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一邊飛,一邊沒好氣的抱怨:「大師,我還等著看你拳打殭屍的英勇呢,怎麼讓雅雅帶著你跑路啊,這也太不霸氣了吧。」
陳小樂聲音變的滄桑,巍然歎息:「丫頭啊,你懂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人死後作殭屍,已經很不幸了,我這麼慈悲為懷的人,怎麼忍心再毀掉他的肉身呢。」
雅雅聽了,肅然起敬:「大師有佛祖般心腸,雅雅佩服。」
「佛祖的慈悲我就比不上,充其量也就是菩薩級別吧。沒辦法,誰讓我天生就這麼善良呢,罪過,罪過。」他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把臉貼在雅雅平坦的小腹上,感受她修長曼妙的身軀。
雅雅身子一顫,卻是沒有吱聲。
以陳小樂的性子,你給他一聲怒吼,他就退了。你要不言不語,他定要得寸進尺,步步緊逼。他見雅雅不出聲,只道是默許了自己探花採蜜,心裡竊喜,右手一寸一寸的挪動,終於按住了雅雅豐碩的臀部。
雅雅只覺得身子一陣酥麻,險些從天上垂直跌下去。
陳小樂大驚失色,口中連聲大叫,右手則狠狠的抓了一把柔軟的臀肉,生怕一下抓不緊,玩個空中墜落。他可是沒系降落傘,也沒有凌老頭那載人飛行的寶貝飛劍。
雅雅再也忍不住,嚶嚀一聲,身體向右傾斜。
「穩著點,雅雅,沉著!」陳小樂心中一陣悲決,這就好比你開著一飛機,在天上吃著火鍋唱著歌,不亦樂乎,忽然之間機翼就被飛鳥撞出一窟窿。大難臨頭啊。
雅雅的飛行軌跡,隨著陳小樂右手一鬆一緊的用力,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而旋轉,忽而垂直飛降,陳小樂全然不知是自己的右手在作怪,只道是她飛行技術不過關,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去和殭屍大戰三百個回合,再不濟也比現在的情形強吧。
顛簸了半天,他黯然悲愴,神昏力疲,竟緊緊靠著雅雅的身軀睡了過去。
雅雅感覺到他手放鬆,大吃一驚,急忙俯身將他拎住。
這下少了一隻魔爪在屁股上作怪,雅雅鬆了口氣,放鬆了神經,平穩著陸,將陳小樂放在地上,拍著胸口暗叫凶險。
真要掉下來,她是沒事兒,陳大師的卿卿小命就要下黃泉了。
看著睡得香甜的陳小樂,雅雅伸手輕撫他的臉頰,苦笑道:「大師啊,都忘了你還只是個孩子呢。」她的手輕柔如同春風裡的柳絮,撫摸了片刻,緩緩俯下身,在陳小樂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就在這時,陳小樂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嚇得她臉色發白,手粗無措。
就見這位毫無風度的大師一臉悲苦,沒心沒肺的說道:「雅雅,我餓了。」
陳小樂捂著叫個不停的肚子,可憐兮兮的望著雅雅:「你確定,不能帶著我飛回去?」
雅雅攤開雙手,愛莫能助的說:「大師,雅雅法力有限,識得方向還好。要是認錯了方向,越飛越遠,等法力耗盡,更不知飄到哪個窮鄉避壤了。」
「暈,要認得路我還用你帶著飛麼。」
「大師,你看,前邊是不是有煙?」雅雅指著前方,驚叫起來。
陳小樂看了一眼,果見前方有裊裊炊煙,散在空中,不由精神一振,笑道:「雅雅,走快兩步。」
雅雅是鬼,飄忽如風,速度自是沒話說。
陳小樂完成築基,又修煉九陰真經,雖未大成,走起路來也快捷的很,發力奔跑,便如電光一般,一閃而過。
一人一鬼,像是兩道光一樣凌空躍過,轉瞬間便到了煙起處。
只見這一帶有幾十間低矮的平房,被一層隔離帶圈了起來,路邊則有一家燒烤攤,十好幾個人坐在馬扎上,喝啤酒,吃燒烤,聊天打屁,熱鬧非常。
陳小樂三步並作兩步,找了張桌子坐下,雅雅則飄在空中,對他一通說教,反正鬼沒有疲憊感,她就是飄在空中說上一整天的話,也不會覺得累。
一個老婦人滿臉含笑迎了過來:「吃點啥?先上點串?」
陳小樂點點頭,道:「先拿點羊肉串,再來些板筋,脆骨,一杯扎啤。」
「好勒,馬上來。」
這老婦人不知有多大歲數,臉上的褶子一層蓋過一層,一頭銀髮更是慘白的猶如白紙。別看她老態龍鍾,腿腳倒是利索,走起路來健步如飛,說話聲音也中氣十足,比都市裡的年輕人還要有活力。
「住在郊外,身體就是好。」陳小樂望了一眼老婦人的背影,嘖嘖稱讚。
「大師,我總覺得這裡有點不對勁,別吃了,咱繼續趕路吧。」
雅雅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
「去死,我餓得走不動路了。你是做了鬼了,不覺得累,不覺得餓,本大師**凡胎,和你比不了啊。」
雅雅聞言哼了一聲,便不睬他。
他卻沒想過,雅雅是鬼,旁人看不到的。陳小樂對著空氣說了一通話,十幾個吃燒烤的人,竟沒有一個多看他一眼。
彷彿這是很尋常的事一樣。
肉在眼前,其他事不分大小,統統靠邊。
五十根羊肉串放在托盤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被老婦人端上了桌:「慢用。」
飢腸轆轆的陳小樂抓起就吃,只吃了兩串,就忍不住稱讚起來:「好吃好吃,雅雅,比學校門口的肉串好吃一萬倍。」
雅雅切了一聲,冷笑不已:「餓了吃什麼都香,等我把錢取出來,帶你去吃法國大餐。」
「法國菜又有什麼了不起了,我就愛吃串喝扎啤,大熱天的,穿個西裝革履,慢條斯理的吃毛西餐,那不花錢找罪受麼。」
雅雅哎了一聲,只覺得這人惡俗的不可救藥,忽的想起了什麼,笑道:「大師,說到羊肉串,還有件趣事。」
「什麼趣事?」
「大師,你可知百花市最近十年冒出的黑暗生物,哪個最狠?」
自70年前,倭國核爆,第一撥黑暗生物破土而出,到今日黑暗生物已經氾濫成災,擾亂全球。這些怪異物種嗜殺成性,專愛破壞,連軍隊都奈何不了。
當今世界秩序大亂,金融蕭條,修界紛紛出世,天下擾攘不寧,黑暗生物當負九成的責任。
陳小樂一邊狼吞虎嚥,一邊答道:「百花市一直就不怎麼受黑暗生物待見,偶爾冒出一個兩個,也不成氣候。比較狠的,像鬼面童子,卡唑拉,雌雄手,這幾個神出鬼沒的,連軍隊都搞不定他們。」
雅雅搖搖頭,道:「大師,你算漏了一個哦。」
陳小樂腦子裡靈光一現,拍掌笑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是燒烤婆婆。那首燒烤歌我還會唱勒,消暑何為佳?深夜吃燒烤。一串賠一命,百串神魄消。人肉作羊肉,人骨作脆骨。女腎作紅腰,男卵作白腰。人血配膽汁,扎啤味道好。吃完早上路,魂斷奈何橋。」
「這個燒烤婆婆倒也有趣,殺人就殺人,偏要弄出個燒烤攤來,搞得人心惶惶,燒烤攤的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陳小樂搖頭晃腦的說:「是啊,聽著還挺有創意,本大師很期待和她來一次會面。」
雅雅捂著嘴笑道:「大師,你不怕被製成羊肉串和扎啤嗎。」
「開什麼玩笑,她要是客客氣氣的,就算了。她敢衝我大聲說句話試試,他奶奶的,我拿她去烤全羊。」
他說的興起,右手攥拳,一本正經的說道:「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有?專打黑暗生物,拳拳到肉,拳拳裂骨,你瞧準了,樂哥拳頭,降妖除魔,天下獨步……」
雅雅對他大言不慚的吹牛,抱以習慣性的微笑。
她不認為自己是上帝,可以拯救這只迷途的小羔羊。
就在這時,正在烤羊肉串的老婦人,忽然用一種詭異尖銳的聲音吆喝起來:「消暑何為佳?深夜吃燒烤。一串賠一命,百串神魄消。人肉作羊肉,人骨作脆骨。女腎作紅腰,男卵作白腰。人血配膽汁,扎啤味道好。吃完早上路,魂斷奈何橋。」
尖銳的吆喝聲,像是一把尖刀般捅破了夏夜的寧靜。
陳小樂的臉立刻變成了豬肝色,他放下了手裡的板筋,乾笑了兩聲:「雅雅不怕,老闆聽咱倆說話,吆喝兩句開玩笑呢。」
在他對面的一個大漢,緩緩的轉過臉來,衝著他嘿嘿一笑。
這大漢的臉好像被大錘狠狠砸了四五十下,整張臉的骨頭都碎裂了,五官固然看不出,只有那血肉模糊映入眼中,不時有鮮血滴落在地。
「啊!」就算是鬼身的雅雅,也嚇得叫出了聲。
「開什麼玩笑。」陳小樂淡定的說了一句,俯下身就大吐起來。
他打開天眼,便發現這十幾個吃燒烤的,不過是些孤魂野鬼……
修者有十階,鬼則有五境,是為鬼魂,惡鬼,厲鬼,猛鬼,鬼王。
鬼魂通過積聚怨氣,吞噬生靈,最多可以晉陞到厲鬼,到了這一境,尋常的法師便不是對手。
修成猛鬼境,殺生害命,力敵仙佛;到了鬼王境,便可同時兼有鬼身和人身,逆天改命,長生不死。
但是一個孤魂野鬼,想要一步登天,談何容易。大多數的鬼,要麼被鬼差抓走,要麼被法師殺死,真正有大機緣大造化的,萬里無一。
眼前的這十幾個,顯然都是鬼魂,扮個鬼臉嚇嚇人還行,戰鬥力卻是半點也無。
陳小樂吐,不是為了這些看起來很兇惡的鬼。
他忽然想到,這老婦人要真是燒烤婆婆,那他剛才吃的那些東西……
剛一想,胃裡一陣痙攣,又是一通狂吐。
「小伙子,聽說,你很想見我啊?」老婦人露出開心的笑容,殘缺的牙齒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森冷的寒光。
「呵呵,呵呵。」陳小樂只覺得渾身上下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強自鎮定的說:「其實我就是路過,吃飽喝足了,老闆,結賬。」
「吃完早上路,魂斷奈何橋。」燒烤婆婆輕輕歎了口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具屍體。
「去你媽的。」陳小樂陡然出腿,一腳踹在燒烤婆婆的小腹,將她踢出去四五米。
「給你臉了是吧?你當我怕你,老子要不看在你年紀大了,早就廢了你為民除害,還沒完沒了了,雅雅,我們走。」陳小樂說完,大搖大擺,帶著雅雅就要跑路。
才走出五步,眼前一花,燒烤婆婆磔磔笑著擋在他身前,右手向前緩緩的伸出。
你決計想像不到,這樣一個蒼老古怪的老太婆,會長著一隻白嫩如玉的纖纖素手。
這只右手的膚色瑩白光潔,細皮嫩肉,五指修長而纖細,長長的指甲塗著黑色的指甲油,好看是好看極了,卻帶著一股子地獄般毀滅氣息。
陳小樂歎了口氣,他知道,這個麻煩算是躲不過了。
他只恨自己沒有隨身帶著乾坤鏡。
赤手空拳打燒烤婆婆?那可是出動五千正規軍都搞不定的狠角色啊。
「雅雅,你往後退。」陳小樂凝視著燒烤婆婆,一面指揮雅雅,一面將陽嬰和陰嬰的力量灌入雙臂,嚴陣以待。
「原來是個武修,咯咯,武修的肉用來烤羊肉串,味道一定美味極了。」燒烤婆婆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右手成爪,向陳小樂的頭顱抓了下去。
陳小樂之前輕鬆擊敗龍家五虎和龍行真,信心爆棚,見她出手,立即一拳迎了上去。
燒烤婆婆輕笑一聲,那條手臂像蛇一樣在空中轉了一個彎,繞過他的拳頭,直抓他的脖子。
陳小樂大驚,向後急退,燒烤婆婆像是一貼狗皮膏楊一樣,緊緊的纏住了他,雙手並舉,招招不離他的脖子。
動上手,他才知道真正的黑暗生物名不虛傳,不然也不至於讓全世界的軍方警方頭疼欲裂。
「滾開。」被粘得心煩意亂,他怒叱一聲,不管不顧的一拳打出,半邊身子全都暴露在燒烤婆婆的手爪之下。
論招式,論技巧,他半點不會,唯一的勝機就是力量。
一力克百巧!
燒烤婆婆的眼中滿是破綻,卻沒有伺機出手,有些畏縮的退了數步。
剎那間,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老妖婆力量不足,不敢硬拚。
陳小樂信心大增,兩條手臂掄圓了就打,燒烤婆婆似乎對他的力量頗為忌憚,邊打邊退,一直退到烤肉架前,忽的衝他展顏一笑。
一個褶子比新華字典還厚的老太婆,竟然能露出如此嫵媚如仙的笑靨,陳小樂只覺得眼前為之一暗,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老子的審美觀向世界觀看齊了。
燒烤婆婆沒有留給他思考人生的時間,一甩手,三四十道寒光洋洋灑灑,漫空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