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早,用過早飯就出了府。|
商天晨上不上朝,對皇帝來說無關緊要,隨便遞個條子請假就是。
商天顯收到的情報倒也簡單,陪齊玉城出府遊玩。放下心腹太監送來的情報條子,商天顯不做多想,拿起奏折接著批示,對於「齊玉城」他沒什麼太好的印象,雖然也曾經是個天縱少年,可是無端與人爭鬥導致身殘,有子存腹而不相認,傷後自暴自棄不振作,被強嫁男子卻要爭寵,自殺都死不成的人值得過多的注意嗎?讓他胡鬧去吧。
真正的齊玉城做了初一,九樓來做了十五,商天晨無意中得了一個如此才德的人,冥冥之中竟似上天安排。其實都是太虛老頭安排的!這都是之後九樓得知商天顯對他的看法時,對空無聲大吼的一句。
跟著二人一起出來的,只有九樓的三十個近衛,還有幾個貼身伺候的下人,比如紅掌和徐來田。
到了城外遠郊,離商天晨的一個莊子比較近的野外,駐了車馬隊伍,看著青青長天的一片草地,九樓道:「這裡倒是處好地方。」
當然是處好地方,前後左右都無人居住,地也是草地並未有人耕種,雖沒什麼野花遍地,倒也有幾分出塵的寫意。
商天晨拉著九樓的手,漫無目的的在草地上瞎溜躂,紅掌及一眾下人都遠遠的跟著,並不上前打擾。三十個近衛們也都四散著方向撒了出去,為二人檢查環境去了。
雖然這是一片平坦的草地,附近也沒什麼可以遮蔽身體的地形,但是作為近衛,他們要做到任何時候都萬無一失。
商天晨看著遠遠跟著的紅掌,問九樓:「能知道她背後到底是哪個勢力的嗎?」
九樓搖頭,道:「現在沒必要知道,等該顯身的時候他自然會跳出來,現在你我所謀之事未見半點成功徵兆,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現在就蹦達出來和我們聯手,萬一我們事敗那他不是自掘墳墓麼。」
商天晨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只是你好像現在挺看重她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至少目前她比你府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可靠。」
府中啊商天晨歎息了一聲,很感無奈。道:「最近劉惠娘有些動作了。」
「哦?她怎麼了。」對於劉惠娘,九樓現在還算是有些好感的,她把兩個孩子照顧的十分的好,加上現在她自己又有身孕,更是顯得慈愛了不少,如果說她能有什麼動作,九樓相信應該不會是什麼陰謀詭計。
「她在暗查張臨雪的死因。|」商天晨的語氣說不上是好笑還是無奈。
九樓點了點頭,道:「怕是她什麼也查不出來吧。」
商天晨道:「可說是呢。」他再沒什麼人手沒什麼本事,也比劉惠娘強,自己查不出來的她能有什麼辦法?再說事情都過了那麼舊了,就算曾經有過什麼線索現在也應該都消弭不見了。而且都查的讓他發覺了,還叫暗查嗎?
九樓也明白商天晨的想法,沒接這話反而說了一句:「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就是張臨雪的死和她無關。」
商天晨腳步停了一下,繼續若無其事的走著,他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看來,這兩年冷著劉惠娘倒真的是委屈她了。
「有一個可能,你想沒想過?」九樓淡淡的問道。
「什麼可能?」
「張臨雪是自己赴死的。」
商天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這個可能他曾經在什麼都查不出來的時候想過,但是很快就否認了。他一直認為自己對張臨雪用情很深,從不曾讓她受半點委屈,當時可以說是一顆心全給了她,為什麼她會那麼做?她沒有理由啊。
「商天晨,」九樓見商天晨不說話,叫回他的注意力道:「雖然你說皇帝因為張大人而不會害張臨雪,可是張臨雪的想法你知道嗎?」
「她的想法?」商天晨一愣,當時他被張臨雪迷住,恨不得把她裝進自己的心裡,只是看著她就很滿足了,還真的沒有想過她的想法。
「對,她的想法。」九樓繼續道:「她嫁給你是皇帝指定的,你們倆不管婚後感情如何,婚前肯定是毫無瓜葛的,就像你和我。雖然咱們倆現在『挺好的』,可是我畢竟也曾尋過死。」
商天晨想了一下,道:「你之前尋死,是因為你心裡有別人嗎?」
九樓沒想到商天晨問出這句話,抿了抿嘴道:「不是,之前死只是因為不能接受將要以身為寵,伺候男人,還要連累家人受辱,而且身子也廢了」這就是齊玉城原本的想法,九樓說出來也不算謊話。
可是這樣的話並不能解釋他為什麼在結婚當日,就性情突變。
好在商天晨沒有問,他知道現在不是該問的時候。
環視了一下四周慢慢聚攏回來的近衛,商天晨道:「都過去了。」言下已經不想過多的談論張臨雪的事。倒不是他無情,這麼快就忘記了與張臨雪那段深情,而是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與張臨雪自己只是一時的情迷,眼前的這個九樓才是他心中唯一。
至於張臨雪到底是怎麼死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只要知道她不是皇帝和劉惠娘害死的就夠了。至於那十幾個還有嫌疑的小妾,繼續關著就是了。
見商天晨不想再提,九樓也不再說這件事。對於商天晨情感上的變化,九樓並不認為他無情,雖然對張臨雪的心冷的有點快,可是他對自己的那一片熱情又如何能感覺不出來。
劉巨是回來最快的,本來作為隊長他就不會離開二人距離太遠時間太長。就見他拎著一隻兔子快步走到跟前,對二人道:「主子,屬下弄了隻兔子。」
九樓看那兔子被拎著耳朵,還不住的踢腿折騰,混身竟然沒有半點傷,奇道:「你怎麼抓到這隻兔子的?」
劉巨笑道:「這兔子運氣不好,剛出了窩就讓我的馬給踢暈了。」
商天晨也笑道:「這兔子運氣不好,你運氣好,等一會小子們都回來了,咱們就去莊子上,然後再派些人在這個草甸子上下些套子,多弄些兔子,晚上就在莊子裡吃烤肉吧。」
劉巨一下子樂開了,忙回道:「得令!」
「晚上不回府了,就在莊子上過一晚上吧,難得出來一趟好好玩玩。」商天晨提議著,自九樓進門,總共也就出府了一次,還是去接麥芽的,其他時間都是悶在府中,真怕他悶壞了。
九樓其實真不覺得悶,以前有狙殺任務的時候,在一個樓頂天台一趴就是三四天,動都不帶動的,連上廁所都是趴著解決,怕悶的話早就瘋了。順口道:「行,你看著安排。不過也不能讓這幫小子混玩,得玩出個樂子來。」
商天晨知道九樓的說的樂子,覺得不會是什麼輕鬆的樂子,一邊為近衛們默哀,一邊笑問:「你又打算怎麼整他們了?」
「怎麼是整?是玩!」九樓給了商天晨一個白眼,道:「一會你讓人去莊子裡弄些酒菜過來,中午就在這片草甸子上吃飯了,還有,讓他們多帶些竹稈和麻繩什麼的。」
商天晨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叫過了徐來田吩咐了下去,道:「我等著看樂子。」
「切~有你這樣的主子嗎?見自己手下被整還等著看樂子?真不著調。」
「他們是你的近衛,你才是他們的主子,要整他們的還是你,要說不著調的話是你才對吧。」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著貧著,乾脆就在地上坐了下來。
身邊帶著的人都是可靠的,兩個人也不用故做恩愛的膩在一起,相處下來就跟多年的哥們似的,氣氛很是輕鬆融洽。只是不知道這種輕鬆融洽到底藏了多少無奈和酸澀。
近衛們各自都回來了,祖大龍騎著馬稍快一點的奔到近前稟道:「主子,史娘娘的車駕離咱們不遠了。」
「她來幹什麼?」商天晨站起身,皺著眉毛嘀咕了一句。他只要一聽到史玉蘭,就混身難受,忍不住要發火。
九樓看著商天晨快要變臉只覺得有些好笑,拍了幾下商天晨其實沒有坐髒的袍服問祖大龍,「和史娘娘的車駕接觸過了?那邊怎麼說的?」
祖大頭道:「接觸過了,其實就是無意的,最近史娘娘一直在這邊跑馬玩。」
九樓轉向臉色有些陰沉的商天晨道:「看吧,倒是咱們擾了他人的熱鬧,你還生氣。」
商天晨對史玉蘭的不喜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他很是見不得那種沒有教養又目中無人的人。聽九樓這麼說,便道:「那咱們換個地方玩,見她就有氣。」
九樓搖頭,道:「不用換個地方,我也想接觸接觸一下這個史玉蘭。」
「你接觸她幹什麼?」商天晨很不願意,為什麼九樓對那個醜女人會產生興趣呢?
九樓調皮的點了一下商天晨有些嘟起的嘴,哄孩子似的說:「接觸她也許有更好玩的事呢,你就等著看吧。」
商天晨讓九樓突如其來的「親密」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道:「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反正我不喜歡她。」
祖大龍讓這兩個人的動作弄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著要不要退避開,就聽九樓問道:「史娘娘車駕大概還有多久能到?」馬上抱拳回答:「也就盞茶功夫吧。」
九樓點頭,讓祖大龍退下了,伸手拉過興致不高的商天晨走回馬車。
史玉蘭讓九樓最感興趣的不只是她身上的那種細微的熟悉感,而是她那種不符合這個時空的氣質,還有她看向自己和商天晨的眼神。她的眼神沒有別人眼神裡的那種鄙夷審視,或者是憐憫同情,而是正常極了,就跟看一對正常戀人似的。
這種正常,在當下就是一種「不正常」。
九樓一直沒有機會去接觸這個史玉蘭,今天好巧不巧的能碰上,他怎麼會放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