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連鋒忙請十六樓二人坐下.道:「二位大人.還請救助我兒玉城.」因不知該如何稱呼.齊連鋒乾脆就稱呼十六樓二人為大人.
十六樓和四樓也不在這方便和他爭辯.只道:「我二人此次就是來幫助齊側妃的.不過我們剛到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幫.」
齊連鋒忙道自己糊塗.趕緊把事情說了一遍.聽得十六樓眉頭直皺.
在十六樓心中.九樓是個活潑但是很穩重的人.不應該會那麼輕率的做出這樣的決定.既然已經下了決心要捨了慕德公主.為何還要在陣前換回她.真的是為那半年之約麼.就算行兵打仗他不如那個合國親王.但是也總不至於頂著一國親王的名號去換取半年的喘息時間吧.畢竟這也算是一種對他國示弱的表現.不合理啊.再一轉念十六樓就明白了九樓的心思.就算是他頂著十一王的名號.可他畢竟不是十一王.一但因為親王換質的事引起軍心動盪他國譏諷的話.齊連鋒便可當眾宣佈被換質的不是十一王而是齊玉城.到時候軍心自然會穩.他國也只會嘲笑官無秋識人不明被蒙蔽的愚蠢.不過這至少也會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有這一個月的時間吳國也可以佔到不少先機.畢竟官無秋擅自停戰就已經先擾亂了自部的軍心.更破壞了他固有的計劃.就算他惱羞成怒發兵來打.也會比之前好對付的多.
十六樓不知道官無秋和紀國之間的關係.卻明白要對付官無秋這樣心思陰鷙的人必須要用非常手段.先擾了其心性才會找到其破綻所在.
不過這場仗該怎麼打.十六樓和四樓都不在乎.現下要做的就應該是先把九樓救回來.從齊連鋒和紅掌處二人已經得知那官無秋的手段.心中焦急再也無法鎮定.九樓穿越之後占的是一具破敗的身體.就算是經過一年時間的恢復.也只是比常人好上那麼一點.落到官無秋那種以虐殺為樂的人手裡.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聽紅掌說.那安和已是黑衣衛中的翹楚.回來之後也只能是等死.現在雖然送回了京城.卻是生死不明.九樓以前的功夫再好那也是以前.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和安和相提並論.好在九樓落到那官無秋的手裡只是一天的功夫.現在去還來得及.
十六樓和四樓二人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本來行動組長是四樓.但是這個所謂的後續任務卻是九樓接下的.如今九樓已經暗中執行了一年多的光景.那麼任務的核心人物自然就是九樓了.而且九樓又是最得大家心的兄弟.如今落入虎口命懸一線.當下也顧不得救回九樓之後官無秋會有什麼反應.當下讓紅掌把探察過官無秋軍營的人都叫來.仔細問過情況就要出發.
從這些黑衣衛的口中.十六樓和四樓得知.他們也只敢在外圍打探.對合國城池和軍營所知並不多.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位置和親兵人數而已.安和的小組出了事之後.九樓更是把所有黑衣衛撤回.現在官無秋營中是個什麼情形也就不得而知了.
齊連鋒送慕德回去之前.也曾問過她官無秋軍營的情況.但是慕德看到的也是不多.甚至連羨月是哪過細作都不清楚.就更不知道其他的了.
十六樓和四樓簡直是一籌莫展.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要摸進官無秋的軍帳.難度很大.而且從這些人的口中他們也聽得出來.那官無秋應該也是個本事不小的人.就是不知道比起自己這樣兩世為人的人誰更強一些.
不過好在自己這邊是兩人.應該勝算偏大一些.
十六樓和四樓不再多說.連個初步計劃都沒做.和齊連鋒交代了一聲便要去探營救人.剛要離開.十六樓想了想把商天晨給九樓的信也拿了出來.如果自己失手了這封信落到了官無秋的手裡必然會暴露九樓的身份.沒了這封信就算是失守自己也可以竊稱是別的國家的細作.這樣也不算擾了九樓原本的計劃.
四樓想了想.也把自己的包袱交給齊連鋒保管.只說是自己的重要物件再沒多說其他.
二人把身上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是吳國人的東西盡數除了去.便朝著合國邊城去了.
齊連鋒拿著商天晨那封厚厚的書信.很想打開看看.想知道八王到底和自己兒子說了什麼.可是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打開.至於四樓的那個包袱他是一點心思都沒有動.仔細的收到了自己的營帳中放好便不再去想了.
安置好一切.齊連鋒召來紅掌和王隊長.問道:「你們說.這兩位大人本事如何.」
紅掌沉吟了一會.道:「很是厲害.我能發現他們應該也是他們有意為之.特別是那個年少的人.更厲害一點.」
王隊長也點頭道:「我所領的近衛中.沒有一人能有一合之力.這兩位大人恐怕天下少有.」
聽了二人的話.齊連鋒連連點頭.又問道:「那你們說.他們去救回玉城有多大勝算.」
一句話把二人問的默不做聲了.這個兩個神秘的黑衣衛雖然厲害的有些可怕.可是那官無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卻無從得知.僅憑安和的說辭也無法做個判斷.對視了一眼之後都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齊連鋒剛剛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不過有一點他還不擔心.就是這兩個人萬一真的失手也不會給官無秋遷怒吳國的把柄.這也總算是沒白費了兒子的心思.
心中期待著十六樓二人的行動能成功.又害怕他們失手.不過齊連鋒到底是帶慣了兵的人.知道只有時刻都在準備著的軍隊才能面對任何異變.連夜招了部下親信.集合整個大軍在全軍不動的基礎上.做好迎戰的準備.
十六樓和四樓趕到合國邊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明.這個時候摸進軍營已是不現實了.雖然心中焦急.卻也不得不放棄行動.無奈之中只能祈禱九樓可以再熬一天.
九樓的確是在熬.他終於知道安和欲死不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官無秋對長針的控制力很好.每每刺入身體的時候都能帶來極大的痛楚.卻不會真的有太大的損害.即使傷到了內臟.引起了內出血卻也不是很大.只是體內的出血點越來越多.九樓的意識也漸漸的開始模糊.口中又被勒上了麻繩.當真是連咬舌都做不到了.
官無秋原本還在逼問九樓到底是誰.和吳國八王到底是什麼關係.等不到九樓的回答之後乾脆不問了.只是眼光顯得更冰冷.表情也變的更加陰騭.不過在極端的手段之下.他也很小心的讓九樓不會暈厥.受刑的人在清醒的情況下發出的嘶吼是他最喜歡的.
等官無秋離開的時候.九樓的十指都已被拔去了指甲.掌心朝上的釘在了刑台之上.雙臂上全是道道傷口.雖然不深卻猙獰可怖.九樓險入了半昏半醒的境地.模糊間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崢嶸歲月.每每立功受獎的時候回頭之時卻發現一個蟒袍玉冠的人就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看著自己.再一回頭卻見到了八樓站在自己的身後.嗤笑著問:「你居然在做這麼無聊的事.」
一下子就將九樓從半醒驚到徹底清醒.指間和掌心的疼痛清晰了起來.不可自控的微微顫抖著.九樓緊咬著口中的麻繩強忍著不讓自己再次陷入那中半昏半醒的境地.終於在良久之後才在自我催眠的作用下暫時忽略了那種疼痛.轉而仔細的去感覺身上的情況.發現自己的肝臟已經被刺了四針.其他地方的情況也不容客觀.照著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恐怕堅持不了三天就得完蛋.更何況那個官無秋真的是水米不給.在失去不少血液的情況下.如果不給自己補充點水分恐怕自己不是失血性休克.就得是脫水性休克.那應該不會是官無秋希望看到的吧.
正想著.刑房的門就被人打開.走進了一個獄卒.將一根空心的竹管沿著九樓口中麻繩的邊緣插了進去.幾乎就要插到九樓的喉嚨裡了.九樓被刺激的咳嗽了幾聲.發現口中已是一片鹹味濕滑.不禁苦笑.看來胃部受創也不小.體內損傷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嚴重.體內出血量看樣子不小.
獄卒一直等到九樓咳嗽平息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把碗裡的液體灌進了九樓的口中.九樓已經嘗不出味道.只是能略微的聞到一些苦味.知道這是給自己灌的藥汁也不管是不是毒藥.沒有半絲的反抗讓那獄卒輕鬆的把工作完成.九樓知道那碗藥汁不管自己喝還是不喝.最後都會被強灌下.那何必還白費力氣白遭罪呢.
獄卒見九樓如此配合.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官無秋有心要讓九樓多活幾天.要讓他嘗盡這極刑之苦.便把帶來的最好的人參拿了出來.讓人熬成弄汁給九樓灌下.並說如果他死的過早.就要誅獄卒十族問罪.本來獄卒還擔心九樓受刑不過一心求死不肯喝下這個藥汁.若是強行灌下去的話又將會是一番折騰.誰知道已經被弄的破破爛爛的人會不會就在折騰的時候死了.自己可不想給他陪葬.現在九樓肯乖乖喝下藥汁幾乎就是放了他十族的一條生路.獄卒心中多少有些感激.
灌完藥汁之後獄卒盡量放緩了語氣對九樓道:「王爺有命.不能讓你使我來給你上些藥.只是」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了.見九樓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只好繼續道:「只是王爺又讓人在著藥粉裡摻了一些東西.會讓你的傷口更疼」
九樓知道官無秋的想法.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多吃些苦頭.多遭幾天罪.見獄卒拿著藥粉有些不知所厝的樣子.九樓乾脆閉上了眼睛.別說自己現在不能說話.就算能說他也不能對獄卒說什麼.難道還要安慰他說自己無礙讓他放心大膽的來.又或者自己乾脆拒絕這藥粉.那又有用麼.
獄卒見九樓閉上眼睛.也知道自己的話其實是多餘了.心中對九樓的感激也只是那麼一小點而已.對官無秋的懼怕更讓他迅速的做出了判斷.這藥是必須上的.
藥粉被研磨的很細緻.一撒到傷口上就立即消融不見了.九樓先是感覺到傷口上微微的rela.然後就是迅速蔓延開來的灼燒感.從未體驗過的疼痛順著傷口一直襲到了腦中.讓九樓恨不得立時昏死過去.可是無論如何也昏不過去.雙手被釘在刑台之上.想要握拳都不成.稍微一用力就是更大的痛苦.九樓也只能緊緊的咬住麻繩.僵直著全身被迫的忍耐.隨著藥粉越灑越多.九樓終於隔著麻繩吼了出來.再不出聲發洩的話自己就會被這種疼痛逼瘋.尚可稍微移動的雙腿雙腳也狂亂的抖動.扯著鐵鏈嘩啦嘩啦直響.和著九樓的慘烈的吼聲一起傳到了牢房之外.
牢房外的官無秋聽到了九樓的聲音.迎著朝陽終於露出了笑意.身上的黑色錦袍有不少地方已經濕透.雖然看不出是被什麼液體浸的.但是上滿所散發的弄弄的血腥味卻足以讓人明白了.
笑過之後.官無秋心中那片狂亂的黑暗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被安撫下去.反而有繼續擴大的趨勢.官無秋臉色一白呼吸也緊跟著亂了.眼前一片模糊.挺拔如柱的身軀搖晃了幾下之後好不容易站穩.還不待喘息均勻.只感覺胸中劇疼無比.右手剛撫到心臟的位置.卻是毫無預兆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一出口.突如其來的混亂消退了.官無秋也找回了對自己神志的控制力.伸手抹去嘴角殘留的血跡.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血和沾染到的九樓的血混到了一起.一片赤紅.
官無秋皺著眉.眼中出現了混亂.
為什麼會這樣.親手把他弄的破敗不堪也沒有讓自己有半分動搖.為什麼卻在聽到他的慘叫的時候心神大亂.為什麼那片黑暗襲來的時候自己竟然有力氣反擊.吐血之後好像想起了什麼.
兩個人的血混到一起.感覺為什麼這麼熟悉.
讓人厭惡.也讓人懷念的熟悉.
就如同那個吳國王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