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清河真熱鬧
眼看著下一秒,她的雙手就要死死地掐住顧希聲的脖根的時候,突然間,只聽『砰——』的一下,顧歡歡的身體,就軟軟的挨著床邊倒到了地上。舒虺璩酉
而這個時候,原本昏倒在地上了的顧希聲的小廝,卻緩緩地一點點的蠕動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額頭青紫磕裂的地方還在流血,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像是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痛一樣。
他只是目光有些不安,卻神情依舊堅定的看了一眼昏迷過去了的顧歡歡嫘。
低聲說了一句,「宮主,你不要怪奴才!要怪就怪你對少主太刻薄了!連少主臨死前唯一的要求你都不能滿足!」
一邊如同禱告和告罪般的說著這些話,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條很粗的繩子,雙手有些顫抖的把地上昏迷過去的了的顧歡歡給扶了起來。
然後把她的雙手扭到了背後,拿出繩子就重重的捆綁了起來輇。
顯然是擔心她很快醒過來,到時候他就沒辦法幫助到少主離開這裡了。
雙手綁了好幾圈之後,又把繩子在她身上也重重的繞緊,然後從上一直繞到下,把顧歡歡的兩隻腳也捆得不留縫隙之後,這小廝才敢騰出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汗水。
很顯然,這種近乎弒主和背叛的行為,帶給他的壓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可當他的視線餘光又看到了床上的顧希聲不成人形的樣子後,那種害怕和戰慄,就又被全新的豁出去的勇氣所取代了。
他這弄來能迷昏宮主的藥粉,還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搞到了很少的一點點。
因為曾經見過少主用過,但是他本身卻並不精通藥理,不確定這藥粉能管用多久,因此一見顧歡歡軟倒昏迷在了地上,他就趕緊來綁人了。
左右觀了一下,又自臉盆架上把布巾給拿了過來,自言自語的告罪著,「宮主贖罪啊,奴才也是迫不得已的!」
手卻用力的掐住顧歡歡的雙頰,令她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張開,然後就把那洗臉擦手用的布巾,狠狠地塞了進去。
怕的就是她會開口呼救。
自然這些都做完了之後,他也沒忘記再給她把啞穴和軟麻穴,都給點上了。
而他很幸運,這些都做完了,顧歡歡也沒醒過來,可見他好不容易搞來的這點藥粉還是很管用的。
要是顧歡歡此刻知道,顧希聲的這個小廝,在給她下了三日醉之後,還這麼大費周章的又是綁又是點穴之類的,估計睜開眼睛就要罵爹了。
這不是坑人嘛!
三日醉,顧名思義,用了之後,要是沒有解藥,足足會昏睡上三日,一個時辰也不會少。
哪裡還用得著再綁上?
更坑人的是,他綁上了還不算,還封住了穴道。
本來這綁住了人,血脈就流通不暢了,這再封住穴道超過三天,這不啻於被人狠狠打了一掌吐血三升了都嚴重。
估計等顧歡歡醒過來,衝開|穴道,該受的內傷和隱患也是逃不了了。
顧歡歡要是不想著把人挫骨揚灰了,才奇了怪了!
不過眼前這顧希聲的小廝可管不著,他只知道,他已經讓自家少主失望和難過了一回。
如今少主都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回天乏術了,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要死在清河內,他伺候了少主子多年,別的能耐也是沒有了,這最後的心願是一定要替少主子完成的。
縱然事後死了,也不枉伺候主子一場,好歹也從了個忠義的名聲。
「少主,少主?您醒醒!奴才這就送您去清河了!少主,您聽到了嗎?您睜開眼睛哪怕看奴才一眼啊!」
他一邊輕聲的呼喚著,一邊眼淚撲簌簌直流。
就算難受,也不敢大聲哭,生怕引來了這院落外面的其他宮主的人的注意。
好在因為宮主不想讓外人接觸到少主,這些日子以來,這院落裡從來是只有他一人在裡面伺候,不讓外人進來的。
不然的話,今日這般大膽的藉著宮主神思也有些恍惚的情況下,暗算迷昏宮主的行為,肯定是成功不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清河』的這樣,已經連續昏迷了兩天兩夜的顧希聲,此刻卻緩緩地強迫自己一般的睜開了眼睛。
而見到他這無力,卻還是在竭盡全力的努力的動作。
那小廝臉上的淚水低落的更凶了。
「少主,您,您醒了?您真的睜開眼睛看奴才了!奴才太,太高興了!少主您放心,宮主她,被奴才藥暈了捆起來了,奴才生是您的奴才,死了也是要忠於少主的!」
「奴才這就帶您去清河去!」
「少主您路上可千萬要撐住啊!」
小廝的這些話,顧希聲奇跡般的每個字都聽清了。
本來已經絕望了的目光,聽到這些話後,就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希望一樣,竟是瞬間華彩溢然了起來。
看著頭頂上方的自己小廝的面容,他努力的張口說著,小廝趕緊把耳朵貼到到他嘴邊去,就聽到氣若游絲的自家少主顧希聲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天——天籟,謝謝!」
天籟,正是顧希聲這小廝的名字!
是他當年第一次被帶到顧希聲面前,做了他的小廝的那一日,顧希聲親自給他改的名。
這次少主被宮主強行帶了回來,知道了他幫著宮主監視和囚|禁了他之後,少主就再也沒有叫過他名字,更加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
現在,少主終於原諒他了!又叫他天籟了!
天籟的眼淚洶湧的橫流了起來。
「少主,都是天籟的錯!少主!」
「少主,您撐住,這裡離清河其實不那麼遠,到達最近的支流就三天,您千萬不要放棄啊!」
一邊說著,天籟趕緊就把躺在錦衾上的已經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半分成年男子重量都無的顧希聲,連人帶被的小心的卷抱了起來。
然後生怕鑽進了風進去,他把腳的位置,用另一條繩子給綁好了。
再把頭部的位置,用一塊深青色的枕巾給覆蓋上,這才輕聲道,「少主,您忍耐一下,等我們出了這裡就好了!」
此時,天色已經慢慢暗下來了,日暮將暮的時候,正是逃跑的最好時機。天籟知道宮主帶來這裡的人手並不太多。
而且都不被允許竟然這個院落。
此刻又正是煎藥造飯的時候,除了前院門口有一人會在那值守之外,後院外面肯定是沒人的。
天籟已經觀察了幾天了。
而今天他已經早早的僱人在後院不遠處的巷口安排了一輛馬車,送他們去最近的船塢碼頭。
果然——
無聲輕巧的帶著被棉被包裹好的顧希聲,相當順利的就從那囚|禁了顧希聲的院落裡逃了出來。
雖然不過是個小廝,可這小廝也分是在什麼人家當小廝。
顧希聲身為澹台神侯的私生子,這麼偌大的一個鬼谷分支的少主,伺候他的人,如何可能不被教授武功?
哪怕身手不足夠上大場面,輕功之類的,也是要高過一般人家的看家護院甚多的。
因此,很快他就背著顧希聲來到了巷口處。
哪裡,馬車果然早就等在那裡了。
人家也不多問,看到有人偷偷摸摸來了,就趕緊掀開車簾,讓人進去了。
遂就立即揚起馬鞭駕車離開。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的很。
要是古悠然能看見的話,肯定會感慨還是這個時空的『taxi』駕駛員有職業范,看看,什麼都不問,直接俠氣的就揚鞭走人了。
因為馬車比較顛簸,對於顧希聲如今已經就差一口氣提不上就隨時會死的人來說,雖然馬車會節省一半時間,可是卻絕對不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因此,天籟還是選擇了相對要用上三天的船。
事實證明,乘船果然比坐馬車要明智的多。
一主一僕上船的時候,天光已經快亮了。
而這近乎一個晚上的疾馳,其實也不過就走了不到八十里路而已。
算計著時間,這會兒宮主肯定已經被其他的人發現了,要是她們知道他帶著少主從哪裡走了的話,把十里路,用輕功疾馳的追上來,都用不了兩個時辰。
因此他必須抓緊時間,盡快讓船家開船走人。
給了厚厚的一個銀錠給那車伕,讓他找個地方棄了馬車,隱姓埋名做點小生意後,天籟就抱著顧希聲上了船。
又是兩定足量的銀錠,本來還對天不亮就行船很有微詞的船家,當即二話沒有就利落的解纜繩,撐篙、開船了!
一直到船遠遠地離開了岸邊,順著大河一往之前後,天籟才敢鬆了口氣的,小心翼翼的解開遮蓋在顧希聲頭頂上方的青色枕巾。
然後緩緩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自家少主的鼻息,發現雖然輕忽,似有若無,卻終於還是有的。
「少主,我們已經上船了,您放心,我們已經是在去清河的路途上了!您可要撐住!」
只不過此刻的顧希聲,已經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不能再回應天籟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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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的是,同樣,在距離原來的被淹了杭城所在,清河的上游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沈烈正一邊凶殘的揮舞著手裡的一把刀口都已經被砍鈍了的鈍刀,在揮汗如雨,嗯,不對,確切的說在揮血如雨的奮戰著。
自然,血是別人的血,不是他的。
另一手還拽著一個同樣狼狽的男子,左躲又跳的,顯然是不想那個人被來往無眼的刀劍給砍到了。
兩人的頭髮都散亂髒污打結到了一起,身上的衣服也是血污泥土髒灰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尤其是穿在沈烈身上的那條褲子,都硬生生的露出了兩截看不清顏色的小腿,顯是不合身的。
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倒霉鬼身上剝來的衣裳。
總而言之,若是此刻有熟悉的人看到他們,定然是認不住他們原來一個是翩翩憂鬱公子哥,一個是斯文優雅的讀書人了。
反而說他們兩人是丐幫出來的,估計不會有人懷疑了。
而與沈烈對戰的幾人,則比之他們要『專業整齊』的多了。
統一都是黑衣黑褲黑巾蒙面,一看就是標準的『打家劫舍、殺富濟貧、綠林好漢』的標準裝備。
簡單點說就是這個時空的『黑』社會!
他們宛如機器一樣,也不說話,也不後悔,更重要的慨不畏死的前赴後繼的就衝上來。
且每個看到他們倆,就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的衝勁十足,二話沒有的就直接上手了。
弄的沈烈真有種仰天長嘯兩聲,大吼一句,「他娘|的,我們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三天裡這麼一波接一波的沒完沒了?」
地上都已經橫七豎八的死了七|八個了,剩下的這三個還是不依不饒,似乎死的完全不是他們的人一樣。
用姐姐古悠然的口頭禪來形容,真是『靠』啊!
偏偏他還躲不開逃不了,因為他還『拖家帶口』的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納蘭書獃子呢!
他倒是可以輕功遠遁,暫時避一下眼前的危機呢,可納蘭書獃子呢?總不能就把他扔這裡,任他被人砍成肉醬吧!
好歹他們也是共患難過的,地震都沒把他們埋死在裡面,好不容易刨了幾天刨出了天日,反而要死的莫名其妙嗎?
「娘|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像是殺不完似的,一波接一波的,我說書獃子,你到底得罪什麼人了,弄的我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又陷入了追殺?」
聽著原本斯文貴氣的公子哥沈烈,如今也一口一個罵娘|的粗話,納蘭洛也全無半點形象的一邊被他拖著踉蹌的倒過來又倒過去,一邊還乘隙翻了個白眼,喘著粗氣回罵了過來——
「滾你的!你都說了我原本是讀書人,我能得罪什麼人?這些瘋子明顯是衝著你來的嘛!我還沒問你呢,你倒先倒打一耙的推我頭上來了!我說沈烈,做人可不能這麼無恥!」
「我呸!書獃子,我要是無恥,早就扔下你跑路了!」
「那你乾脆扔下我吧,我情願被砍死,也不願意這麼被你拖來拽去的了,再這麼下去,我沒被砍死,我也累死了!」
「靠!最辛苦的人是我好不好?你還抱怨?」只聽這句牢***話剛落,一個小露了胸前空門的黑衣人,終於被沈烈找到了機會給砍死了。
小小振奮了一下精神,歡喜的喊道,「還有兩個!」
納蘭洛聽了這話,也咬咬牙,硬硬頭皮繼續被他拽著左右騰挪閃躲了。
為了抵擋滿心的疲累,和轉移手臂快要被拽的脫離身體的疼痛,就見納蘭洛更加憤怒的吼道,「你還敢說?」
「當日是誰非要留在這什麼也沒有了的清河邊,說什麼超度亡魂,還要待滿七七四十九日的?」
「娘|的,這才第幾天啊,我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追砍!你確定你這要給古夫人超度亡魂,而不是等著別人來超度我們?」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質問,只聽『辟——』的一聲,血流飆出來的聲音,又一個黑衣人『噗通』一聲的趴伏到了地上,沒了動靜。
「還有最後一個!書獃子,你可以在旁邊休息著等了,等我解決掉了這最後的一個再來和你理論!」
說完,沈烈就鬆開拽著納蘭洛的手,然後就主動衝著最後一個黑衣人就勇猛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