻力,但要遇上真正的遊俠劍客自己卻是不堪一擊,就像是當初的邛胥,趁他心神失守時偷襲,就是用了那青銅塊,最後也受了如此嚴重的內傷,回宮之後用各種奇珍藥品也養了足足幾個月之久,由此看來,蠻力與相較,蠻力始終不堪大用。
當初聶元為何沒教他真力之事心裡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認真算起來嬴政拜師之事實在太過草率了些,就算是他有所保留也並不稀奇,嬴政如今也並不願意去多加細想,就怕自己越是認真,最後兩人不止師徒情份不剩,恐怕還會結仇,嬴政臉色森然,想了許久,依舊是將自己珍藏的那顆丹藥取了出來。
那碧綠的丹藥表面隱隱泛著花紋,一股丹藥特有的清苦味兒傳了過來,已經吃過兩粒,這已經是邛胥收藏中最後一粒,嬴政捏在手中片刻,才果斷的將這一粒丹藥丟進嘴裡。
這藥一進嘴唇沾了唾沫就化為一股熱流湧進肚腹間,剎那間身體內一股股熱流湧動,從四肢百骸處漸漸往肚腹匯聚,嬴政或覺得身子酸軟,或又覺得手臂力大無窮,身體漸漸冒出熱氣,他額頭沁出大片細碎的汗珠,嬴政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思緒更加清明,此時腦海裡一片冷靜,他想著那布帛上面的話,努力感受著自己體內的熱流,希望控制著它們朝那布帛上圖案所畫的穴位點湧過去,這些熱流開始並不聽使喚,嬴政卻是不放棄,越是困難他越是努力。
身體內的熱流隨著他的努力驅動,漸漸變得有些不安了起來,開始四處亂撞,像是要找著出入口般,嬴政週身穴道傳來陣陣酸疼之感,皮膚已經隱隱泛紅,不少細小的血珍從他毛孔間鑽了出來,他咬了咬牙,又重新試著想要控制這些熱流歸位,只是那布帛上並未寫控制之法,一時間找不到法門,這些熱流就如同不聽話的孩子般,遊走間漸漸變得茁壯,四處衝撞間嬴政更是疼得渾身直顫。
但他生性隱忍,哪怕劇痛異常,也是咬緊了牙關不肯放棄。劇烈的疼痛之下,他努力回想當初聶元無意間所說的一些話,隻言片語聯繫起來,又將他所說的一些左右與深淺互換之後再試著引導這些熱流,雖然依舊沒能成功,但這些熱流湧動總算不如之前狂爆,疼痛稍減了些。
嬴政耳朵裡沁出些許鮮血來,可偏偏劇痛之下感官卻又變得極其敏銳,他像是能遠遠聽到宮殿外有侍人走動間衣角摩擦的聲音,也能聽到風掠過樹木時的輕響,正在此時,那些原本並不聽使喚的熱流漸漸湧到一起,原本就難以忍受的經脈一下子傳來灼燒之感,那熱流停在胸口處不再動彈,其餘細小的熱流還在不住湧來,嬴政胸口一陣劇痛傳來,心口間皮膚微微浮動,像是要爆炸開來般,一口腥甜之氣湧到喉間,嬴政眼裡閃過一絲狠辣之意,狠狠將到嘴的腥味兒又強行嚥了下去,胸口間傳來一陣悶疼感,他卻是不管不顧,狠了狠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控制這熱流,強行想要驅使它們游動。
也不知是不是真用對了法子,那原本停滯不動的龐大熱流在他一狠心全力控制下,終於開始慢慢游動起來。那種感覺十分神奇,難以用語言形容,原本這熱流壓在胸口處的窒息感隨著它們緩緩的流動而逝去,嬴政鬆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連擦下嘴角的血跡也不敢,深怕自己忘了那樣的感覺,仔細回想著,小心翼翼的驅使這股熱流緩緩順著那布帛上面的法子流動。開始時他還覺得有些生疏,可是漸漸的,他驅使得越來越順,那熱流越走越快,雖然偶爾還有衝撞,會帶起疼痛,但好歹是控制住了,能順著他的想法走了。
嬴政鬆了一口氣,此時他已經敢肯定這吃了丹藥之後生出的熱流就是真力,他賭對了!
強忍著心頭的激動,小心翼翼的驅動著這真力順著那布帛上面所描的走了一圈,開始時極不順利,直到後來時,越走越快,偶爾碰著穴位時略有疼痛,不過嬴政卻極是能忍,這真力遊走的滋味兒雖不好受,他卻硬是強忍著沒有吭上一聲,好半晌之後真力更是茁壯了一些,他稍稍停下來時,那熱流漸漸匯聚到四肢百骸處,心念微動,自然又開始游動起來。
嬴政心下狂喜,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渾身衣裳已經緊貼在身上,手背上還有血跡,看起來極其恐怖,他抹了抹嘴角,一片腥紅,甚至連後背也帶著濕濡,嬴政此時並不覺得難以忍受,反倒心裡隱隱帶著一種興奮,原想趁著此時再多練一會兒,可惜外頭沒多久已經響起了一陣細向的腳步聲。他剛剛運行幾圈真力,這會兒效果就顯露了出來,耳力比之前勝出了不止兩籌,才剛坐定,就有侍人躬著身子進來,『咚』一聲跪在了地上,恭敬叩頭:
「太子,王上有令,宣太子共同接見六國使臣,請太子沐浴更衣之後與奴到章台宮。」
嬴政此時滿面血跡,狼狽異常,不過幸虧這侍人不敢抬頭,因此也不懼他發現,只是點了點頭,喘了兩聲,才冷冷道:「與孤準備熱水深衣。」
那頭答應了一聲,熱水是早已經備好,直接就抬了上來,嬴政洗去了滿面血污與汗跡,重新冠了頭髮換了衣裳整了領帽,渾身收拾齊整了,才匆忙往章台宮趕去。
嬴楚上位之後並未搬遷新宮,嬴政也依舊住的偏殿,離正宮並不遠,一路坐著步輦過去時,席宴還未開,六國使臣卻是已經等在了殿中,莊襄王卻是沒來,高台上席位空置,諸國使臣見到嬴政進來時,都遠遠的叩頭行禮。此時昭王與孝文王去世不過事隔一年而已,再加上新王繼位,諸國使臣都未走,各依國家坐不同席岸,不用國之人不止岸幾有差,連杯盞等物也是大不相同,嬴政只一眼,就能看出諸國之間的分屬來。嬴政注意到,作為如今莊襄王的新寵,如今的丞相呂氏不韋正坐在左下為首的岸几上,他還沒進殿時,諸國之人對他多有討好之意,不時作揖行禮,頻頻敬酒,呂不韋都滿臉欣然之色笑納了,風采不比自己差上多少,就是他剛進殿門,也是有人先發現了他,與呂不韋說過之後,才來見禮。
嬴政與諸國使臣回了禮,與呂不韋略有些探究的目光對上,那廂才有侍人尖聲道:「王上駕到!」
一語既出,殿內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眾人齊齊起身跪拜在地,額頭緊點地板,嬴政也跟著跪在了地上,眾人皆拜於地,高台之上,只有嬴楚與趙姬高高在上的站著,凌駕於眾人之上,嬴楚聲音遠遠的自高台傳了過來,大殿內頓時安靜得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這就是君王的權勢!
「諸卿自遠道而來,可惜寡人直到此時才空出時間與諸卿共敘佳誼,實在是失禮之至,還望各位多加海涵。」嬴楚的聲音一響起,自有侍人斟滿了酒將獸形酒盞捧了過來,那純金酒盞之上,獸頭活靈活現,獸口咬住的金環隨著嬴楚端過酒盞的動作微微晃動,發出清脆之極的響聲,在諾大的殿內卻是清晰異常,足以可見大殿之內有多安靜。
以秦國如今的強勢來說,作為秦王的嬴楚自然不用說話如此客氣,可他一客氣起來,各國使臣俱都要領情,忙不迭的起身還禮,一時間大殿倒是熱鬧了起來,嬴政被賜了座,正在右下首第一席位,以他太子之尊來說,參與這樣的盛會倒也算不得什麼稀奇之事,但令嬴政心裡冷笑的則是呂不韋坐在左位,而他卻坐右首。以此時人看,左為尊右為次,光是從這座位一席,已經看得出呂不韋勢大到何等地步。
嬴楚像是沒發現這一情況不妥般,只是頻頻舉杯暢飲,人群人不時還迸發出歡喜之笑,顯然是賓主盡歡,令嬴政注目的,倒是諸國有兩個稍有意思的人,一個是韓國使臣,年紀略長些,看那下巴上三尺長鬚已經花白,恐怕已近花甲之年,而另一個則是坐在趙國的席位上,年紀很輕,約摸二十多歲的模樣,長相俊俏,嘴唇倒頗能言善道,穿了一身朱色深衣,更襯得面色白皙眉目俊郎,只是他眉宇間似有糾結,看起來鬱鬱寡歡的樣子,倒也頗令人側目。而此人雖然有才,但這才能並不是吸引嬴政的關鍵,而最令他側目的,是他發現高坐台中,原本倚在嬴楚懷中的趙姬一副思慕不堪之色,實在是令他震怒異常。收藏還差幾個五十,忍不住加更了,這一章中的神秘青年是誰,猜中了也加更一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爭取明天四千字哦……我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