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墨離低低重複一遍,迎著她的目光,眸光清淡平和,不見漣漪,「不曾聽說過。舒殘顎副」
酒壺一傾,一滴酒液滴落在潔白衣袖,寧天歌望著那團暈開的淡淡水漬,又問:「若是有人與殿下爭奪一件東西,可以說她是殿下的對手,然而在同一時刻你們都遭遇了危險,可能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殿下……會救她麼?」
「既然是對手,又與我爭奪同一件東西,我為何要救她,救了她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墨離懶懶地回答,指腹在杯沿上若有似無地劃著圈。
寧天歌心中苦笑——明知不可能是他,卻不死心地非要問個明白,現在聽到了答案,可是滿意了?
「姑娘既是要與我共度良辰美景,問這些不應景的問題豈非壞了興致。」墨離低低的笑聲低沉悅耳,眸光在兀自怔愣的美男們身上掃過,「醉蓬萊的倌兒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麼?」
眾美男一個激靈,猛然驚醒過來,忙不迭地各司其職慇勤伺候,房內復又琴音悠揚,軟言聲聲。
其中兩人在墨離的示意下便朝寧天歌依偎了過來,細若柳枝的身體宛若無骨,分別纏上她的兩邊肩膀。
寧天歌正心神遊離,陌生男子的擅自接觸頓時讓她眸光一寒,雙手往外一推,酒水傾灑一地,冷聲道:「誰允許你們碰我的。」
兩名小倌終日行此行當,本就無多少力氣,經她這一推則重重跌在地上,再不敢上前。
「姑娘,你既來了此處,又說與我共度,想來是願意讓他們服侍的,若是初次來此,多相處片刻也就適應了。」墨離眸光輕動,手指朝摔在地上的兩人一點,「來,把這位姑姑伺候好了,本王有賞。」
一邊是冷若冰霜的無名女子,一邊是位高權重的王爺,兩人對望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懼意,衡量輕重之後,只得爬起來抖著身子挪向寧天歌。
「唰——」
寧天歌倏然立起,一柄軟劍自纖細腰間抽出,如銀龍乍現,直直指向其中一名美男胯下,劍尖猶自輕顫:「殿下,割了他的鳥兒如何?」
「啪啪——」
數只杯盞同時落地的聲音,美男們手中的東西砰然墜地,臉上血色如潮水退去,皆驚恐地望著那把光芒雪亮的劍。
被劍指著身下的那位尤其驚恐,臉色煞白,雙膝發軟,腦袋發暈,偏又被軟劍頂在重要部位不敢動彈分毫,想昏過去都不能,只得眼淚汪汪地向一旁若無其事的安王無聲求救。
「姑娘若是喜歡,但割無妨。」墨離悠悠地舉杯,忽又輕皺了眉頭,拍了拍枕在他頸下的腿,「放鬆點,若是再繃得這麼硬,本王不介意將它砍了。」
伸直了腿當靠墊的男子嚇得唇色發白,本就緊張,經這一說更是嚇得渾身發抖,卻又不得不竭力放鬆身體,就見冷汗明顯地從他髮際流了下來。
「殿……殿下……」
無人敢作聲,被劍指著鳥兒的男子也只顫顫著喊了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求自己能保持住清醒不要昏倒,否則一不小心,他留著傳宗接代的活計就沒了。
「乖,別怕。」寧天歌拍拍他的臉,笑得一臉和善,「我的劍很鋒利的,而且我會割得很快,保證你感覺不到一丁點痛苦……」
只聽得「咕咚」一聲,美男努力維持的最後一點意識終於離他而去,兩眼一翻,身子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唉,真沒意思。」她歎了一口氣,總算深刻體會到了紫翎的那種失落感,挽了個劍花將劍收回腰間,望著墨離不無遺憾,「虧得他們平日裡不遺餘力地伺候殿下,殿下卻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
「憐惜是用在該憐惜之人身上的。」墨離唇邊笑意如花,眼光斂灩,「比如……姑娘你。」
寧天歌不以為然,手指輕彈,將手中空杯穩穩投向桌面,足尖輕點往外一躍,身子已飛出窗外,「不打擾殿下的好興致,請繼續。」
隨著聲音遠去,屋內寂靜一片,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美男們個個如雕塑般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安王殿下今夜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掃了興致,這,可是大事一樁。
而靠近門邊的角落裡,走出一名皮膚白皙身著黑衣的女子,渾身氣息冰冷懾人,不發一言便越過眾人,如先前那女子一般從窗口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