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人之間靜默得令人窒息。舒蝤梟裻
「和離?」燕祈然重複著這兩個字,望著她的眼眸深沉如夜色的下的深海,暗流潛湧,激流橫飛。
楚蕎猛然一震,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幾欲噬人的眼神,他一直是冷淡的,即便面對要取他性命的仇敵,也從未過這般厲色。
一瞬間,她有些心虛地轉開了頭,不敢再去深究那眼底深藏的種種。
他目光漸漸平靜下來,冷然一笑,「楚蕎,你把我當什麼,需要的時候溫柔哄幾句,不需要就一腳踢開,你認為我是你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崢」
楚蕎抿了抿唇,她從未認為自己有將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本事,她想走,因為鳳寧瀾的回來,亦因為她真的開始害怕了,害怕自己真的會沉溺在他無可抵擋的溫柔和寵愛。
「我不過是與她長得幾分相似的替身,王爺未免用情用錯了地方。」
這本就是他與那個女子之間的愛恨糾纏,她不過是捲入其中的一個過客,終有一日,他心中的那個人會回來客。
那時,她又該怎麼辦?
索性,什麼都不要,斷得乾乾淨淨……
她有她的所愛,他有他的牽掛,繼續糾纏不清,對誰都不是好事。
不如,就此了斷。
她去追尋她所要的,他去尋找他心繫的。
燕祈然盯著她,薄唇抿出一抹冷峻的弧度,隨即一把將她從榻上擒起,快步進了內室將她扔到床上,欺身壓了上來。
「你幹什麼?」楚蕎慌亂地驚叫道。
燕祈然不理會她,面無表情地一件一件剝開她的衣衫,冰冷地說道,「你說的對,不過是帶回府的一件替身,一件玩物而已,不值疼惜珍重。」
楚蕎恐懼地望著冷漠的男人,一時間被嚇到了,除了在安陽那場陰差陽錯的肌膚之親,相依相守,自成親之後,她一直有心躲避著夫妻同房,他雖然有提過,卻從未這般強迫過她。
「那諸葛無塵來了,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跟他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冰冷如雪,卻又帶著莫名的悲哀。
「你到底想幹什麼?」楚蕎惱怒地抗拒著。
燕祈然長指一落,讓她徹底安靜下來,打量著她身無寸縷的身子,殘忍冷笑,「王妃這是要為誰守身如玉?」
楚蕎咬著唇瞪著他,說不出是恨是痛。
他吻住她蒼白的唇,眼神灼熱而冰冷地盯著她的眼睛,雙唇移至她的耳際,沿著脖子,鎖骨,豐潤處,喘息著噬咬,烙下一個個屬於他的印跡。
「王妃似乎忘了,這宸親王府從來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他貪婪地享受著她的每一處嬌美,氣息漸漸灼熱,「現在看來,比起你的心,你的身體更容易滿足我。」
曾經在安陽那一個的朝夕相處,纏綿廝磨,他早已經她的身體瞭若指掌,滿意地看著她漸漸因為欲/望的侵襲起了反應,她想轉頭避開那冰冷的視線,可是完全被壓制的狀態下,根本無從躲避。
「現在看清楚了,你婉轉承歡的是我,不是心心唸唸地鳳寧瀾,也不是他諸葛無塵,是與你拜了堂,成了親的我。」他說著,炙熱如火的欲/望重重地撞入她的體內。
她猛然抓緊身下的褥子,因為他精暴無情的佔有,疼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原來你也會痛,你可知道心痛是什麼的?」他嘶啞著聲音,深入淺出,不斷往復。
這樣毫無溫柔與憐惜的歡愛,痛得又豈止是她。
他懲罰性的一次又一次地佔有,逼得她發出一聲聲歡愉的嬌喘,直到她筋疲力盡沉睡,方才罷休。
楚蕎再度醒來的時候,燕祈然已經離開,屋內一片沉寂,唯有滿身的酸痛,向她昭示著昨日的瘋狂。
她仰頭望著帳頂,想到已經成為蒼月左賢王的鳳寧瀾,想到他身邊那個叫阿喬的青衣女子,想到頂著鳳寧瀾身份的燕胤,想到後宮之中步步為營的鳳緹縈,想到那個燕祈然一心追尋的女子,想到……她的丈夫。
命運到底跟她們開了一個什麼樣的玩笑,讓他們總是與幸福總是一次次擦肩而過……
玉溪推門而入,看著地上散亂的衣衫,以及空氣瀰漫著的***氣息,立即便想到了這裡之前是發生了什麼,微紅著臉走近榻前,「王妃。」
「給我拿套衣服,我去泉室沐浴。」楚蕎擁著薄被起身,裹著身子進了後面的泉室。
溫熱的泉水,稍稍緩解了她一身的酸痛,不知是因為醉酒,還是淋了雨了緣故,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的。
玉溪給她取了衣服進來,看見楚蕎脖頸鎖骨上紅印羅疊,手臂亦有不少青紫的瘀痕,不由皺了皺眉,「王爺怎麼這般不知輕重。」
雖然燕祈然對外名聲並不好,但自從表小姐嫁過來,卻是待人一向溫和的,連一絲一毫都捨不得委屈的女子,今日怎的這般傷她。
「不關他的事。」楚蕎淡淡說道。
燕祈然待她已經很是寬容大度了,只不過,是她自己要求太多了,既想佔著宸親王妃的身份做自己的事,又不想盡一個妻子的義務,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卑劣的是她,這個人再怎麼十惡不赦,再怎麼殘厲狠辣,卻已經對她一再忍讓了。
玉溪又端過一碗藥來,道,「王妃昨夜淋了雨,染了風寒,快些把這藥喝了。」
楚蕎接過藥碗喝完,道,「玉溪,謝謝你。」
「是王爺吩咐準備的,我只是送過來而已。」玉溪坦然言道。
楚蕎面上笑意沉了下去,不再多問。
「王妃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你與王爺硬著來,結果吃虧傷得還是自己。」玉溪接過藥碗,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其實王爺待你挺好的,比寧王待寶鏡小姐都好,你看每次他不願意的事,你幾句話,就能把他哄順了。」
楚蕎深深吸了口氣,沉下水待了一會兒,浮上水面道,「早膳備下了嗎,我有些餓了。」
昨日在宴會上只顧著喝酒,都沒吃什麼東西,昨晚倒沒怎麼覺得難受,這會才發現自己已經餓得有些眼花了。
「早備下了,要不要……請王爺一起過來用?」玉溪試探性地問道。
「不要。」楚蕎拒絕,現在的他們見面也沒話說,何必坐在一塊,都不自在。
玉溪無奈地望著一臉倔強的女子,勸道,「畢竟是夫妻,你們還真準備這麼一直誰也不理誰,反目成仇下去?」
「以後再說吧。」她現在又累又餓,根本沒精神去應付他。
說罷,楚蕎從溫泉中起身,到屏風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從泉室出去,玉溪已經傳好了早膳,只是些清粥小菜,不過看起來清淡爽口。
玉溪給她盛了粥,說道,「王妃真的不請王爺過來嗎?方才北魏的赫連太子過來,王爺連門都沒讓進,就直接讓侍衛哄出去了,王爺肯定還是因為昨日王妃沒回來的事,心情不爽快……」
「玉溪。」楚蕎煩燥的皺起眉,聲音冷了幾分,「可不可以不要總提那個人?」
現在,她並不想聽到燕祈然的任何事,她只需要好好吃頓飯,安安靜靜睡一覺。
玉溪聞言沉默了,而後說道,「沉香小姐近日又犯病了,估計再幾日又要出京休養,三夫人說,你若是得空,這幾日回府去一趟,算是道個別。」
「嗯。」楚蕎點了點頭,而後道,「這裡沒什麼事了,我用完膳,想睡一會兒,你下去吧。」
玉溪不再多話,默然退出了宸樓的寢閣。
楚蕎一個人用著早膳,許是餓得太久了,她一口氣連喝了三碗粥,吃完之後頭還是昏沉沉的,她想自己大概真的是染了風寒了。
回到內室,原本一室的凌亂已經由玉溪收拾乾淨了,被褥都換上了嶄新的,她疲憊地躺上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人在她身旁躺了下來,而後微涼的手貼上了她的額頭,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也懶得睜開眼去看。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燕祈然又不在。
她睡著了,他來了,她醒時,他又走了,這樣一來二去好幾天,兩人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第三日,她風寒略好了些,人也恢復了些精神,想起尹沉香快要離京的事,用過早膳,挑了幾件補身的藥材,便準備回國公府去,順便再去見見沁兒和白二爺。
剛一到府門處,黑衣冷肅地侍衛攔住了去路,說道,「王爺吩咐,王妃傷病未癒,不得出府。」
「我只是回國公府。」楚蕎冷聲道。
「屬下只是奉命行事。」
楚蕎嘲弄一笑,他是準備以後都把她軟禁在王府嗎?
她回了宸樓卻怎麼也無法接受,知道他每日這個時辰會在後園撫琴,但決定尋過去問個究竟。
王府東側,東籬園。
沒有皇家貴族的典雅華美,一派田園之風,雅致幽靜,確是個修養身心的好地方,若非知道這是在王府之內,還會以為是踏進了世外桃源。
琴音婉轉迴盪,是一曲高山流水,她尋聲而去,遠遠看到水榭上一身白衣的男子正低眉撫琴,恍然如墜世的仙神。
帶她進園的瀧一無聲退下,楚蕎緩步朝著水榭走去,卻半晌也未靠近前去。
一曲畢,燕祈然眉眼微抬,淡淡出聲,「你來了!」
楚蕎舉步走了過去,直言道,「為什麼不許我出府?」
燕祈然面色無波,執著一方白絹,細細擦拭著琴身,冷冷道,「王妃認為,不過一個玩寵而已,有資格要自由嗎?」
「你是要把我軟禁在府嗎?」楚蕎聲音不由沉了幾分。
燕祈然修長如玉的指,閒閒地撥動著琴弦,發現幾個細碎的音,而後淡淡道,「你要這麼想,便就是吧。」
楚蕎斂目深深吸了口氣,不想跟他爭論,平靜說道,「我只是回國公府看看沉香,她再幾日要離京,道個別而已。」
「又不是生離死別,道不道別也沒什麼大不了。」燕祈然聲音冷淡,絲毫沒有讓她出府的意思。
「你……簡直不可理喻。」
燕祈然不說話,繼續低眉調著他的琴。
不遠處,墨銀饒有興致地扒著樹從,瞅著水榭上爭論的兩人,「主子該不會又三兩下被王妃擺平了吧!」
「無聊。」瀧一斥道。
「無聊?」墨銀眉梢一挑,一邊繼續觀戰,一邊道,「以前的王府生活才真的無聊,從王妃來了以後,我才發現,這裡也有多姿多彩的時候。」
正說著,不遠處的牆頭一陣異動,兩人面色一沉,瞬間拔劍而去。
「喂,燕祈然,你太不夠意思了,本太子好心來看你,賀你新婚大喜,你不讓本太子進門也就罷了,竟然敢哄我走。」一身繡著龍紋玄袍的赫連太子大剌剌地騎在牆頭,指著水榭上的燕祈然罵罵咧咧,完全沒有一國太子的氣質風度。
牆頭之上,瀧一和墨銀一左一右兩柄劍架在赫連璟脖子上,冷聲道,「赫連太子,宸親王府不歡迎你,再不回去,休怪我們劍下無情了。」
熱情的赫連太子絲毫沒有把這威脅放在眼中,瞅見水榭中立著的女子,興奮地揮手喚道,「大嫂!」
楚蕎沉鬱的心情,被突如其來的赫連太子攪得有些哭笑不得。
燕祈然皺了皺眉,出聲,「放他進來。」
赫連璟跳下牆頭,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大步朝著水榭走了過來,「燕祈然,本太子跟你有仇嗎?你上回強行將本太子綁回北魏也就罷了,本太子好心千里迢迢來看你,你就是這麼歡迎的?」
「我沒請你來。」燕祈然淡聲道。
赫連璟大刀金馬一座,道,「我那丫頭呢?你給我弄哪去了?」
燕祈然不出聲,瞥了眼楚蕎,繼續擺弄著他的琴。
楚蕎菀爾一笑,淡淡出聲,「赫連太子,江南一別,好久不見。」
赫連璟聽著熟悉的聲音愣了愣,一雙黑眸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陣,隨即霍地站起身,咆哮道,「燕祈然,你卑鄙無恥下流,朋友妻不可欺,你竟然搶本太子女人。」
燕祈然毫無愧色,只是道,「她現在是宸親王妃,跟你沒有關係。」
站在牆頭的墨銀差點一個踉蹌,他們的王妃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債啊,一個寧王,一個左賢王已經夠他家主子頭大了,連赫連太子也跑來摻上一腳。
「現在沒關係,以後就難說了。」赫連璟笑著搭上楚蕎的肩膀,一如往昔般隨意。
燕祈然微微皺了皺眉,收琴,起身,「瀧一,送客。」
話音一落,瀧一和墨銀已經如鬼魅般近前,一左一右架住滿面得意的赫連太子,隨即將人從園中扔出了圍牆。
「姓燕的,本太子記著了。」赫連璟在外面大聲罵道。
燕祈然走了一段,回頭望向還站在原地的楚蕎,「若是出府的,不需再找我,免談。」起碼,在諸葛無塵離開大燕之前,他不想兩個人再見面。
楚蕎皺了皺眉,也不再多問,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她要查清鳳寧瀾為什麼會成為蒼月左賢王,要知道他是怎麼遺忘了過去,要知道那個晏子喬是怎麼回事……
還有半個月便是春獵之期,蒼月使臣參加完春獵,就會起程回國。
那時候,鳳寧瀾就真的要娶晏子喬為妃了……
想到這裡,她心頓時被一隻無形的手揪緊,讓她難以喘息。
她必須趕在蒼月使節回國前,再見到諸葛無塵,查清楚其中的種種原因,可是,燕祈然如今正在氣頭上,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去。
正在她愁悶之際,沁兒的聲音打破了園中的沉寂,「楚姐姐!」
楚蕎聞聲側頭,看到正被瀧一帶進園中的伊蘭沁兒,不由輕然一笑。
瀧一剛一退下,藏身在沁兒懷中的白二爺便率先奔了過來,一臉莫名的喜色,「蕎蕎,爺來看你了。」
楚蕎撐著頭,瞅著桌上白毛飛揚的小東西,笑道,「說吧,又在上京裡看上什麼美人了,樂成了這樣?」
「這回不是美人。」白二爺一臉喜悅地說道,「爺找到師傅了。」
「你師傅?」楚蕎好笑地挑起眉,就是那個他時常掛在嘴邊的白止神王嗎?
「不知道這傢伙抽了什麼風,非說蒼月的左賢王是它師傅,神域的白止神王轉世,天天去***擾人家,今天又跑來讓我帶它來王府找你。」沁兒聳聳肩,無奈道。
楚蕎皺起眉頭,鳳寧瀾怎麼又平白成了白止神王轉世,「耗子,你不會認錯人了吧!」
「爺活了幾百年了,那是爺的師傅,爺能認錯嗎?」白二爺很不滿她的懷疑,分明就是在鄙視它的智商「他雖然只是與師傅的神貌幾分相似,但他身上確實有神域的氣息,你們感覺不到,但爺不會認錯的。」
楚蕎淡然一笑,只是有些半信半疑,對於它所說的神域,更是無法相信。
「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許告訴錢瘋子!」白二爺一臉鄭重地望了望兩人,就差沒逼著兩人指天立誓了。
「錢瘋子不是跟你一夥的嗎,你幹嘛不讓他知道?」沁兒趴在桌上,問道。
「自古神魔不兩立,爺跟他從來都不是一夥的。」白二爺一臉驕傲,而後道,「師傅還沒有回歸神域之前,可能還不是那臭狐狸的對手,你們誰也不准洩露了。」
楚蕎與沁兒相互望了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顯然都只是將他的話當作故事聽一聽。
「錢瘋子為什麼要追殺你師傅?你師傅欠他錢了嗎?」沁兒饒有興趣地問道。
「沒欠他錢,只是搶了他的未婚妻。」
「他不是斷袖嗎?」沁兒挑眉道。
「那是因為他未婚妻死了,所以他對師傅懷恨在心,從此再也不喜歡女人,斷袖一斷就是三百年。」白二爺似乎有些同情對方,說起那段神域舊事,目光亦染上悲傷之意。
「說吧,你來找我幹什麼?」楚蕎直言問道,白二爺不可能無緣無故跑來給她講這些神話故事。
白二爺聞言甚至糾結,考慮了很久,道,「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爺希望你不要再糾纏左賢王了,他不會是你的歸宿,一旦回歸神域,他就要繼承天尊之位,統域三界,根本不可能娶一個凡人,更何況,他真正喜歡的人……不會是你。」
楚蕎菀然一笑,也不多問。
白二爺站在桌上,遠遠望向天際,幽然歎道,「從那個人在他面前,剜心剔骨,自毀魂魄而亡,他的心早就死了,這凡塵之間所遇種種,不過浮雲過眼而已。」
沁兒聽罷,甚是佩服地摸了摸白二爺順溜的白毛,「你果然是一隻得道的神鼠。」
楚蕎見狀,不由失笑,心中卻不由想道,若是如白二爺所說,鳳寧瀾死裡逃生,失去記憶,難道真的與它說的神域有關?
白二爺氣鼓鼓地瞪著兩人,有些出離了憤怒,「你們又不信我說的?」
「好了耗子,二哥約了我們去會賓樓,吃上京最出名的荷香雞,你要不要去?」沁兒笑嘻嘻地說道。
「當然要。」白二爺頓時一掃陰霾,換上滿面興奮。
沁兒搖頭失笑,朝楚蕎道,「走吧,二哥已經等著了,他過幾天就要回大宛了,說只在宮宴那日匆匆見了一面,連話都沒跟你說一句,所以今天他請客。」
楚蕎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們去吧,我可能有好一段時間出不了王府了。」
「姓燕的要軟禁你?」沁兒那火爆脾氣,一聽便一捋袖子,準備去找人算帳的架式。
「罷了,別惹事,十個你去了也不夠他打的。」楚蕎拉住她,一邊朝園外走,一邊道,「本來是想回國公府跟沉香道個別的,現在恐怕去不了,你幫我把些補身藥材帶給她。」
沁兒心有不平,卻知道自己確實是惹不起那個人,可是想到她從此被禁王府之內,又不禁心疼,悶悶出聲道,「我會常過來看你的。」
楚蕎回宸苑將藥材取了交給沁兒,親自將一人一鼠送到了府門口,方才離開。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她依舊是被囚於王府的玩寵,燕祈然白天甚至少在她面前出現,卻每每在睡夢中,被突入體內的堅硬灼熱所驚醒……
明明夜夜交頸纏歡,兩個人的心卻一天比一天隔遠……
他收起了心,又是那個冷心無情的狠厲親王,而她的心卻從來不在這王府之中,燕祈然雖然態度漸漸不再冷淡,對她的戒心卻也絲毫未退。
軟禁王府的第七天,她閒來無事也跟著燕祈然過起了神仙般的逍遙日子,起先他並不怎麼搭理她,漸漸也悄有轉變。
她之前一直以為這個人狂妄無忌所倚仗的不過是燕皇的寵愛,從王府下人的口中方才知,他確確實實是一直在獨自生活,宸親王府的家業,也是他自己一手經商賺來的,府中的侍衛和下人,都是心甘情願跟隨於他的,故而這麼多年外面的人想安插眼線進來,根本無縫可鑽。
陽光明媚的午後,她靜靜望著水榭低眉撫琴的人,修長如玉的手指下,靈動的琴音跳宛轉而出……
半晌,燕祈然鳳目微抬望向他,眉梢微揚,「想學?」
「對這種附庸風雅的事,我一向沒什麼天賦。」楚蕎含笑道。
以前在鳳家的時候,鳳寧瀾和縈縈也都教過她,只不過她根本沒有撫琴的那份心境,每每彈出的都只是穿耳魔音,最後被鳳緹縈狠狠威脅,不許她再碰琴……
憶起那段少年歲月,她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過來。」
燕祈然淡聲道,眉眼間隱現溫柔之色。
楚蕎走近前去,挨著他邊上坐下,咕噥道,「你真的會後悔的。」
他拉著她的撫上琴弦,低聲道,「試試看。」
「崩!」
園內棲息的春燕驚飛,燕祈然的愛琴被她給斷了弦。
「真是朽木難雕。」燕祈然哼道。
楚蕎揉著被震得有些發疼的指頭,無奈笑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以前在鳳府的時候,鳳寧瀾和縈縈也教過我,但由於我實在沒那個天賦,就沒再讓我學了。」
說話間,燕祈然已經示意瀧一重取了一架琴過來,低頭調了調音,淡淡道,「別在我面前提鳳家的人。」
尤其,她提起時,還那般帶著懷念的神色。
「我知道你母親的死,你不會放過鳳家,我不是要為鳳家求情,亦沒有那個資格求,我只是想告訴你,他們對於我是恩人,是這世上的親人,有朝一日你若要害他們,我一定會救他們。」她望著他的側臉,平靜的目光隱帶鋒芒,「有人說感情不分對錯,但在我的世界,它分對錯,更分善惡。」
「所以呢?我這個人惡人,就算再怎麼待你,也不值得你多看一眼?」燕祈然說道,聲音淡而涼。
他說著,卻依舊溫柔地耐心的握著她手教她撫弦撥弦,她深深呼吸,壓下心頭被勾起的紛亂,說道,「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也不會真正對一個人全心信任,自私,涼薄,甚至無情,但那是我的生存方式,它能讓我活得更久。」
燕祈然沒有說話,目光變幻地瞥了眼女子瘦削側臉,有因為她坦言的欣然,有不易察覺的疼惜,更有著同病相憐的慨然。
若非過早體會到人世的辛酸,若非見多了自私的背叛,誰願意變這樣冷硬心腸。
整整一個午後,在燕祈然的耐心教導下,她這塊朽木終於能勉強彈出幾個音來,這種「飛躍性」的進步,讓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夜裡的歡愛,燕祈然似乎格外的熱情溫柔,撩撥得她焦渴難耐,卻不急著佔有,噙著笑瞅著她因情/欲而酡紅如醉的面容,低啞著聲音問道,「要還是不要?今晚我不想逼你。」
楚蕎心中暗罵無恥,你霸王硬上弓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好心?
她探手勾住他的脖頸,主動送上自己的唇,他灼熱的眼底掠過得逞的笑意,霸道地舌尖探入,唇舌交纏也漸漸無法饜足,迫不及待地擠入她的體內……
「啊……」始料不及的刺激讓她猛地弓起身,呻/吟出聲。
他的動作漸漸激烈,反覆進出著,同時又貪禁的採擷著她嫣紅如花的唇,低語道,「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楚蕎神思一個清醒,難不成他這夜夜不知饜足的貪歡,是想再要一個孩子?
可是她……
她眼裡的猶豫,換來他愈發狂野的佔有,一次次侵入著,撞擊著,直到令人戰慄的快意,將她逼至神魂顛倒。
五更之時,天已經大亮,楚蕎睜著眼睛,靜靜望著照進屋內的晨光。
身後的男人翻了個身,勾住她的腰身,心情好的說道,「今天是尹沉香離京,你可以去送送她。」
楚蕎詫異地轉頭。「今天這麼好說話?」
他親吻著她的肩頭,低笑,「你昨晚的身體籠絡我了。」
她紅著臉縮進被子,哼道,「那就多謝你的恩典。」
他起身下床,一邊更衣,一邊道,「再敢天黑前不回府,下回沒這麼好說話。」
燕祈然梳洗過後,離開寢閣,卻留下滿室溫柔軟的氣息,攪亂人的心湖。
楚蕎蹙著眉,望著帳頂的鸞鳳和鳴的刺繡,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為他這一次的寬容退讓而歡喜,還是該憂愁。
良久之後,起床梳洗,驀然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由有些好奇,自己到底有多像那個女子。
不過長得像她,便得這樣的寵愛,若是換作她……
她斂目重重吐出一口氣,驅散心頭雜亂的念頭,到了前廳簡單用了早膳,便趕回國公府去。
尹沉香那日從沁公主口中得知,她被宸親王軟禁在府,以為她不會來,看到她出現,蒼白的面上難掩欣喜之色,「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
「放心吧,我光明正大出來的。」那銅牆鐵壁,固若金湯的宸親王府,就是她肋生雙翅,也跑不出來。
尹沉香聞言失笑,卻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回來這麼久,與你也只是匆匆幾面,這一走,不知相見又是何時了。」
「你好好去養你的病,得空我和邵姨一起去看你。」楚蕎扶著她出府,上馬車。
「我不在京中,母親你就多費心照應些了。」尹沉香一邊朝府外走,一邊懇求道。
她何堂不想常伴母親膝下,只是這孱弱多病的身子,總是在鬼門關徘徊,讓她多年來,只能遠在藥王谷調理休養。
「你不說,我也會的。」邵姨這些年,待她有如親生,她自會照料。
「還有你,以後再遇上尹寶鏡和大夫人那一夥別給她們好臉色,好歹你現在是親王妃耶,她們惹不起你,只有看你臉色的份。」尹沉香也不急著上馬車,與她朝著南城方向漫步走著,一邊走,一邊嘮叨「雖然宸親王在外聲名狼藉,不過聽玉溪所說,他待你是極好的,你別總還念著寧王府那人渣,我怕你哪天紅杏出牆,被他殺了,我還來不及給你收屍。」
楚蕎皺了皺眉,笑道,「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尹沉香側頭瞅了她兩眼,點頭,「像。」
你太心軟,太顧念舊情,她這樣的性子,早晚會夾在鳳家和宸親王府之間,左右為難。
楚蕎見她虛弱蒼白,便停下道,「快上車吧,早點養好了病回來。」
尹沉香上了馬車,趴在車窗,拿出她給的玉璧晃了晃,笑道,「我會再順道去見見你的老相好,要是遇上了,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他。」
「你這是上趕著要我紅杏出牆?」楚蕎笑道。
尹沉香與她相視一笑,將玉璧收起,揮了揮手道,「你自己多保重。」
楚蕎揮手道別,直到馬車出了城,方才轉身離開。
只是誰也不曾料到,這一別之後,再相見,竟是那樣的一天……
送走了尹沉香,便想著去驛館找錢瘋子和白二爺,她若是自己出面查探諸葛無塵的事,定會引人懷疑,也逃不過燕祈然的耳目,只得拜託耗子幫忙了。
她要趕著天黑之前辦完事回府,便直接從映月湖抄近路過去。
「是你。」
熟悉的聲音瞬間讓她心跳一窒,她僵硬地站在那裡,再也無力邁出一步。
碧柳依依的湖畔,青衫如畫的男子靜然而立,站那個他們初次相遇的地方,那個她曾縱身跳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