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樁連著一樁,讓蘭溪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肯給。舒殢殩獍忙過了些日子,蘭溪這才屏住緊張,打電話給龐家樹。
這次月家出事,龐家格外的安靜,這讓蘭溪心裡更沒底。與其這樣坐著乾等,蘭溪決定還是主動出擊看看。
龐家樹雖然凶,不過智商倒是不高,說不定她能從他嘴裡打聽到些什麼。
電話接起來,蘭溪已經準備好了巧笑倩兮的表情,卻被裡頭那俏生生傳來的嗓音給全都噎回去,只能吞了半口氣問,「請問,是龐少的電話麼?」
電話那端依舊好脾氣地笑,「嗯,是龐少的電話。他洗澡呢,我替他接。你有什麼事兒就說吧,我待會兒告訴他。縭」
蘭溪皺了皺眉。她聽出來是誰的嗓音了。
張夢佳。
從前看龐家樹與張夢佳在一起,兩人狼狽為奸、各自囂張的樣子。可是後來慢慢的,龐家樹的新鮮勁兒過了,對張夢佳就有些若即若離了。隱約聽祝炎說過幾句,說張夢佳後來簽約在阮靈的旗下,因為在「月火」拍照的事兒,還跟尹若大大小小地吵過幾架笙。
這些日子過來,蘭溪還以為龐家樹跟張夢佳早就分了;卻沒想到兜兜轉轉的,那兩個竟然還能在一起。
蘭溪不得不根據現實,調整自己的計劃。張夢佳當初因為月明樓,對蘭溪也有恨意,蘭溪不能不多加一分小心。
蘭溪便笑了,「張小姐,別來無恙。在歐洲的時候,看見當地報紙刊登張小姐在戛納走紅毯的照片,被當地報紙譽為『范冰冰第二』,還沒來得及向張小姐道喜。」
張夢佳笑了,「蘭溪你聽出來了是我啊?哈,你也說了,不過是『范冰冰第二』,而且走紅毯也只是廣告品牌的邀請罷了,自己沒有作品的……『蹭紅毯』罷了,沒什麼值得道喜。」
蘭溪隱約聽見電話那邊好像是房門一響,龐家樹問,「佳佳,誰的電話?」
張夢佳在電話裡便語氣一轉,「杜蘭溪我警告你,別將你從前的伎倆再來一回。你當初派出你姐去勾/引月明樓不成,如今我跟龐少在一起了,結果你又讓你姐來勾/引龐少!——杜蘭溪,賀雲不要臉,別告訴我你杜蘭溪也這麼不要臉!」
「你說什麼!」蘭溪一驚,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兩年多來,賀雲安靜了許多,也許是兩人之間連吵架的機會都沒有了,於是蘭溪便也沒留意賀雲近來的動向——原來賀雲竟然主動去找龐家樹了?!
蘭溪忙撥電話給媽,詢問賀雲的近況。
劉玉茹歎了口氣,「蘭溪你這兩年來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斷過,我也就沒跟你說這邊的事兒。你姐工作上遇到些問題——你也知道她的年紀也漸漸大了,干她們這個職業的,年紀大了就要面臨調崗的問題。」
「或者是轉到幕後做管理工作,要麼就是直接改成地勤了。以你姐的資歷,論理一定應該升職做管理工作的;可是事到關鍵,卻被頂替了……」
劉玉茹的聲音黯淡了下,「頂替的是個什麼都比不上你姐的,甚至連調崗的年齡都還不夠。可是她爹卻是那個什麼局的副局長。就是這樣的世道,你姐知道怎麼爭都沒有用了,回來就病倒了。」
「我也勸賀梁去找找人。可是賀梁的脾氣你知道,就是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脾氣,怎麼都不肯去,說不願意助長社會上那些歪風邪氣……結果你姐躺了兩天,自己就起來了,跟我們說沒事兒,她會自己想辦法。」
劉玉茹說著,嗓音裡已經有了哭意,「你姐打小兒就什麼都不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她自己想什麼辦法去了。直到後來有一天看見她跟龐家樹在一起,我這才知道……想勸,卻已經什麼都來不及。」
「賀梁為了這個跟她吵過許多回,有幾次鬧到差點要斷絕父女關係……」
蘭溪沉默掛斷了電話,抱著手臂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望著窗外那浮塵輕揚的城市,忖了忖。
她知道她是不該管賀雲,每回管了都反倒被賀雲罵回來。可是她就是做不到袖手旁觀——就算沒有血緣,這麼些年一起長大,打斷了骨頭還是連著筋。
蘭溪在下午尋了個空,電話召賀雲出來。沒定不熟悉的地方,就帶了賀雲去了綠籐咖啡。
綠籐跟祝炎的關係,綠籐自己瞞得很好,從來沒跟蘭溪說過,蘭溪便也不知道。反倒是綠籐是早早就知道了蘭溪和蜘蛛是誰——靜靜的小店裡,客人們說話一般都不避開綠籐,於是綠籐藉著給人續杯的機會,左左右右地將每張桌子上客人的私語都聽了個真。
這回瞧見蘭溪帶著賀雲進來,綠籐就又好氣地猜度了猜度賀雲的身份。
關於月明樓跟蘭溪的事兒,綠籐跟祝炎旁敲側擊地打聽過兩回;月明樓出事,祝炎因為心裡難過,也當著綠籐的面兒喝醉過幾次,於是綠籐大致能摸出蘭溪身邊兒人的身份。
一瞧賀雲那一進門兒的亮相,就是典型的空姐站姿,於是綠籐就樂了,她猜著是誰了。
「杜蘭溪你今天帶我來喝咖啡,想幹什麼,你直說吧?」賀雲依舊是開門見山。
蘭溪點頭,「姐,我聽說你回頭去找龐家樹。我今兒約你出來,就是想勸你。」
「龐家樹這個人,我是打小兒看著的。你千萬甭用言情小說的路數套他,以為他說不定也能有改邪歸正的一天,為了某一個女人而洗心革面——他不會的,他是爛到根兒了的。」
賀雲面上略有尷尬,卻隨後淡然一笑,「你管得著麼?」
蘭溪盯著她,「我當然管得著。姐,我現在是月家的媳婦,你這麼跟龐家樹勾打連環的,你這是還要跟我叫板啊?」
蘭溪歎了口氣,「或者說你跟我叫板沒關係,反正從小到大咱們倆也斗夠了;我的意思是——姐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覺著你自己這麼做,對得起你自己麼?」
「憑姐你自身的條件,什麼樣的男人找不著?憑什麼就非要找龐家樹這麼個爛到根兒上了的傢伙?他配得上你麼?」
「爛到根兒上的?」賀雲樂了,「可是老天爺怕不是這麼看呢。就算他爛到根兒上了,可是老天爺還是給他錦衣玉食,還是讓他翻手雲覆手雨。而我呢,我除了這副皮囊,還有什麼?」
蘭溪知道賀雲這是卡在一口氣上,便伸過手來覆在賀雲手背上。賀雲掙了掙,蘭溪卻用力按住,「姐,如果是因為這一口氣,這件事你交給我來辦。好歹,我現在也是月家的媳婦,是月集團的副總經理。」
「我不用格外提醒什麼,只需將月集團所有公派的機票都轉給別家就是了,他們自己會有眼力見兒。這事兒不是什麼大事,我能給你辦好,你放心——為了這麼點小事兒,你就委屈了你自己,不值得。」
賀雲笑了,橫著蘭溪,「杜蘭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從前你口口聲聲最看不上嫁入豪門的,如今你這還不是在藉著月家的身份來替我給公司施壓?如果是你杜蘭溪自己,你有這個能力嗎?你杜蘭溪擁有今天的能力,還不是有了月家這個靠山?」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我賀雲也一樣得有這樣一個靠山;你這樣做的結果是反倒讓我看清楚現實,我還得回頭繼續找龐家樹去——如今的月家龜縮防守,勢力大不如前,而龐家正好趁勢擴張,眼看就要凌駕到月家之上,成為鵬城的首富去。」
「這樣的龐家樹,我怎麼能不爭取看看?」
賀雲說完了,面色黯然了一下,「更何況,當初強抱了我的也是他。我賀雲死乞白賴地賴在他身上也是應當……杜蘭溪你看著吧,我一定能入主龐家。到時候咱們一不小心就又成了商場上的對手了——哎喲,你不如現在求我手下留情。」
蘭溪盯著賀雲,猛地起身,將手邊一杯還熱著的咖啡端起來,揚向賀雲。棕褐色的咖啡沿著賀雲姣好的面龐滑下來,美玉微瑕。
蘭溪深吸了口氣,「賀雲,算我今天什麼都沒跟你說過。我這片心就算被狗吃了,我再不會管你的死活!」
賀雲彷彿也要反擊,綠籐適時端著超級大的托盤走過來,不著痕跡豎起在蘭溪面前,想幫蘭溪擋著賀雲可能潑過來的咖啡。
結果賀雲只是憤而離去,竟然沒有回潑過來。
綠籐納悶兒地轉了轉眼珠——不對啊,這對不上言情小說的套路啊,惡毒女配怎麼能不反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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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加更,放小樓~~~~嗯,反擊的大幕已經掀開~~】
今天道具中心打不開,明天給大家補上感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