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何以寧和顧奈的魔鬼式監督下,顧念西一直沒有什麼知覺的右手漸漸的開始恢復感覺,可以握拳,雖然握得不是很緊,卻能輔助左手一起施力。
何以寧每天晚上都要給他做舒緩按摩,她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後來更是鑽心研究,只為了讓他的手早點好起來。
顧念西終於做了一把配合的病人,人家給他按手臂,他就靠在人家的懷裡,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跟她的肚子聊天。
「女兒啊,一定要長得像你們的爹地啊,將來才會是大美女。」
何以寧,「……」
難道她們的媽咪就不漂亮了嗎?這個男人又開始自戀了!
她按摩的手用力再用力,捏得他直叫,「何以寧,你謀殺親夫啊。」
說完又立刻轉向她的肚子,「女兒,你們可要為老爸作主,你們的老媽要害我。」
何以寧失笑,「喂,你現在跟他們說話,他們可是能聽見的哦。」
他翻了個身枕在她的腿上,仰頭看著她,目光閃爍耀眼,「何以寧,我怎麼有些緊張……」
醫生說雙胞胎早產的可能性非常高,現在已經七個多月了,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會生,雖然他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還是……緊張啊。
「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生孩子的又不是你。」何以寧掩嘴而笑,到底她是產婦還是他。
顧念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短短的發,瞪她一眼,「我會生孩子就該送到博物館了。」
他翻身下床,走到小廚房裡拿出牛奶,熟練的加熱,從來不會伺候別人的大少爺在何以寧懷孕這段期間一直努力的學習著各種基本生活技能,看,連熱牛奶這種工作都會做了,鼓掌。
他用手試了下溫度,感覺不涼不熱才給她遞過去。
何以寧一邊喝著熱牛奶,一邊享受著他的按摩,雖然有一隻手不太好用,但是另一隻手卻很有力氣,按摩也是一種復健。
兩個寶寶沒有讓她受任何的罪,沒吐過,食慾好,就連手腳都沒有浮腫,只是肚子越來越大,行動會不方便。
「何以寧,睡覺。」顧念西給她做了一次美男全身按摩,然後抱著她躺下,她現在睡覺比較辛苦,他每天晚上要起來幾次給她翻身,用毛巾給她擦汗,有時候腿腳會抽筋,他也要負責揉捏。
何以寧總是能睡到一個好覺,只是苦了那個半夜要起來許多次的某人。
「小四,你怎麼每天焉頭耷腦的?」健身室裡,顧奈正陪著他做復健訓練。
「有嗎?」他頂著一雙熊貓眼看過來。
周圍頓時有冤氣包圍了過來。
顧奈打了一個哆嗦,「沒有。」
何以寧坐在栗子樹下,閉著眼睛養神,脖子上纏著他送給她的紅色圍巾,偶爾抬頭看一眼頭頂,滿樹的栗子結得滿滿的,誘人去採摘一樣,今年的栗子意外熟得很晚,外面已經有些霜凍了。
不久,顧念西和顧奈搬了個梯子出來,幾個小的也跟在後面,手裡提著籃子,大有進村掃蕩的架勢。
「姨姨,姨夫說要給我們炒栗子吃。」蕭蕭高興的拉著她的手,眼睛往她的肚子上瞅,「姨姨,妹妹們能吃到嗎?」
「當然,姨姨吃到了,他們就吃到了。」
何以寧扶著腰站起來,蕭蕭貼心的攙著她。
她走到一邊,看他們幾個爬上樹摘栗子,時間一晃,彷彿又回到了去年的時候,他捧著一袋熱乎乎的栗子從窗戶鑽進她的小診所,兩個人捧著栗子坐在床上,他在小心翼翼的剝開堅硬的外殼。
她在書上看過一句話:某年某月某日,我看了你一眼,並不深刻;某年某月某日,意外和你相識,無關心動;怎知日子一久,你就三三兩兩懶懶幽幽,停在我心上
於是停住了,改變了她的人生方向,讓她的生活軌道被一個叫顧念西的人所驅使,公轉的是他的軌跡,照耀的是他的光芒。
何以寧瞇起眼睛,透過午後的日光望向他,他坐在枝椏上,金子般的光亮在他的眉梢飛舞,他看過來,目光瀲灩,將手中的一顆栗子從樹上扔下來,正扔在她的手心裡。
她握住了,握住了他們的美好時光,再也不肯張開掌心。
顧念西和顧奈在炒栗子,何以寧陪著三個小的做遊戲,不久,香噴噴的栗子出爐了,老遠就聞到了那股泌人的香味。
顧奈將一大盤栗子放在茶几上,幾個小的就要伸手,他急忙說:「想吃到栗子,需要做遊戲,遊戲贏了才可以吃。」
三個小的又把手縮了回去,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他。
「你們現在閉上眼睛,猜一猜我手裡有幾個栗子,猜對了的就可以得到全部的栗子。」
「好。」
小傢伙們異口同聲,乖乖的閉上眼睛。
那邊是顧奈跟孩子們的遊戲,這邊,顧念西試著給她剝開一個栗子,手不如以前那麼靈活,剝起來很慢,但他低著頭,非常認真的去殼,去掉上面的薄膜,最後弄出一個完整的栗子來。
何以寧含著笑,微微張開嘴巴,他卻把栗子咬在嘴裡,只露出一半,含糊的說:「你自己吃。」
「……」
「喂,你不想給我吃就算了。」這還有小孩子呢,他不能起一下表率作用嗎?
趁著顧奈和幾個小傢伙玩得正歡,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一手摟著她,飛速的把嘴巴湊過去,熱乎乎的栗子就到了她的嘴裡,她瞪他一眼,卻是笑瞇瞇的吃了下去。
有栗子的味道,也有他的味道。
「何以寧。」
「嗯?」
「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別墅區只有顧家的門前種栗子樹嗎?」
她搖搖頭,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問題,難道只是為了吃栗子?
他摟著她的肩膀,微微挑眉,那笑容竟似春日的花露,悠遠清香,「因為某一年,有一個少年在栗子樹下看到了一個女孩,她穿著碎花裙子,紮著紅色的蝴蝶結……她當時想夠樹上的栗子,可是,她太矮了……」
他的話語輕柔如風,暖暖的盤旋在耳邊,何以寧突然就淚流滿面,為什麼那個時候,她沒有看到他,他就站在不遠處靜靜的凝望,而她與他錯過了,怪不得當初的三日約會,他說偶遇,最後卻在栗子樹下看見了他,想必,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從日出到日落,從八年到一輩子,一直等到滿樹花開,等到她姍姍而來。
何以寧撲進他的懷裡,不管不顧的流著眼淚,幸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