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花河。
陳小樂躺在一張水晶床上,赤著身體,手腳都被捆得嚴嚴實實。
這一個月來,他陷入沉睡之中,紫府中卻在作著無比殘酷的天人交戰。
一邊是嗜血成性狂暴殘虐的心性,一邊是吊兒郎當隨遇而安的天性,兩者互相傾軋,都在努力爭奪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陳小樂不知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壓住了心魔,沒有淪為一個行屍走肉。
他為自己的堅韌感到驕傲。
但是他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像是一隻等待開剝的羊羔一樣,渾身脫得赤條條的,綁在一張床上,旁邊一個奇形怪狀的傢伙正蹲在地上磨刀霍霍。
尖刀鋒利,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要被當成個牲畜給宰了。
「不會被人砍碎了當肉餡吃吧。」他心中鬱悶,對那磨刀人說了半天話,那人一言不發,專心致志的磨刀。
「你他媽的。」陳小樂試著聚起元力,震碎身上的繩索,元力倒是凝聚起來了,發力十幾次,那幾根繩索紋絲不動,別說斷了,連鬆動的跡象都沒有。
這是幹什麼啊。他歎息著放棄了掙扎,靜靜躺在水晶床上,默運玄功。
「修為突飛猛進,肯定是拜九轉欺天丸所賜。可是剛剛體驗到強大力量的滋味,就要被人當豬狗給宰了麼?」陳小樂自然不甘心,他現在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過了許久,從外面走進一人,白頭髮,白鬍鬚,白臉龐,白衣服,清一色的雪白,昂首挺胸走到近前,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在動刀前醒過來,福氣不小。人肉在清醒的時候割下來,加倍的有嚼口。要是昏睡時動刀,肉會有點發硬,味道便不盡鮮美了。」
陳小樂倒抽了一口涼氣,乾笑了兩聲:「不是吧,這位大叔,你不會真的要把我煮了吃了?」
白髮白鬚人認真的搖了搖頭:「那也不一定,有些肉會煮,有些會燉,有的視情況煎炒油炸,各種做法。但我向你保證,絕對會把你做成一頓美味大餐,不會浪費了材料。」
看著白髮白鬚人一本正經的樣子,陳小樂很想拿乾坤鏡砸扁了他頭顱,什麼人啊這是。人在屋簷下,豈能不低頭,他忍著怒氣,嘗試著問道:「其實小弟是個修者,自負頗有點實力,何不留下我一條小命,還能幫著大叔你半點事情。不一定非要吃了吧?」
白髮白衣人的眼裡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神色,緩緩的說:「像你這樣的材質,不做成肉菜吃了,老夫一輩子都難心安。別的事自有人做,不老掛懷,你準備好血肉拱老夫烹飪就好了。」
「不是,我有什麼好材質,你沒看洒家又黑又瘦的,色香味俱不全,拜託你去找個美男子燉了吃了,放我一條生路好不?」
「抱歉。」白髮白衣人昂然說道:「你服用了九轉欺天丸,肉質之鮮,食物匹敵。要吃人肉,你就是首選。」
「我吃了九轉欺天丸,你就要吃我?」陳小樂怒從心頭起:「我警告你啊,別把洒家惹毛了。吃吃吃,吃你媽個比,有種的你解開我身上的繩索,和我單挑。」
「昔年欺天大帝縱橫太沖,太幻界,所到殘滅,無人能敵。他一生最得意的三件作品,就是九轉欺天丸,五行欺天決,欺天九魂劍。」老者滿臉崇敬的說:「此三物,逆天而行,得此寶者,終生受用無窮。或逆天道而興,或逆天道而滅,人生榮辱賭博,只在旦夕間。」
陳小樂這才知道九轉欺天丸的來歷,不過,這和自己將被吃掉有一毛錢的關係嗎?
老者緊緊盯著他,目露貪婪之色:「你服用了九轉欺天丸,並且壓制住了狂勃而發的魔性,藥效完全與你肉身融會貫通。你的血肉全是無價之寶,吃一塊肉,入口香滑,舒爽心扉,對修為的提升也大有幫助。喝你一口血,如飲天上仙露,沉而不醉,香氣經久不散。何其快意。」
老者說著,哈喇子從嘴角淌了下來,連陳小樂自己都想割塊肉來嘗嘗了。
「大叔,你高姓大名,是和門派,就算要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好不?」他已知這老頭是吃定了他了,因此盡可能拖延時間,全力運轉元力,希冀能夠將綁在身上的結實繩索衝斷。
老者聽他問起,傲然答道:「我乃聽花河下古雨門宗主扶搖子,我的名號你這小輩是不可能聽過的。」
陳小樂哈哈一笑:「誰說的,前輩名聲顯赫,天下誰人不識君?」
「少來這套,以為拍兩個馬屁就能逃脫一死,別太天真了。」扶搖子冷笑連連,對那磨刀之人喝道:「刀可利否?」
磨刀人恭恭敬敬的答道:「可以動刀了。」
「施刀!」
一聲令下,磨刀人抄著那把尖刀,臉色木然的走到陳小樂面前,先拿了個臉盆,潑了他一身的冷水,繼而比劃了兩下,尖刀便往腹部去切。
「我草,說割就割啊。」生死關頭,雙嬰之力終於大爆發,他啊的一聲大喝,雙臂一振,將上本身的繩索震裂,霍的坐起身來,只是下身繩索還沒能震裂。
那磨刀人嚇了一跳,刀舉在空中,沒敢往下砍。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誰願意被煮著當菜吃啊。陳小樂情急玩命,右拳隔空轟出一拳,陰嬰之力瞬即成行,一個巨大的白色拳頭嘩的打了出去,砰的一聲將磨刀人的腦袋擊碎。
那柄尖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扶搖子尖叫一聲,手中已多了一把白玉般長劍,迎面就刺。
陳小樂本不懼他,吃虧在雙腿都被綁住了動彈不得,又沒有兵器,招架的十分吃力。
扶搖子本來還對他有點忌憚,打了片刻,見他也就這麼回事,便放心大膽的狂攻。
陳小樂見他攻勢兇猛,氣焰囂張,心底反而歡喜起來。不怕你狠,就怕沒距離打不到你。他假裝抵擋不住,一陣手忙腳亂,誘扶搖子一劍刺向胸口,雙掌一合,啪的一聲拍在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