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欠了錢,欠了命,都好還。唯獨是欠了情債,究竟不知怎麼個還法。
陳小樂在這個冷風習習的夜晚,坐在當陽王府的後花園裡,自斟自飲。
花間一壺酒,對影成三人,本是絕美意境。酒過三巡的時候,他卻陡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頗為之吃了一驚。疏遠了的溫存,會不會讓兩顆緊緊在一起的心鬆弛開來呢。雅雅就是一個前車之鑒。時至今日,他和雅雅便只有在生死關頭,才能流露出真情來。可他總不能為了和雅雅溫暖一會兒,便一遍遍的把自己置身於凶險絕境之中吧。
沒錯,魏蝶衣是個很乖巧很溫順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無論修為還是容顏,都無法和花語袁鳳她們抗衡。所以她總是做一個讓人省心的乖寶寶。為數不多的能見到陳小樂的時間,她總是面帶笑容,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陳小樂覺得開心,放鬆。不得不說,和魏蝶衣在一起的時候,是最舒適最輕鬆的時候,完全不需要去想那麼多。一天天因戰鬥因忙碌因各種瑣事帶來的疲憊,總能在魏蝶衣那笑嘻嘻的臉頰前蕩然無存。
可這並不能夠說明她心裡就不苦。
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末期的女孩子,愛情觀人生觀價值觀,都濃濃刻著這個時代的印記。和別人分享同一個男人,已經足夠委屈了。並且還被冷落。換成哪個女子,都會瘋的吧。
陳小樂想到這裡時,酒杯在手心中爆成了碎片。
他捫心自問,和這些女孩子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僅僅是想擁有更多的女人,滿足那卑微的虛榮心和索取無度的渴望麼。
那些女孩自從跟了他,常常處在最危險的狀態之下。
他總是會越級去招惹一些看似無法戰勝的存在,每次在外人看來,都是凶多吉少。那些女孩兒,竟然也就傻傻的跟著他,一起出生入死。這份情誼,他又將如何去報答呢。
他不想讓身邊的任何一個女孩不開心。
他希望女孩們,能夠舒展開緊鎖的眉頭,露出最純真的笑容。
那些年初遇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如今的地盤,權勢,財富,軍隊,有的只有數之不盡的麻煩和時隱時現的危險。可大家一樣過得很開心,每天嬉皮笑臉的玩著鬧著,敵人打來,便並肩作戰,那樣的日子,是何等的愜意啊。
而郎軍,是自己死乞白賴非得跟過來的。
「以前呆在太沖界的時候,總是覺得索然無味,憧憬著洪荒遺跡中的奇妙世界。可是在洪荒遺跡裡待得久了,回首看看,其實太沖界也是蠻不錯的。」郎軍抽著煙,一本正經的說:「電影院,迪廳,酒吧,ktv,電腦,太妹,球賽,太多太多東西讓我懷念,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再呼吸一下太沖界渾濁的空氣。」
陳小樂只能衝他豎起中指,聊表鄙視之情。見過賤的,沒見過這麼賤的。你丫懷念酒吧電影院什麼的也就罷了,連那被二氧化碳燻黑了的天空都拿出來說事兒,也不怕被那該死的空氣嗆得元力盡失。
既然郎軍去了,常森等人想要跟著出去逛逛的要求,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至於楚狂,楚雲狂,小環和葫蘆娃,這是他隨身的打手,用慣了的人,現在無論去哪兒,都是會帶著他們一起的。
「這一趟濟南之旅,可不是遊山玩水這麼簡單。」
在大殿中,陳小樂嚴肅的看著準備好行裝的同伴們:「在濟南,不但發現了葉雪和陸蝶的蹤跡,還傳來了有地煞星宿出沒的消息。找到他們,是我等此行的最大目的。葉雪和陸蝶離開這麼久,我委實放心不下,無一刻不想著早日接她們團聚。此番終於得到了訊息,勢必不能再失之交臂。而將天罡地煞一百單八人集齊,也是我長久以來為之努力的願望。」
幾個人都默默的看著他,這些事兒,之前早就說明白了,不曉得他這會兒又強調一遍,是何用意。
「根據我以往的經驗,但凡是比較重要的事,就沒有輕輕鬆鬆能夠完成的。每次都得打生打死,拚個頭破血流一身傷。」陳小樂露出笑容,道:「所以哦,你們千萬別把這當成是一趟沒有危險的旅行,必定會有麻煩的,就算沒有麻煩,命運輪盤也會給我製造點麻煩。我可是,一個不被命運喜歡的男人。保持警惕心,不得有片刻的麻痺大意!」
二娃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本來還想帶著他那肥白媳婦一起去旅旅遊的,一聽可能有大危險,就有點打怵了。畢竟,他那媳婦可是直到現在,都沒能突破煉氣一重的奇葩存在啊。
郎軍聽了冷笑:「就憑我們現在的修為和戰力,在太沖界能出什麼ど蛾子?」
陳小樂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記飛腿,恨恨的說:「你還有臉得瑟,我成把成把的丹藥餵你吃,數不清的材料往你身上砸,你他媽這麼久了還沒突破地境化神期,你還有臉在這裡得瑟,說起來就來氣啊!」
郎軍尷尬的笑笑:「其實地境化神已經很不弱了,要知道,太沖界一金丹就能獨當一面了。」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陳小樂白了他一眼,連訓他的心思都沒了。
郎軍,常森,是他這一世最鐵的兩個兄弟。雖說不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他是真心希望這倆兄弟能出人頭地,在未來的修界戰亂中揚名立萬。可這倆爺們絲毫沒有一人得道雞犬升仙的覺悟,給了他們豐厚到極致的修煉環境,結果郎軍整日吊兒郎當不幹正事,修為停滯在化神期始終出不去。常森就更垃圾了,終日就是談戀愛,玩浪漫,修為衝到地境,就直接放鴿子了。
換作以前,地境修為就算不弱了。可如今,因為井木犴製造工具的橫空出世,三界裡的天境高手成了大街貨。隨便找片戰場,一個雷轟下去,死五個就得有一是天境。
地境,已經不可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