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直到第二日鳳臨軒進了南平皇宮才得到答案,只不過當時,為時已晚。
第二日。
即使是天/朝大安自來不把南平這種小國放在眼裡,但先皇駕崩新帝還未登基之際恰逢一國皇帝壽誕之類的這種盛事,該有的禮節自然也不能忽略否則也失了大國的禮度,所以鳳臨軒就一個使者團的使臣身份而言,還是很恪守禮節規矩的。
所以在得知南平負責接待的禮部侍郎人家為了接他進宮面見南平女皇直接連早朝都沒上一大早就來驛站等著時,他二話沒說連官譜都沒擺,十分合作地隨意帶了幾個侍衛上了馬車,一路疾行往皇宮方向駛去。
禮部侍郎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暗地裡擦了一把汗,沒想到這個使臣竟然如此好說話如此客客氣氣,比往年大安來的那些眼高於頂驕傲跋扈難伺候的使臣強多了。看來昨天晚上的那柱香沒有白燒,嗯,今晚回家之後繼續燒!
如此主意打定,禮部侍郎很開心,歡歡喜喜地一路點頭哈腰地領著鳳臨軒就到了上朝的金陽殿,彼時朝會已經接近尾聲,他朝鳳臨軒笑笑示意稍等之後,便上前通報大安使臣已到。
南平女皇南傾玉剛發完火,為太子南非玦被指陷害忠良一事,聽聞大安使臣已到連忙斂了臉上的怒容,親自下了玉階走到門外相迎。
「大安使臣王廣,參見女皇陛下,願女皇陛下安康!」見南傾玉出現,鳳臨軒稍一欠身拱了拱手,帶著「王廣」面具的面容不卑不亢,謙恭有禮。
如此與以往使臣所不同的恭敬有禮態度倒是讓南傾玉一怔,她意外地看了鳳臨軒一眼,高貴精緻的麗容隨即展開疏離越不失禮的笑容:「王大人一路辛苦了,快請進!」
「陛下先請!」鳳臨軒又是一躬身,待南傾玉走進之後,才跟在她身後慢步走了進去。10nlk。
同時,也細細打量著這統治了南平三十幾年的一代女皇,因果決狠辣卻又不斷奔走於窮鄉僻壤為百姓分憂而有「冷菩薩」之稱的南平鐵娘子,南傾玉。
到底和熙欲晚是母子,她保養極好的玉質容顏與熙欲晚竟有八分相似,不同的是熙欲晚柔媚眼眸中藏著的儘是對世間萬物的不屑與冷情,而她那雙眼睛,則是上位者多年積累下來的精明幹練與果決狠辣。
不過熙欲晚在戰場上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遺傳自他的母親——這是鳳臨軒進入大殿看見南傾玉後埋下的第一印象。
「女皇陛下,這是我/朝皇上為慶陛下壽辰特地準備的禮物,還請陛下笑納!」鳳臨軒一進大殿之後也不囉嗦,直接一招手就讓身後跟來的侍衛抬進了禮物。
待所有禮物都擺在了大殿中央,整個大殿都被這華貴逼人的珠光寶氣映上一層奪目光輝時,鳳臨軒朝南傾玉躬了躬身,轉身朝身後的人道:「把那個盒子拿過來!」
身後隨行的一個矮個兒侍衛隨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一個約巴掌長寬的檀木盒子,那盒子上方嵌一朵玉蘭花精緻高貴,待拿到手中才發現那玉蘭花原來是由玉石雕刻,片片花瓣脈絡清晰薄透晶瑩,乍一看去,彷彿能看到那花瓣迎風搖曳的清香四溢。
真真是個精緻物事,那矮個兒侍衛看向檀木盒子的眸光中充滿了驚艷,卻不知自己這一瞬之間的驚艷,盡數被收在了鳳臨軒眼裡。
這個人……真的是千衣衛中的陸衛嗎?鳳臨軒疑惑地看著那個拿著盒子的人,從身高到樣貌乃至到手背上的那道傷疤都全是陸衛的,但為什麼他剛才在他身上一掃而過時,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王大人!王大人!」14967626
正出神之際,耳邊忽然傳來刻意放低的低喚,鳳臨軒連忙回神看去,原來是南傾玉剛才問了自己什麼而自己全神貫注於身後的陸衛沒有聽仔細,所以站在他旁邊的禮部侍郎便笑聲提醒他回神。
心底暗道一聲魯莽,鳳臨軒正了正神色先是回答了方才南傾玉的問題,然後才從陸衛手裡接過那精緻的檀木盒子遞向南傾玉龍椅下的隨侍太監道:「這是使臣自己的一點心意,還請陛下不要嫌棄。」
「哦?」南傾玉又是意外了一下,雍容華貴的眼眸掃向那盒子道:「王大人費心了……」
那客套的禮節,在眸光掃到盒子上那朵玉蘭花時錚然變色。
「拿過來!」她保養極好的纖白手指指向那個盒子,語氣雖然極力放平穩但是不斷顫抖的長指卻出賣了她的慌亂,底下的隨侍太監一愣連忙先打開盒子確定了裡面沒有什麼機關,才小跑上前將盒子呈了上去。
於是那呈開放狀態下的盒子一呈到南傾玉面前,裡面所裝的東西便一目瞭然。
是一塊小金鎖,許是因為年歲時久的原因那本成色極好的金子多少有些失色,於是那刻在表面上的字跡也就跟著有些黯淡,南傾玉要傾過身去仔細看,才能看清那小篆字體下的文字。
吾兒長生!個這先裡得。
四個字,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看樣子像是普通人家孩子出生後戴的長命鎖,可是那四字下方圍繞著的紫蘿花籐,卻昭示了這塊金鎖的獨特身份。
南平常例,只有皇家子孫,才有資格在金鎖上刻下屬於皇家圖騰的紫蘿花籐,以彰顯其尊貴的身份!
而這塊金鎖,南傾玉清清楚楚地記得,二十幾年前,她只給過一個人——那個被她親自逐出南平邊境的男人,水、司、臣!
是她被平生最愛的男人背叛之後衝出了皇宮,是她在昏暗髒亂的街巷遇見了窮困潦倒的水司臣,是她為了報復主動躺在了他身邊他們一夜/歡好,是她生下了那個一夜/歡愉後得來的孩子,是她將這塊金鎖掛在了那個孩子身上以求他一生平安,是她……最後因為這個孩子被國師定為不祥之身會威脅到南平國運,而在水司臣被驅逐出南平國境時她將孩子丟給了他!
二十幾年前的一幕一幕在這短短一瞬間如過眼煙雲從眼前飄過,南傾玉看著那塊熟悉又陌生的金鎖,背上的冷汗早已將朝服洇濕。
「你是誰?!」她精緻雙眸迸出凌厲的視線射向鳳臨軒,而在她臉色倏變猛然起身的那一霎,大殿外的御林軍便齊齊湧入,將鳳臨軒和他身後的陸衛包/圍起來圍了個水洩不通。
「嗯——」鳳臨軒挑了個低低的鼻音,黑漆雙眸風淡雲輕地掃了掃比在自己身前的猙獰冷劍,仿似他週身那一片冷光不是長劍而是對方向他展開的友好雙臂,「使臣還不知道,這南平的待客之道竟然如此迥異不同?」
南傾玉鐵青的臉色還沒消退,聞言又是冷了幾分,「來人,將他押下去,等候發落!」
「使不得——!」御林軍身形還未動,一旁的禮部侍郎就尿了褲子,他還以為這燒了把好香卻沒想到如今竟然有變,「陛下息怒,王大人乃是大安使臣,陛下且不可衝動啊……」
南傾玉冷冷看了鳳臨軒一眼,纖手果斷一揮,「拉下去!」
於是鳳臨軒就這樣被一群人毫不客氣地拉了下去,陪同他一起的,還有他身後的陸衛。
也就是那一刻,鳳臨軒想到了這個陸衛到底哪裡有問題。
陰暗潮濕的皇宮囚牢,專門為犯了事的宮人所設,因為鳳臨軒的使臣身份太過特殊如果關入刑部大牢那就相當於定了罪,到時候萬一大安那邊追究起來刑部也不好解釋,無奈之下只好將他暫時關押在了這裡,也方便女皇隨時傳喚。
「滿意了?」鳳臨軒睨一眼從進來之後就遠遠蹲在牆角那裡的矮小身影,話語中的怒氣幾乎要化成旺火將那人燒個渣也不剩。
那人本就矮小的身影因為蜷蹲的姿勢更顯嬌小,聞言渾身一顫,愈加往牆角縮了縮喏喏道:「又不是、又不是我害你被關進來的,整個過程我一個字都沒說半個環節都沒參與,干我屁事嘛!說的好像是我讓那個女皇把你關進來的似的!」
鳳臨軒臉色立馬又沉了幾分,「還不趕緊給我過來?!在那裡蹲著幹什麼,花蝶不是說過不能蹲著會擠到孩子嗎?還想不想要孩子了?!」
「孩子孩子孩子!鳳臨軒你就知道孩子!」矮小身影一聽頓時炸毛,也不管對面怒火正燒旺著站起來就朝那走去,邊走邊怒道:「鳳臨軒在你眼裡我洛嘉嘉是不是就是個生孩子的工具啊!我就蹲著了怎麼了我就擠到孩子了怎麼了!有本事你找別的女人生去啊!」
「嘉兒——!」竟然連這種混賬話都說了出來,鳳臨軒雙眸一錚拉過洛嘉嘉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你扮成陸衛偷跟著我過來我還沒找你算賬,現在這還是你有理了,嗯?」
「啊——!」那個早早就買通了陸衛一掌把他砍暈而後讓花蝶把她易容成陸衛樣子的洛嘉嘉在臀上落了一掌時大聲慘叫了一聲,眼珠一轉隨即便捂著肚子滿臉冷汗地道:「鳳臨軒,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
大姨媽提前一周的人一臉血地飄過,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