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嘯環視諸人,原先那股裝出來的威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他那與生俱來的猥瑣笑容:「娃娃們,受累了。從現在開始,戰場由我和追風接管,我們老哥倆殺出一條血路來,送你們出去。」
郎軍笑了:「凌掌門,你這是還沒睡醒麼,怎得滿嘴胡話?」
張野厲聲喝道:「姓郎的,不得對掌教無禮!」
郎軍哼了一聲,滿臉的無所謂:「我這就叫無禮了?你們掌門看不起我啊,居然覺得老子是個會臨陣脫逃的孬種,在我看來,這才是最大的無禮!」
凌天嘯面色一肅,正色道:「如果老朽的話冒犯了你,老朽在此向你道歉。只是今日之事,敵眾我寡,絕無幸理。我知諸位其實是在為了小徒陳小樂而奮戰,你們堅持到現在,已經盡了全力了。今日就算我們所有人全數戰死,也不可能力挽狂瀾。兩害相權取其輕,寧可我與追風前去硬憾,諸位帶著我九華弟子殺出一條血路,為我九華派保留下最後的骨血,豈不更好?」
郎軍聳聳肩,道:「凌掌門,你說的很對,每句話每個字都很有道理。不過,能聽我說一句不?」
凌天嘯伸出手來:「請講。」
郎軍叼著煙,笑嘻嘻的說:「樂哥不來,我不走,今日之事,唯死而已。」
凌天嘯不禁皺起了眉頭:「你這又是何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郎軍伸了個懶腰:「還有最後一句話。」
「你說。」
「再見。」郎軍說罷,身如一支離弦之箭,奔出了飛雲大殿,撞向外邊那一望無際的人潮。
東方暮光打了個響指,笑道:「怎麼每次出風頭的台詞,都讓這廝給搶了,水娃火娃,我們上!」
兩個葫蘆娃答應一聲,面色毅然,一起衝了出去。
凌天嘯巍然一聲長歎:「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怕死的麼。」
追風老頭笑呵呵的走了出來:「老凌,羨慕不,年輕人的激情。」
凌天嘯剛要說話,就見張野陸心陽等人也大步的往外走,連忙呵止:「你們幾個也要去送死麼?」
「掌門。」陸心陽把劍一橫,道:「郎軍外人,尚且血戰沙場。我等九華弟子,豈有不粉身碎骨捍衛師門的道理。心陽,先去一步了。」
除了劍修江堯,陸心陽諸人一起向凌天嘯追風行了個師門禮,昂首闊步,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飛雲大殿。
凌天嘯愣了半晌,忽的大笑起來:「好,好,好!我九華有這樣的弟子,何愁異日不能振興。追風兄,我們也去大幹一場!」
追風點點頭,對鍾紅道:「待會兒我們會打出一條通道來,你帶著其他弟子殺將出去,找到陳小樂,讓他作九華一派的掌門,定要洗雪今日的仇恨,百倍的償還回去。」
鍾紅兩眼通紅,哽咽道:「我想與你們並肩作戰。」
追風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去了,誰來帶領大家逃走。鍾紅,九華的骨血,就要靠你來保全了。你的責任重大啊。」
鍾紅強忍著悲痛,雙肩微顫,用力的點了點頭。
追風欣慰的笑笑,轉頭對凌天嘯說:「老凌,輪到我們了。」
凌天嘯晃晃悠悠的走向大殿門口,冷冷地說:「要不是被狂驕那個混蛋給傷到,就憑外邊這些雜魚,我一個人就夠了。」
「給老子上啊!」郎軍衝到萬軍陣前,狂嘯一聲,把手裡的煙頭狠狠彈了出去,正中一個叛軍的眼球。
下一刻,郎軍變身狂化,整個人變得野獸一樣,兩眼赤紅的撞入人群,雙手摁住兩個腦袋,用力往中間一撞,登時腦漿迸裂,鮮血飛流。
他一路衝過去,兩隻狼一樣的爪子橫掃左右,所到之處,肉屑橫飛,不時有人慘嚎著飛了起來,支離破碎。
東方暮光支開八卦盾,像一輛坦克車一樣軋了過去,四五個修者當即被撞飛。
火娃在左側吐火,陳水在右側噴水,水火無情,唯知殺戮。
張野鐵拳直撲,陸心陽劍走龍蛇,從另一側直殺入去。
這還不算完,華山劍修江堯騰空而起,飛劍出鞘,一劍光寒五十州,所到之處無遺類。
不片刻,凌天嘯和追風也撞入進來,大開殺戒。
這群人猶如出水蛟龍,橫行無忌,頃刻之間,就把叛軍和天山派的大軍攪成一團亂麻。
只是,天山也不乏一流高手,且佔據著絕對的人數優勢。凌天嘯和追風要是巔峰時,這些人哪裡放在眼裡。只是因為被狂驕重創了,沒有痊癒,急急火火的出了關,開始還能威風八面,漸漸的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天山派也有劍陣,數百道凌厲劍芒漫空飛舞,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戰鬥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眾人幾乎沒有不掛綵的了。
凌天嘯一邊殺人,一邊歎息虎落平陽,一個不留神,胸前中了一箭。
「給我殺!」追風完全爆發,雙拳轟出陣陣的罡氣,所到之處,碎屍萬段,硬是在萬軍陣前打出了一條通道。
鍾紅雙目淚流,發聲喊,帶著殘存的九華弟子殺了出去,奪路而逃。
在一尊紅木椅上,龍晚抽著雪茄,面含微笑,正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的大亂鬥,他向著鍾紅的方向一指,道:「截住那一隊人,這應該是九華一派最後的活人了。他們想逃,哈哈。」
在龍晚的旁邊,一個至少三百斤的胖子磔磔的笑道:「逃?今天誰也別想逃。」
就見兩支埋伏在附近的人馬咆哮而出,亂箭齊發,鍾紅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腿上中了一支箭,身後數人中箭而死,隊伍頓時大亂。
凌天嘯遠遠的看到,不由仰天一聲長歎:「大勢去矣。」
便在此時,天空上劃過一道魅影,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高空傳來:「這麼大的場面,如果缺了我,那可真是不世的遺憾啊。」
聲如鍾裂,瞬間傳遍了整座九華山!
凌天嘯等人精神為之一振,這個聲音太熟悉,也來得太及時了。
簡直就是一場救命的及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