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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兵之所以會如此大吃一驚,是因為那個聲音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而且這還是發生在幾天前,在一處隱蔽的地方,親耳聽到鄭克脫口而出的。這怎麼可能?自己一切都已經佈置妥當了啊?不是慎重做好了萬全的防備,才和鄭克密談一次的嗎?怎麼可能當場被人竊聽,錄音了?
強迫自己鎮靜下心來回憶一遍當時的細節,明明已經做的是滴水不漏了啊?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談話的地方是自己選的,鄭克的身上也被自己嚴密搜查過……
他的臉色此時已變得是晦暗一片,額頭滲出的汗水滴滴流淌了下來,眼神之中寫滿了不安的恐懼,連手腳也不禁頭腦使喚微微顫抖了起來。心如熱鍋上的螞蟻,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
不對,事情的發展鐵定沒那麼簡單,自己一定是被暗中算計了。這不單單是被人竊聽了的問題,倒像是有人提前挖了個陷阱,等著自己往下跳。到底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如此高明地針對自己?是嫉妒還是報復?難道說……那個人沒死?
想到那個可能姓,猛然間,他的眼神驚慌地落到了來賓席的蔡慕雲身上,只見之前哭得梨花帶雨般的她,儼然已是一副看好戲的不屑模樣,端莊地坐在那裡,一派氣定神閒,嘴角還掛著一抹譏笑。彷彿早就料定了今天的事情一般,並無半絲驚訝之色。
楊兵暗自忖度著的心咯登了一下,難道果真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不待他有進一步的反應。音響裡就不出意料地傳來了楊兵充滿著笑意的聲音:「老鄭,你就放一百個心好了,我對你又怎麼可能會過河拆橋?我們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合作的機會。你可別抱有任何一絲顧慮,這次我肯定幫你洗得白白的,讓你能繼續當你的商業大亨。」
「商業大亨我也不貪圖了。」鄭克的聲音明顯有些頹然無力道:「我只求你能遵守諾言,我給你提供準確的情報,你只要想辦法把我的妻兒救出來,給我們重新安排一個身份,過上平平安安,不用再提心吊膽的曰子,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爽快,我答應你的條件,保證一件不落的都給你辦完。不過,你要是膽敢把我們的事情洩露半句,你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不講兄弟情面。」楊兵陰狠凌厲的聲音再次擴散了出來。
雖然整段對話到現在,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任憑群眾們再傻,卻也能一下就分辨出這分明就是楊兵的聲音。楊兵身邊的工作人員,一見大事不妙,拚命地去扯掉那些音響的電線,關掉電源。可是無論怎麼**作,環繞在耳邊的聲音依舊是清晰嘹亮。做一切都已於事無補,彷彿有人控制住了所有的音頻設備。
後面傳來的話,也就是商量著如何剿滅那一波恐怖分子的接應人員,以便給他立功,將他送上青雲之類的細節問題。
空氣凝固,四周的氛圍已是風起雲湧。從鴉雀無聲到底下時不時傳來的小聲議論,人們都一致朝楊兵投去了質疑的眼神。事實擺在眼前,楊兵已彷彿從雲端,一下跌落萬丈深淵。
「污蔑,這是**裸的污蔑。」饒是如此,楊兵還是滿臉不甘心,難以掩飾驚慌的眼神,對著話筒嘶吼著,意圖洗刷自己的清白:「各位記者朋友們,這種音頻證據,最容易偽造了。大家千萬別胡亂相信這種謠言,我真的是無辜的,我保證回頭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現在請各位……」
「我可以證明,楊兵上校是在說謊。」一個清澈乾淨,動人之極的聲音突然一下打斷了他:「我可以在全世界的媒體前,和楊上校當面對質。」
眾人齊齊向後望去,見得來人,都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穿著一身素白長裙,金髮披肩,宛若天使般美麗的女孩,正向著楊兵的方向款步而來。
不管是記者也好,來賓也罷,都是不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卡嚓卡嚓,本能抓到大新聞的記者們,開始充分發揮起了專業的職業素養,對著眼前的依莉雅和楊兵就是一通猛照。
一個是俏容平和,恬靜如水。一個卻是驚恐失色,如同見鬼。兩者之間可謂是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儘管楊兵還在奮力狡辯,可感官敏銳的記者們,似乎已經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你,你……」楊兵面若死灰般地看著越來越近的依莉雅,質疑的話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眼神之中,更是難以掩飾的震驚。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計劃自然是完美無缺,可是萬萬沒想到竟有漏網之魚。屍體沒打撈到也是正常,茫茫大海多大的面積啊?海浪大又兇猛,簡直是必死無疑。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如此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是在自己最為意氣風發,即將達到通向人生巔峰之路的時候。
「安吉爾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來自英國的記者一眼認出依莉雅後,早已是激動萬分,硬是不顧一切地擠到了她的面前,遞過了手中的話筒,滿懷期待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依莉雅冷冷地瞟了一眼楊兵,開始用她特有的空靈嗓音敘說起了當曰在直升機上發生的事情。面若死灰的楊兵幾次張了張嘴,想反駁兩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渾身上下透著剔透純潔的氣息,就像是天使降臨人間一般的她,彷彿天生有一種令人毫無保留信任的特質。更何況,她說的都是事實。
「慕雲姐,這小妮子的聲音還真是美妙悅耳,飄飄渺渺的,難怪會讓那麼多人為她瘋狂。」戚蔓菁見大局幾乎已定,心情大好,掩嘴直笑著大放厥詞:「也不知道她在****,倒底是一番什麼光景,會不會也這麼動人心弦,像是在唱歌一樣。」
蔡慕雲這下徹底服了,這女人前半句還像是人話,怎麼言語峰迴路轉,一下子就又扯到了那檔子事情上去了?大家都是寡婦,怎麼能恁地如此不同?著實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人家可是國際知名的大明星,你積點口德好不好?」
「慕雲姐你這是有所不知啊。」戚蔓菁媚眸朝著依莉雅一瞟:「憑著我女人的直覺,她和王庸之間肯定有些不簡單。說不定哪一天,你能聽到她的**呢?」
蔡慕雲俏臉一紅,惡狠狠地又瞪了過去,這女人還有沒有點德行了?若非考慮到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不得就得好好掐她兩把了。杏眸橫去,又略賭氣道:「王庸救了她,她心存感激也是應當的,你別逮著什麼美女都往王庸身上湊好不好?」
「慕雲姐你還真的別不信,我的直覺可是非常敏銳的。」戚蔓菁皺了皺瑤鼻,哼聲說:「那個姓王的天知道他在外面惹了多少**債?」
「這倒也是,這人旁的都好,就是在女色上面很難過關了。」
就在兩女窸窸窣窣地說著王庸壞話的時候,領導席上的幾位,臉色也都變得陰沉而難堪了起來。能到那個位置上的,又怎可能是易於之輩?
情況已經非常明朗了,而且有那麼多國外的記者在,就算是想亡羊補牢也知為時已晚了。尤其是那個軍區首長,氣得直接拍桌子站了起來,憤怒地直道了一聲荒唐,就轉身拂袖離去。
首長一奠定了基調,楊兵就算再想解釋,也是解釋不通了。
羅雲等人,也是面無表情地看了楊兵一眼,相繼失望離開,原本是一件高高興興,大漲臉面的事情,結果到頭來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演變得如此難堪?
後續事宜,自有秘書和工作人員處理。
楊兵腳下一踉蹌,想追著首長而去,卻被警衛員無情地擋了下來。冷漠的態度,彷彿給他宣判了死刑一般,抽空了他最後的力量。
「楊兵,你涉嫌謀殺,造謠,捏造證據等罪名,請你跟我走一趟。」英姿颯爽,早已等候多時的遲寶寶帶著幾個警察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亮出了逮捕證說,毫不客氣地一把抓起手銬把他牢牢銬住了。
四周又開始沸沸揚揚了起來,記者們又一路繼續對著被警方拘捕的楊兵一陣猛拍。說來,今天的新聞還真是夠曲折動人的,還真是收穫不小。如果國內媒體得以報導,那這些第一手資料,會給他們帶來無比豐厚的利潤。
幾乎是與此同時,在一處隱蔽的住所內,鄭克在收到一條短消息後,頓時驚慌失色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剛想奪門而逃時,卻聽得一個冰涼無比的聲音,從屋內的一角傳來:「你覺得,普天之下,還會有你的容身之所嗎?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鄭克回頭看到了如同幽靈,不,確切的說就像是死神一般靜靜地站在窗戶邊上的伊莉貝紗時,頭皮轟得一下炸了起來,汗水一下子將衣服打得濕透,哪裡還有半分的力氣和勇氣去逃亡,噗通一下的屈膝軟倒在地,顫聲說:「裁決長大人,求求您,讓我死的痛快些吧。」
「組織的規矩,你知道的。」伊莉貝紗冷冷的聲音,彷彿是從地獄中傳出來的一般,陰寒的不似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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