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一看,卻都是各房夫人貼身服侍的婢子,靜靜地候在那裡,也無人說話,只是看著殿門的方向,似乎都在等著自家主子出來。
而殿門外,大勇鐵牛等人反倒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黝黑的臉龐泛著隱隱的暗紅。
被這麼多年輕的姑娘同時看著,算得上打娘胎出來之後的頭一遭,能表現正常確實相當有難度。
見寧天歌過去,所有人連忙齊齊向她行禮,「見過夫人!」
上百號人同時這麼喊上一句,寧天歌頓時頗有些當家主母的意味,她擺了擺手,「都起來吧。」
看著緊閉的殿門,她心下一笑,這麼大的動靜,也該起來了吧。
走過去要推門,大勇擋在前面不肯讓開,支吾著說道:「夫人,爺還沒起身,不如……您稍後再來?」
「就是因為這麼晚了爺還不起身,我才要進去。」她淡淡地看著他,「大勇,是不是我還未與你家爺成親,因此還算不得你家女主人?」
「不不不,」大勇頓時漲紅了臉,慌亂得搖手又搖頭,「夫人您請,請!」
想去替她開門,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連忙縮回手來,這麼個大塊頭在纖瘦的寧天歌面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惹得婢子們紛紛掩嘴輕笑。
其他鐵塔們的臉色也十分尷尬。
寧天歌彎了唇角,「紅杏,你先在外頭等著,我進去看看。」
「是。」「紅杏」乖巧地應了一聲,立在一旁。
鐵塔們偷偷打量著,這不是昨晚夫人送來的那個女子麼,什麼時候回到夫人那裡去的?沒想到長得這麼好看,難怪先前要用面紗遮著。
寧天歌推門進去,隨即便將門掩上,入眼處,卻見夫人們都已起床,各自穿戴整齊安靜地坐著,見她進來,她們紛紛站起身來。
她暗舒一口氣,好在沒有看到**的畫面。
「姐姐們昨晚睡得可好?」她撥開紗幔,朝眾夫人笑問。
「妹妹怎麼來了。」眾人嘴裡應著,卻都朝她使眼色,又指了指床上的司徒景,嬌笑道,「我們還好,就是爺昨晚累壞了。」
「是麼?」她輕咳一聲,「今兒早晨聽說姐姐們昨晚都過來伺候爺了,我起先還不信,沒想到……這一人要同時對付諸位姐姐,爺確實夠辛苦的。」
「妹妹,你還說呢。」大夫人過來拉著她,眼睛卻瞟向背朝外睡著的司徒景,「昨兒個也不知是誰使了壞心眼兒,在吃食裡下了藥,使得爺和姐妹們都中了招,不得已,就只好來找爺了。」
「哦?」寧天歌笑了笑。
「是啊。」十三夫人說道,「幸好妹妹你昨晚沒有同我們一起用晚飯,要不然,你也逃不了。」
「妹妹逃不了也沒關係,反正過了今日就要成為爺的人了。」五夫人笑道。
眾夫人皆會心地笑。
「都給小爺閉嘴!」狀似熟睡的司徒景驀地喝了一聲,雙手撐著床面緩緩坐起,極緩地轉過身來,長眸中迸射出如利箭一般的冷光,直直地戳著寧天歌,「你,可有話要對小爺說劍舞之一舞傾城全文閱讀!」
「我?」寧天歌指指自己,笑問,「說什麼?」
「你自己做的好事,別以為小爺不知道!」司徒景見她裝不知,恨得想要衝過來,怎奈腿剛一抬,身子便無力得差點倒下。
眾夫人連忙過去扶住。
寧天歌唯有對此表示同情,虛脫了,還好不是陽脫。
經此一事,多少應該能給他留下點陰影,嗯,省得天天見著好看的女子就想上。
司徒景緩過一口氣來,如美玉雕琢的臉上浮著一抹不太正常的青白,眼圈也有些發黑,他恨恨地看著寧天歌,「七妹,昨晚你竟敢在酒裡下媚藥,還敢讓人給我下軟筋散!」
「哎呀,爺,這您都猜到了?」寧天歌也不否認,笑瞇瞇地道。
「果然是你!」見她絲毫不辯解,反而大方承認,司徒景只覺得有氣撒不出,「你給小爺等著,看小爺怎麼收拾你!」
「收拾就不要了吧?」她彎著眉眼,「爺如果真生氣,不如取消我倆成婚不是更好?省得天天受我的氣。」
「你休想!」他一拍床沿,震得身上薄被跌落,露出大半個光裸的身子。
身材不錯!
寧天歌一眼鑒定完畢,心裡又加了一句,不如她家墨離的身子乾淨。
「不想就不想吧。」她歎了口氣,轉眼又一臉好奇之色,問了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問題,「那……昨晚爺過得如何,這麼多姐姐伺候您一個,滋味可**?」
「**,**……」司徒景冷笑著點頭,「這般**的滋味,小爺怎可獨享,今晚便讓你也嘗嘗。」
「我就算了,這種坐享齊福之事本就是爺的專長,我看看熱鬧就好。」她擺手,對眾夫人笑道,「姐姐們的婢子都在外頭候著呢,想必是等著姐姐們去用早點,不如我們先走,讓爺好好休息。」
「也好。」大夫人點頭,率著眾夫人向司徒景告退。
「七妹,你留下,誰允許你走了!」司徒景在後外怒吼。
寧天歌拉起九夫人的衣袖,「呀,九姐姐,你這裙子的花色真好看,是新做的麼?」
九夫人:「是啊,也是金剪子做的,我瞧著也好看。」
寧天歌又看看身邊的十七夫人,「嗯,十七姐姐的裙子好像也是頭一回見,式樣真不錯,顯得十七姐姐更高挑了。」
八夫人附和:「可不是,十七妹個子高,穿什麼都好看。」
十七夫人:「哪裡,比起妹妹的身子骨,我的就像根竹竿子了。」
某人處於暴怒邊緣:「七妹,小爺叫你留下,聽到沒有!」
寧天歌:「世上有這麼好看的竹竿子就好了。」
「就是……」
「……」
殿門吱呀打開又合上,將身後某個下不了床的男人的獅子吼關在了門內,門外所有人都縮著脖子,一個念頭在心頭閃過:等獅子可以下床了,一定會有人遭殃。
於是,這一天過得相當平靜,至少於某種程度來說是的傲世九重天。
至於有人摔個碗,罰守門的去挨個幾鞭子,這就略過不提了。
之後,又聽說,司徒小爺在床上臥了一天一夜,甚是體虛。
寧天歌撇唇,虛也不會虛到哪裡去,至少還有力氣發脾氣。
次日,便是平陽王與新夫人的大婚,行宮內早已佈置得堪比皇宮,天還沒亮就開始各種忙碌,蒲陽城內亦是滿城歡慶,放鞭慶賀。
這一切當然與寧天歌無關。
她早與司徒景說過條件,成婚那天她只參與拜堂一事,其他事與她一概無關。
話雖如此,只是一大清早,三十八位夫人便齊齊趕來敲門,然後便紛紛張羅著給她梳洗打扮,不停地試妝,不停地盤發,看哪種妝容最能突出她的美,哪種首飾最能體現她的氣質。
司徒景幾次過來想要看一眼寧天歌,都被裡面的人牆給擋著,無果而返。不過他今日心情好,昨日的不快已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自不會計較這個。
本來十分寬敞的房間廳堂被擠得密不透風,珠兒和喜兒這兩個丫頭反而被擠到外頭無所事事,只有「紅杏」,始終堅持陪在寧天歌身邊,認真地看著眾夫人在她身上頭上忙活,從頭到尾不曾錯過一眼。
兩人眼神交錯,不時會心一笑。
「大姐,你手上那支簪子好看是好看,但與妹妹氣質不太般配,要麼換我這支試試。」
「嗯,七妹,還是你眼光好,確實這支更合適。」
「哎呀,我把妹妹的眉毛畫歪了。」
「你說你,又不是你跟爺成親,緊張個什麼,手抖成這樣能不畫歪麼?我來我來。」
「十九姐姐,你那種唇脂顏色太重了,該換種淺一點的。」
「誰把我的夾子拿走了,這是我要給妹妹夾眼睫毛的。」
「不就在你跟前兒麼,這麼大個東西你也看不見。」
「哎喲,還真是,害我找半天。」
「你光著急,都不看妝台,能找得到麼?」
「五姐姐,你別光說我,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急得挨個兒敲我們的門,讓我們快些過來。」
「還不是怕你們偷懶麼。」
「今兒個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想偷懶也不能挑這時候不是。」
「哎,你們別只顧著說話,快幫我看看這腮粉塗得怎麼樣。」
「好像濃了點。」
「濃麼,我咋覺得淡了?」
「……」
聽著這些女人們嘰嘰喳喳如同麻雀鬧春的聲音,寧天歌並不覺得聒噪,反倒眼眶有些濕潤。
如果,她們知道她並不會與司徒景成親,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未對司徒景有過真心,也從未想過今後要踏入平陽王府的大門,她們會不會失望?
可是,這三十八份厚厚的心意,她注定是要辜負了。
一道溫柔的眸光一直在旁邊陪伴著她,她抬起頭,對面那人便朝她微微一笑,如清波碧水的眸子裡有著了然與撫慰愛上小嬌妻最新章節。
他始終懂她。
結果折騰了大半日,眾人午飯都是匆匆吃了一點,終於趕在拜堂的吉時前將寧天歌打扮妥當。
所有人都很滿意,看著她的目光猶如看一件藝術品。
寧天歌在凳子上坐了將近四個時辰,坐得屁股生疼,卻無任何不快流露。
她們滿意,所以她也滿意。
其實,早在她們開始動手的一個時辰之後,她便已覺得可以了。
那些天天都花了大量心思在妝容的美人們,在打扮方面絕對稱得上心靈手巧,可她們偏偏橫看豎看都不滿意,臉上抹來又抹去,頭髮亦是拆了又拆,非得弄得毫無瑕疵為止。
如今,她頂著一頭重如泰山的頭飾,畫著一臉集合了無數種脂粉的妝,穿著金剪子出品的絕頂奢華紅色嫁衣,香氣繚繞地坐在椅子上,受著眾人的讚賞與觀瞻。
如果作為一個普通女人,這應該算是圓滿了。
「大姐,有件東西,我現在想要交給你。」待眾人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些,寧天歌取出一張紙來交給大夫人。
大夫人不解地接過,展開一看之外卻有些意外,並很快塞回她手裡,「妹妹,這件東西還是放在你那裡的好,你比我更合適。」
「不,大姐。」寧天歌將它交回到她手中,正色道,「平陽王府中,本以王妃為尊,但此刻她不在這裡,便當由你為長。這份王爺許諾絕不再納娶的字據,理該由你保管。」
「這……」大夫人猶豫地看著手裡司徒景親筆所書的字據。
「妹妹做事,我們佩服!」五夫人站了出來,動容道,「大姐,既然妹妹這樣說了,你就收下吧。」
「大姐,你就收下吧,這是妹妹的一份心意。」其他夫人都圍了過來。
「好,妹妹這份心意我收下了。」大夫人鄭重地將紙箋收起,朝眾人說道,「今日起,我就替諸位妹妹保管著這份爺的保證。我身為夫人之首,絕不有負於妹妹們的這聲『大姐』。回府之後,我再將這份保證呈交給王妃姐姐,日後,我們姐妹眾人一心,莫要離心離德,才不負這些日子以來妹妹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大姐說得對!」眾夫人齊點頭,眼中淚光隱現。
歡快的氣氛頓時有些沉重。
寧天歌的眼眶再度濕潤,垂了眸光看著地面,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從旁邊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好了,這麼高興的日子大家都別沉著臉。」二夫人率先笑道,「快給妹妹蓋上喜帕,吉時快要到了,爺恐怕都等得不耐煩了。」
「對對對,喜帕呢?喜帕在哪?」大夥兒抹了抹眼睛,開始找喜帕。
「快快,爺又派人來催了。」
「喜帕找到了沒?沒有喜帕怎麼拜堂?」
「大傢伙兒快一起找,我剛才明明看見來著。」
又是一團亂。
每個人都忙著找喜帕,最該受人關注的那個人卻反而坐了冷板凳。
寧天歌扶著頭上沉沉的頭飾,好笑地看著彎腰撅腚毫無形象可言的美人們,朝身邊那人問道:「你還不打算拿出來麼?」
「讓她們先找會兒吧元結。」墨離半蹲下身子,那寬大的袖口處隱約可見一抹金紅。
「有你這麼壞的麼?讓人乾著急。」她掐了把他的掌心。
「她們急她們的,與你何干?」他睇著她,「還是說,你也急?」
她望天。
墨離勾唇,看著那些急得出香汗的夫人們,卻也感慨道:「女人收服男人容易,但想要讓女人心甘情願地追隨,將對方放在自己心尖上,甚至樂意與之一起共享夫君,卻是難上加難。你短短幾日就收服了這麼多女人的心,我是不是該說你厲害?」
「女人跟男人是一樣的。」寧天歌的目光停留在那些奔走的身影上,輕聲道,「只要你付出真心,你就會發現,女人其實比男人更可愛,女人之間的情誼也絕不會比男人之間的情誼要淺薄。」
他抬眸看著她,緊了緊她的手。
她低頭,一笑,「別小看女人,也別輕視女人。」
「我永遠都不會小看女人,也不會輕視女人!」他極為認真地回答,看著她的笑顏如花。
她靜靜地微笑。
他專注地看了她半晌,忽道:「我突然不想讓你跟司徒景拜堂了。」
「為什麼?」她似乎料到他會這麼說。
「你說為什麼?」他挑著一雙美目,幽怨的模樣只讓人聯想到媚眼如絲這個詞,「親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成親,我心裡能舒服麼?與你拜天地的男人,只能是我!」
她笑,「要麼,你把司徒景敲昏,我再把你打扮成他的模樣,這樣你就可以與我拜天地了。」
「還笑?」他托著腮,歪著頭,唇邊一抹似笑非笑,「不過,你的主意似乎也不錯。」
「你是打算執行了麼?」
他揚唇,「也許,未必。」
伸手往袖子裡一摸,他掏出金絲嵌織的大紅喜帕,站起身來揚聲道:「夫人們,喜帕在這裡呢。」
「哎喲,謝天謝地,總算找到了。」一干人等衝著喜帕便奔過來。
「快給妹妹蓋上。」十七八雙手伸了過來。
「小心別碰著頭上的珠子。」**個人提醒。
「我來扶妹妹起來。」五六個人擠到身邊。
寧天歌象只珍稀名貴的薄胎瓷器一般被小心地呵護在中間,邁著細碎蓮步往門口處挪……
「哎喲!」她突然捂著肚子,彎下了腰,痛苦地說道,「我好像要拉肚子了……」
「……」
瞬間靜默之後,房內頓時炸鍋。
「怎麼回事,吃壞東西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拉肚子了?」
「好像沒吃什麼呀,就吃了點粥。」
寧天歌曲著身子,抬手示意她們安靜,「姐姐們,你們先在這裡等等,我先進去方便一下……紅杏,紅杏……」
「夫人,我在這兒智者之巔全文閱讀。」「紅杏」連忙擠進來。
「扶我進去。」她抓著他的手,又揚起喊,「珠兒,珠兒……」
「哎,夫人,我在我在!」珠兒從外頭奔了進來。
「妹妹,就兩個丫頭哪夠啊,我陪你進去。」夫人們都有些著急了。
眼看著吉時將至,怎麼出了這麼個亂子!
「不用了,姐姐們等著就好。」寧天歌倚在「紅杏」身上,一手扯著珠兒,蹣跚著往內室走。
「夫人們請讓一讓。」明明圍滿了人,「紅杏」所經之處,人潮便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很快便進了內室,幃幔珠簾放下,將一應焦急的人都擋在外頭。
所有人都不眨眼地盯著那靜垂不動的幃幔,這拉肚子到底要拉多久,怎麼還不出來!
時間過得格外漫長,就連前頭喜堂那裡都派人來催了兩回,裡面才有了動靜。
幃幔掀起,「紅杏」扶著一身嫁衣蓋著喜帕的新娘子走了出來,新娘子倚在「紅杏」身上,似乎拉肚子拉得很無力。
「哎呀,妹妹,你總算出來了。」眾夫人圍過去,「快快,吉時要到了,再不走可就要誤了時辰了。」
十三夫人扶著新娘子另一邊,有些擔憂,「妹妹的身子怎麼有些軟,手也有些涼。」
「夫人是乏的。」「紅杏」的手環過新娘子後背托住另一側腋下,「夫人們,快些走吧,拜完堂也好讓夫人早些回來休息。」
「對對,快走。」眾夫人簇擁著新娘子往外走。
喜兒望了眼後頭,納悶,「珠兒怎麼還不出來?」
「她在收拾房間呢,說去去味兒。」「紅杏」扯住她,「別管她了,照顧夫人要緊。」
喜兒連忙跟在旁側。
一行人浩浩蕩蕩花團錦簇香風延綿,直奔前方喜堂,守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人群頓時一陣歡呼,司徒景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若非大勇等人硬將他拽住,說新郎不能離開喜堂,他早就殺過去了。
司禮官扯開洪亮的嗓子高喊:「請新郎新娘入喜堂,拜天地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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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投票開始了,我自認為自己就是個小蝦米,所以對這事一直沒放在心上,最主要還是對自己沒抱啥信心,覺得算了,咱還是安心寫文吧,萬一沒人給我投票多丟人…(好吧,我承認我臉皮子薄)
其二,聽說去年投票是要花錢買票的,所以我不想讓妞們為我花這個錢,能夠訂閱v章節支持正版就已經夠了。今天才知道,這種海選的票是免費的…
很意外,剛才一打開後台就看到三十五張投票,意外的同時便有了深深的感動,原來我的妞們在默默支持我,並沒有因為我自己的不注重而忽略了我。
這讓我覺得如果我自己都不積極面對的話,便是辜負了你們的心意,所以,我想振臂高呼一聲:妞們,請每天為我投十票,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至少我努力過了!
感謝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