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是必須要派出去的,按照紅掌的建議,一共派出了五人,四男一女,由安和節制。!>
九樓看著手中的名單,越看就越覺得不吉利。
四男一女,國家利器,暗探敵國,秘密任務,九死一生
怎麼看都覺得和自己當初的那組人很像,沒來由的覺得不安,可是人選是紅掌定的,九樓不好插手,如果自己強行改變名單,也許就擾亂了紅掌安排出的最強陣容了。
可是哪怕把那個女的換掉也好啊,四男一女,越看越覺得要壞事。
紅掌卻說,實在沒有人可換了。
九樓又問把安然換上去不行嗎?
紅掌卻說,安然還要保護九樓,絕不可調離。
九樓最後只能讓安和集合了另外四人,到自己帳中做最後的安排。
安和帶著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九樓坐在矮几後掃了一眼面前五人,單手撐額皺起了眉。只是看著名單就已經覺得難受了,等這五個人一起站到面前就更不忍心去看了。
安和五人不知九樓為什麼把他們叫來卻久久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等著九樓給他們佈置任務。自從進了黑衣衛,性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只要執著令符的人開口讓他們自相殘殺,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所以他們很不明白九樓為什麼會露出痛苦和不忍的表情。
安和與九樓算是最最相熟的人,見九樓半天不開聲,上前了小半步冷著聲音道:「殿下,如果有事要我們去做,請儘管吩咐吧。」
九樓聽了安和的聲音,再抬起頭看著冰冷的安和,就愈發的覺得他像八樓,之前曾經試探過幾次卻沒得到反饋,也只能說是二人性情上的巧合。
長歎一聲,九樓把自己要他們做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只是刺探,有消息就有,沒有就沒有,不要做一些無謂的事。不管如何行蹤和安全第一,切記遇事不要鹵莽。你們此行沒有特別的目標,所以最好保全了性命。萬一露了行藏.」說到這裡卻說不下去了,這些人萬一露了行藏那就是個死,就算不是當場戰死無力逃跑的時候也會自我了斷,黑衣衛是絕對不會活著落入敵人之手的。
安和接著九樓的話,繼續說道:「萬一露了行藏,絕不牽扯出任何事和人。」
其他四人也齊齊稱是,語氣決然堅定。
可這恰恰是九樓最不想聽到的,雖然自己曾經也是這樣的人,可是要他把別人這樣的派出去,九樓卻覺得於心不忍,再次捶了捶額頭,九樓道:「即使被俘也要保全性命,朝廷培養你們也是費了心血的,你們總不能讓朝廷血本無歸。|」
這幾句話卻是把安和等人說傻了,安和道:「殿下,若是被俘」我們可以不敢保證刑訊之下會不會說出什麼,這就是黑衣衛絕對不會被活著俘虜的原因,黑衣衛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連自己也不會相信。
九樓道:「我相信你們。」
九樓的命令和沒來由的信任讓幾個黑衣衛都有些摸不到頭腦,但想著他現在是執掌令符的人,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不跟他對著幹,若到時候真的被俘,我們自己死了你拿我們也沒辦法,先答應了就是。
九樓見幾人答應,鬆了口氣讓幾人出去了,看著他們魚貫而出的背影,九樓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大汗,突然想起每次派發任務的長官,他送屬下離開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自己這樣的心情。
不管九樓怎麼糾結,人還是在第二天就派了出去。
紅掌又帶著幾個聯繫上的黑衣衛來報道,九樓一一分說了任務再派出去,面對著新來的幾人,九樓卻再沒有滿對安和幾人時的感覺,九樓忍不住再一次暗罵自己,對安和那幾人產生了那種情緒和不安,還是因為八樓。
不能再想八樓了!
九樓看著被自己握碎的茶盞,還有被碎片劃破的手掌,那殷紅的血液染了桌上的紙張,一大片。只能長歎一聲,手上穿來的疼痛,終於把八樓的影像驅遠了一些。
還不等喚紅掌進來,紅掌的聲音已經響起:「殿下,家中來人了。」
家中?是合歡郡王府還是長寧郡王府?抑或是皇宮?
「傳。」九樓也只是疑惑了一下,馬上就下了命令,來人是誰見見不就知道了麼。
來人是長寧郡王府的二總管,顯然是得了明確的指使,雖然他並不認識九樓卻在見到九樓的第一時間馬上就撲到在地,哭著敘說自己如何掛念主子,主子遠征邊關自己卻不能親隨侍奉是如何痛苦,又說府中一切安好讓主子放心,最後念叨著主子看著瘦了必是邊關生活困苦如何如何的
哭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涕淚橫流,若不是九樓趕緊勸上幾句,恐怕這個二總管非哭抽過去不可。
一同來的還有四個奴僕,一個個也是哭的抽噎,一點也不輸這個二總管。
九樓簡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十一王爺長的一樣,讓這幾個忠僕給認錯了。
安撫了幾句,又把軍帳周圍的軍士們驅趕遠了一些,九樓才和來的五人說起正事。
這二總管是真真切切的長寧郡王府的二總管,那幾個奴僕也是,只是他們都有另外的身份,商天顯的暗探,雖不是黑衣衛,也是實實在在的釘子。
商天顯往別的王府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也不是從當了皇帝之後才開始的,這五人都是留在十一王爺那裡多年的,一直不曾動用,甚至為了他們的身份,還不用他們傳遞消息,為的就是關鍵的時候啟用。
所謂關鍵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時候。真正的十一王爺已經被秘密拘在了商天顯的一個皇莊上,對外宣佈的消息卻是秘密前往邊關任監軍大使。
為什麼要秘密前往呢?為了安全。
為什麼要前往邊關呢?因為齊連鋒數月未平戰事,需要督促。
為什麼要讓十一王爺去呢?因為留京的王爺中,只有十一王爺沒什麼野心。
彷彿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朝廷上下竟沒半個人質疑,甚至還有幾個與商天晨不對盤的大臣上折子誇獎皇帝精明。
十一王爺自從被宣進了宮就失了消息,長寧郡王府上下都不知道商天易去了哪裡,一直到第二天商天顯才讓心腹太監去長寧郡王府宣了道秘旨,說派商天易秘往邊關如何如何的。
長寧郡王王妃得了「明確」的消息,卻不敢抱怨皇帝在年關的時候把自己夫君遣出京城,又因夫君終於得了實差而覺得高興,也就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一直到了年後才驚覺自己夫君出行,除了皇帝派的人,竟是一個親近的人都沒帶,所以又趕緊進宮請皇帝准許自己家中去人給王爺捎帶些衣物什麼的。
商天顯自然不可能駁回,不然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讓人去皇莊請商天易寫了一封「平安信」和「叩拜折子」,再把商天晨叫到宮中問問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給九樓,然後又讓二總管不著痕跡的爭取到了這次的任務,把「平安信」和「叩拜折子」連同商天晨要給九樓東西一起給了二總管,讓他帶到邊關來,至於信和折子等二總管回轉的時候再帶回去就是了。
九樓聽二總管細細的說了一遍這些事,心中直是感歎商天顯的手段。
一切都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知道二總管是要回去「述職」的,九樓也不做出什麼少年英才的樣子,只是著緊著問:「王爺讓你帶什麼給我了。」
二總管的確是得了商天顯的囑咐,要他仔細觀察九樓的反應,見九樓對自己說的那些事並無在意,只是關心八王爺給帶的東西,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九樓也不完全是做戲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商天晨到底給他帶了什麼,對二總管慢悠悠的從袖中掏東西動作表示出了不慢,又多了幾分焦急,等二總管剛剛掏出個錦袋便迫不及待的搶到手中。
打開一看,竟是個晶瑩剃透的純白色羊脂玉珮。
玉珮有半個巴掌大小,正面雕著一個騰於九天的鳳凰,動作舒展羽翼靈動,彷彿是活的一般,玉色瑩潤溫和,觸手光滑無比,只有被人常常把玩才會有這樣的「玉氣」,這玉珮成型至少不下二十年了。
實在不知道商天晨為什麼會讓人給自己帶這麼一件東西,疑惑之下翻轉過去,那玉珮背面左側依舊有浮雕,卻是一片祥雲,也是舊工。
只是這右側平滑之處,卻雕著幾個新字:除夕有雪。
九樓一手執著玉珮,一手慢慢的撫上了那幾個字,眼中淚水嘩的一下掉落,落在玉珮上,舔滿了幾字的刻痕,九樓剛擦去玉珮上的淚水,就會有新的淚水再次滴下重新添滿。
眼前徹底模糊成了一片,九樓慢慢坐下,根本不顧在場還有他人,不停的念叨著:「除夕有雪,除夕有雪我真想和你一起看除夕的雪.」
那二總管總算把九樓的表現看個一清二楚,見九樓從激動到傷心,心中已經定論,使著顏色帶幾個奴僕悄悄的退出了帥帳,與門口侍立的紅掌攀談了起來。
帳中的九樓還在哭著,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看到這幾個字心中會那麼酸澀,他只知道,自己想商天晨了。
就在為八樓還在心中而煩躁非常的時候,見到商天晨的這幾個字,九樓徹底把持不住情緒,藉著噴湧出的淚水宣洩了出來。
這幾個字對已經開始動搖的九樓來說,來的十分及時。
即使商天晨沒有讓人送來這幾個字,通過二總管九樓也會知道京城除夕有雪。
可是這幾個字卻是商天晨讓人送來的。
商天晨的情意全在這幾個字裡了。
商天晨在告訴九樓:我等你,等你回來把心給我。
商天晨沒有忘記九樓之前說過的話:即使我動搖了,你也要把我緊緊的抓住。
九樓在這一刻,真的覺得自己被商天晨抓住了。
雖然對商天晨的情感還稱不上是愛情,但是的確是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