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婉諾那一低首的風情,東方通善從楚陽國帶走了她,也帶走了她的少女情懷。舒榒駑襻要說塵世間再好的愛情,莫過於兩廂情願。
臨近班師回朝的日子,八抬大轎不坐的婉諾偏偏斗膽上了東方通善的紅棕烈馬,兩人纏綿若似多年夫妻,惹得行軍將士歆羨不已。而婉諾在馬背上高興之餘卻忘情的直呼了東方通善的名字,這讓大家吃驚不少。當時東神,除了老國主喊「通善」以外,也再無他人敢這麼叫,連東方通天都不例外。那日婉諾喊了這名字後,東方通善並未覺得不妥,似乎都沒察覺到婉諾這麼稱呼。於是這樣一喊「通善」,十二年如此,誰都不敢指責。
一切貌似安好時節,可一路上就沒見過東方通天露過笑顏,不過這些都被東方通善的春風得意掩了過去,誰還在意一個人的失意黯然呢?
一晃十二年過去,當年明月,曾經彩雲,須臾片刻的浪漫迅速走進東方通善的力擔東神與華婉諾的德傾後宮。如今的東方通善與華婉諾雖不如當年的纏綿廝守,卻多了而今的理解與尊重。自東方通善繼位至今,雖少了當初的十指柔纏,耳邊呢喃,但每晚的輕聲問候卻讓兩人的情感不曾有過變淡、漫漶。
然而今夜四更天的問候,卻顯得似乎將有什麼事要發生。於是婉諾等著她的王,也等著東方通善的問候。沒有這個問候,婉諾輾轉反側定是睡不著的。當東方通善霎那間出現在千尺之樓時,婉諾剎那間也感受到了一種不安。當東方通善問婉諾還沒睡時,婉諾嬌嗔道:「你不在,睡不著。」淺語中透著些許魚難離水的深情。
「那讖兒睡了嗎?」東方通善望著婉諾輕聲問著,臉上擠出幾絲笑意,更像是身不由己的苦笑。
「讖兒早就睡了,婢女們我也早就遣了下去,可獨獨今夜你卻四更才回,通善,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婉諾吃驚於現在四更多了,東方通善怎麼問起兒子東方龍讖有沒有睡,於是急切不解的問道。
「哦,沒……沒出什麼事,只是問問他有沒有鬧。」東方通善有些不安地說。
「不對,你肯定有什麼事兒藏在心裡不與婉諾說,都已經四更天了,你還那麼愁眉不展,這樣的情形以前無論如何都不曾見的。」婉諾急切地追問,感知事情似乎未有過的嚴重。
東方通善見婉諾這樣說,心中不免陡生悒悒,轉過身,又復朝著遠處凝望,幽幽歎了口氣,這才說道:「婉諾,如今已無什麼可瞞著你了,剛才不說,只是不想你驚駭橫生,生了惶恐之悒。」
「你說吧通善,婉諾不想你如此不安、無措。」婉諾生怕東方通善欲言又止,急急說道。
「婉諾,通天意欲謀反,北仡四魔竟成了他的部下!」東方通善恨恨的說。
此話一出,東方通善能想到婉諾的驚駭之情,他實在不願婉諾知道這驚天之變,卻又不得不讓她知道——十二年來他們之間信若一人,不曾隱瞞任何事兒。而今夜之事,婉諾遲早是要知道的,現在說,但願能有個心理準備,亦應不測。
良久無言後,婉諾先開口了:「通善,你是如何一夜之間知道這驚天之變的?」
「還記得今晚武天道風風火火面聖於我嗎?說了他們千影國周邊的異象……」東方通善把今晚種種情況一股腦兒的說給了婉諾聽,婉諾聽後著實惶惶失色,但東方通善的言之鑿鑿讓她不得不信。
如此解釋了一番,東方通善愁緒滿懷的心稍稍有所舒展,在一陣無計無措的靜默中,東方通善猛然想到了什麼,突然握住婉諾的手,激動地說:「婉諾,我想起父王的話了,我想起了父王的話了!」於是一躍身,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