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揮揮手,阻止喬坪風繼續說下去:「我心意已決。天命所歸,大限將至,我何必再苦苦掙扎。我一直在說花蛇罪大惡極,其實我又何嘗不是,死在我手裡的無辜之人,不知有幾千幾萬。雖然我現在悔悟了,仍然要去接受宿命的懲罰。任何人做錯了事,都要付出代價的。天帝亦然,何況是我!」
喬坪風見他態度堅決,只得跪下來,恭恭敬敬的對他磕了三個響頭:「恩師,一路好走!」
他心中哀傷,聲音哽咽,眼眶隱然有淚珠滾落。
田三心裡也是難受,想說些什麼,終於還是嚥了回去,硬硬的側過頭,對崔鈺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吧。」
崔鈺說聲好,對喬坪風抱了抱拳:「喬兄,還請幫忙照看一下那幾個葫蘆娃。」
喬坪風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崔判放心,一切有我。」
崔鈺道聲謝,便與五大天罡,小環及田三,一起飛上雲頭,逕往九華山趕去。
剩下來的一眾人傻站在原地,過了許久,將風才問道:「喬老大,下一步該怎麼走?」
喬坪風望著遠方,憂慮地說:「先找到晴兒。今天我已經失去了師尊,絕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兒!」
二娃跑得腿都快斷了,終於到了千里眼鎖定的那個位置。
那是一座很有復古特色的大宅子,一扇大紅色的帶鎖朱門,兩座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看著很是氣派。這年頭,亡命徒才敢住十七八層的高樓,有錢人最多蓋個二起,而且通常也不是用來住人的。你丫住二十層,碰到修界空戰火球砸家裡去,你是跳樓好還是不跳好?不跳就燒死,跳就粉身碎骨,反正全屍是別想有了。
二娃陳聰氣喘吁吁的走到門口,驚訝的發現,一個老者帶著兩個小女孩,一早就在外面恭候著。
老者上前神態謙恭的說:「我們老爺知道二爺要來,特地讓老奴在此迎接。老奴劉安,二爺若是不見外,喚我聲老劉即可。她們是府上丫鬟,左邊的是小翠,右邊是小蕊,都是老爺撥下來侍奉二爺的。」
陳聰見這兩個丫鬟生的白白淨淨,嬌小可愛,小臉蛋雪白雪白的,不由暗暗稱羨。有錢人就是好啊,弄個丫鬟都比別人的媳婦漂亮。不過自己何時認識這麼闊綽的朋友了?
他試探著問道:「尊府主人是?」
劉安神秘兮兮的一笑:「二爺待會兒見了便知。」
陳聰一看他這德性,就知道再怎麼問也白搭:「那就勞煩您老帶路了。」
劉安答應一聲,走在前邊領路,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伴著陳聰,不時對他嫣然一笑。陳聰是何等坐懷不亂的人?摸了左邊摸右邊,一臉賤笑著走進庭園,轉過油漆粉紅屏門,是一條五色碎石徹成的羊腸小徑。
彎彎曲曲,走了一會兒,才到了一個水磨磚排的花門。
陳聰等隨他們進得門來,一片小竹林擋住去路,轉過竹林,又見一個花門。從容步入,即是客廳,橫排著一字兒花牆,從花牆空裡望去,牆內又有幾處亭榭。竹影蕭疏,鳥聲聒噪,映著那花樹魅影,格外別緻。
轉到花廳前面,是一帶雕欄,順著欄杆走過去,婉轉到了書房。
書房門口,掛一綠色的簾子。小蕊把簾掀開,三人陸續進入,找了椅子坐下。
陳聰抬頭,見上面掛了一匾額,寫著「夢兮回斷」四字,兩邊是一副對聯:
紫綬縱榮爭及睡,朱門雖富不如貧。
「呦,還是個文化人麼。」陳聰對詩詞歌賦之類的東西向來不感興趣,什麼朱門府富不如貧,這麼喜歡作窮人,還蓋這麼氣場的房子作什麼。送二爺得了。
屋子的中間是一張紅木桌子,擺放著幾張座椅。兩邊有四座書架,古銅彝鼎,秘書法帖,經典古籍,層層疊疊。牆壁上更掛了許多名人書畫,文雅閒適。
陳聰見了暗暗歎息,有錢,真有錢。要麼說文化最是有錢人玩的奢侈品,他在黑幫拼上十年,未必能買得起這一屋子東西。
正愁悶,小蕊遞上三盞茶,輕聲細語的說道:「請用茶。」
陳聰頓時覺得自己也是個大爺了,翹著個二郎腿,像模像樣的飲了一口,撥拉撥拉杯蓋。啪的一聲,杯子摔地上,碎了。
臉面也隨著杯子碎了一地。
陳聰那個鬱悶,剛要彎身,小蕊已經蹲下來去撿了。
他忙伸手去拉:「小心,別刮破了手。」
本來他要不拉那一下,也沒事。這一拉,剛好玻璃茬子劃在小蕊的手指上,鮮血嗚的就流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陳聰手忙腳亂,把小蕊扶了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的。」小蕊把手指放在嘴裡允吸了一下,微笑著搖搖頭。
這可愛的小動作惹得陳聰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鄭重的說:「都怪我,害得你流血了。」
他彎腰去撿碎玻璃,不提放腳底下豎著一塊玻璃,一腳踩下去扎破了他那拉風的3520破鞋,在腳底扎出個血洞來。
陳聰毫無防備,劇痛傳來,他驚叫一聲,抬手就是一拳。
怪只怪小蕊站得太不是個地方了,這麼大個屋子,咋就站到了人家拳頭前邊了呢。
砰的一聲,小蕊被他打飛。
陳聰臉都黑了,三兩步跑了過去,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小蕊擦了擦眼角的淚,語氣平淡的說:「二爺,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至於非把我往死裡弄麼。」
陳聰無語。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小蕊似是連一秒都不願出現在他面前,搖晃著渾圓的屁股,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這都是些什麼衰事兒。」陳聰坐了下來,點了根煙,煙抽到一半他才想起來,不對啊。這不對啊。
他是來這兒救喬晴的,可不是來做客的。剛才都忘了問了。坐在椅子上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再有人進來。
「媽的,不會是中計了吧。」陳聰霍然起立,抬腳就往外走,挨個屋子的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臉色鐵青,給自己狠狠的來了兩拳。
偌大的宅子裡,哪裡還有半個人影?中計了,享受了一把當大爺的范兒,人家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走了。這玩意再上哪裡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