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面前的一堆人中，最難纏的，自然是天捷星張清。那一手天女散花般的石頭，無時無刻不在限制著他的行動。
張清眼中閃過一絲奇異。
他當然感覺得出，楚狂對自己幾人不肯下殺手，這才會舉步維艱。看他一口叫破自己名字的樣子，顯然是認識自己無疑了。
只是，何時曾認得這個人？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又為什麼，這人身上的氣息如此的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伴隨著自己一樣。
「沒工夫和你玩遊戲了，張清，別怪我！」楚狂咆哮一聲，身子漸漸進入到隱身狀態。
「隱形？」張清冷笑，手中石頭不要命般揮灑過去，就算是藏匿在空間之中，也別想躲得開。
一聲撕裂虛空的暴吼，炸碎了濟南注定不會平靜的夜空。
「天暴屠戮！」
張清只覺得眼前一閃，胸前已是一束血箭噴射出來。
他愕然用手摀住傷口，蒼白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怎麼可能，快到這個程度？
他不知道，楚狂自從憋屈的跌落到仙索河裡，真的是因禍得福了，修為桎梏一旦解除，恢復的進度快如閃電。
今時今日的楚狂，修為距離昔年的天暴星，只差了短短的一截，那一塊修為雖是條難以逾越的鴻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可體現在戰鬥上，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而如今的這個楚狂，在心智上要比昔年的天暴星成熟太多。
昔年那個天暴星，只是個一擊必殺的刺客，冷血無情，除此之外，再無所長。
而楚狂，是個很懂得吸收別人長處的傢伙，在戰鬥時，他心細如髮，更懂得隨機應變，把握戰機。以前一擊不中，就只能退了，現在，他已具備了打持久戰的能力。
張清還沒有恢復神格，相形之下，就要比楚狂弱上一些了。
楚狂扶住他的身軀，讓他以一個平緩的姿勢倒在地上，略帶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了兄弟，過後，我再想你請罪。」
張清奇怪的看著他，心中疑慮重重。
兩軍交戰，贏了的要對輸了的講抱歉，還喊了一聲兄弟，這究竟是……
神智中，似是有一點靈性爆發，張清沉聲喝道：「史進，你帶他仨退下來。」
史進啊了一聲，道：「為什麼？」
「先退下來再說！」
史進雖然有些怪異，可是他知道張清這個人，平日不多言多語，言必有中，自是不會在這關鍵時刻胡說八道的。略一遲疑，帶著三個地煞撤了下來。
此舉大合楚狂心意，被壓著打了半天，現在，終於可以放手一搏了。
楚狂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壺酒，仰頭狂灌，喝的一滴不剩，昔年的狂態，醉態，顯露無疑。
楚狂輕狂，當初在修界也是一句響噹噹的口號。
自從恢復神格，那股子狂態就很少再露出來了。
此時，二十多個天境圍殺，雖說張清等人退下，他少了許多掣肘，出手不需要有所顧忌了。可是二十多個天境啊，就算是被井木犴一夜之間造出來的速成品，這樣的數量壓制也足能稱得上是恐怖了。
史進退了下來，看著張清問道：「哥哥，為何不打了？此人雖是不弱，我等這麼多人聯手，十拿九穩的。」
張清搖了搖頭，眉目間多了幾分凝重：「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今日一戰，你我先儘管其變，往後看看再說。」
史進這時才看到他胸口不斷流出的鮮血，半邊身體都在劇烈的抽搐，見他傷的不輕，慌忙說道：「哥哥，你負傷了，先去治療吧。」
張清緩緩抬起頭，聲音中帶著淺淺的憂傷：「史進，你一直喊著我哥哥，可是我們之前認識過麼？我們的記憶，又是從何時開始的，之前，我們又經歷過什麼？以前，從來沒有去想過，可是，我現在突然就想知道，我們兄弟的記憶，是不是短缺了什麼？我們的人生，是不是不完整的，是不是有一段生命的記憶，因為某種原因被塗抹了？」
史進聽了這話，愣了半晌：「哥哥，你在說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張清仰起頭，不顧身上流淌出的鮮血，浩然歎息：「最初的記憶，就是星日馬大人在大殿上召見我們把，他對我們說，我們的命是他的，所以，我們就信了。冥冥中有一種力量，讓我們無法去質疑星日馬大人的一言一行。可是，之前的人生究竟是怎樣的呢？我們被割捨掉的，是精彩，還是平凡，是歡樂，還是悲傷？最起碼，是完整的自己吧。」
史進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不一樣，呆呆的看著張清，半天作聲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狂將酒壺摔在地上，跌的粉碎，整個人像是一陣旋風一樣扎入人潮之中。
第一秒，一個天境強者的咽喉被洞穿。
第二秒，兩個天境的頭顱離開了肩膀，高高飛起，自由落體滾落塵埃。楚狂中了一刀，血流如注。
第三秒，四個天境被一條精美的弧線劃過咽喉，同一時間倒斃在地。楚狂已然遍體鱗傷。
第四秒，不知多少人倒斃在地，楚狂已然成了一個血人，喉嚨中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楚狂銳氣已去，已是無法再輕易殺人了。而他的體力，也已跟不上節奏。
只是對方的人數仍然有十多人之巨，群起而攻之下，楚狂漸漸陷入了被動。
張清等人退走，楚狂得以肆無忌憚的出手，戰況還是慘烈到了這個地步。其他人投鼠忌器，忌憚而不敢傷人，情形就更狼狽了。
仗打到這個地步，充分說明了一個道理，人數，決定一切！
陳小樂偏偏不信這個邪。
鮮血已經把他的褲子染成了血色。
他每走一步，都會迎來血水的井噴。
可他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踩著玉環步，把一個一個擋在身前的修者擊飛出去。
就在他無限接近星日馬的時候，兩道巨大的身影，橫亙到了他的面前。
強悍的戰意，迎面撲來，帶著令人膽寒的危險氣息。
呂布，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