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以寧又回到人才市場輾轉了一下午,依然沒有收穫。
她垂頭喪氣的坐上公車,看了眼表,下午四點,又是沒有成果的一天。
這只表還是她跟顧念西的情侶表,她花了一年的工資買來的,她猶記得他看到這只表時開心的表情,大半夜還在那裡擎著手臂晃來晃去,她從沒見他那麼開心過,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那樣的笑可以伴隨他一生。
何以寧想著,發現眼睛不知不覺的濕潤了,她用手背蹭了一下望向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陌生的面孔,這個城市似乎已與她格格不入。
突然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雖然看得不是太清,但是那身形,那走路囂張的姿態,都跟顧念西好像。
何以寧從座位上彈起來,幾步跑到車前,「司機,停一下車,麻煩停一下車。」
司機為難的說道:「小姐,這裡也不是車站,不可以隨便停車。」
何以寧一急,捂著肚子,「我不行了,我可能是急忙性闌尾炎,再不停車會死人的。」
司機只好無奈的將車靠在路邊,然後打開車門。
何以寧一個箭步衝下去,留下滿車驚愕的面孔,不是急性闌尾炎嗎,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穿過人行橫道,接連撞了幾個行人。
「喂,走路不長眼睛啊。」
「看著點啊,趕著投胎嗎。」
何以寧置若罔聞,疾步追上前面的男子,她扯住他的衣角喊了聲:「顧念西。」
男子回過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她,眉眼倒與顧念西有幾分相似,卻不是他,世界上只有一個顧念西,曾經是她的顧念西。
「小姐,你認錯人了吧?」男子聳聳肩,轉身離開。
何以寧愣愣的站在那裡,四周的人流立刻就將她淹沒了,她茫然四顧,為什麼她一直感覺顧念西就在她的附近,是她的錯覺嗎?還是她太想念他了。
顧念西,你在嗎?
她頹然的低下頭,一臉的落寞,他怎麼會在呢,他們之間不會再有關係了,他們已經離婚了,是她在癡心妄想。
砰!
有人撞在她的肩膀上,「走不走啊,別擋路。」
何以寧險些被她撞倒,同時也被撞醒了,她暗自慶幸,幸好剛才那個人不是顧念西,如果真是他,見了面,那該多尷尬,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算了,何以寧,忘記他吧。
看到人群中那道枯瘦的身影落寞的轉身離開,顧念西站在街道的不遠處,茶色墨鏡掩蓋了眼中的情緒。
何以寧回到居住的小區,遠遠的看到林容站在那裡東張西望,看到她,立刻小跑著迎過來,「寧寧,你可回來了,媽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搞得這麼神秘。」
「去了就知道。」
林容拖著她一直出了小區,拐過一條街就看到前面一排門市,其中有一家的門面上貼著「出租」兩個字。
林容興奮的一指,「寧寧,媽今天在街上四處給你找地方,你不說要租房子開診所很貴嘛,媽這次可走運了,這家的房主要去給兒子陪讀,房子急著租,一個月才三千塊。」
「門市才三千塊?」何以寧比劃出三根手指,在a市,普通的門市也要上萬的。
「這不是急租嗎?自然便宜。」
「媽,你可別上當受騙。」
「上不了當,房照什麼的我都看過了,也請專人驗過,你媽是那麼好騙的嗎?只要你看中了,咱們就馬上簽協議,這樣,你開診所的地方就有了,下一步再申請執照,進設備。」
何以寧也不相信會有這麼便宜的房子,但是進去一問,房主說得頭頭是道,也讓人懷疑不出什麼,何以寧本還想考慮一下,她怕執照申請不下來,畢竟這不是街上擺地攤,搭個篷子就能買賣。
但是林容非常熱心,一天的路走下來,腳都磨破了,她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先答應把房子租下來,如果開不成診所,轉租出去也不賠。
雙方很快就簽訂了協議,林容高興壞了,「寧寧,你終於不用再去人才市場找工作了,媽看著心疼知道嗎?」
從小到大,她就是養尊處優,林容自然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她把一個存折遞給她,「這是媽所有的積蓄,你都拿去,放心,媽不是給你的,將來你的診所賺了錢再慢慢的還。」
「媽。」何以寧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謝謝你,媽。」
「傻丫頭,我是你媽啊,跟我客氣什麼。」
「媽。」何以寧抱著她,「我們一定要挺過去,一切都會好的。」
「對,挺過去,等你爸回家,我們一家團聚。」
「是,等爸回家。」何以寧閉上眼睛,強忍住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母子倆走後,店主便馬上拿起電話,不久,一個人推門而入,她立刻迎上去笑著說:「租了,她們租下啦,您看,這是協議。」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將一摞錢扔在桌子上。
店主趕緊笑呵呵的接過去,「謝謝啦。」
她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能碰上這樣的好事,本來能租一萬的門面,現在有人花兩萬租下,而且還讓她再用三千塊錢租給別人,這樣算下來,她一下就租了兩萬三,簡直太開心了。
何以寧開始精神抖擻的辦理診所的事情,本來以為執照是最不好申請的,沒想到她一去,對方連問都沒問,說了句你等著,半個小時就把所有手續都辦完了,她拿在手裡好像還在做夢,現在政府機關的辦事效率都這麼快了嗎?
她欣喜的將執照揣好,又去辦其它的手續,背後,辦事人員拿起電話,畢恭畢敬的回復,「四少,都辦好了,您放心。」
何以寧的診所開得一路順風順水,余坤聽說她要開診所,特地請了假來幫忙,兩人去購買醫療器材,藥品,還有各種硬件設施,一天下來,錢花了不少,東西也買了一屋子。
余坤看到她興高采烈的在設計病床的床位,嘴角一絲淡如梨花的淺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開心的笑了,她的事情,他從別人那裡多少聽說了一些,當時很驚訝,原來她早就嫁入了豪門,但是婚姻生活一直不順,他想不通,她的老公明明對她那麼在乎,為什麼兩個人還會鬧到離婚這種地步。
「何醫生,我買混沌了。」余坤將熱乎乎的混沌放在桌子上,何以寧放下手裡的草圖,衝他一笑,「怎麼還叫我何醫生,我早就不是醫生了。」
余坤一愣,抬了抬眼鏡,「那我叫你……以寧?」
其實他早就想這麼叫了,一直怕太過親密。
「當然可以啊,名字嘛,一個代號而已。」她掀開一次性飯盒,聞著撲面而來的香氣,「好香。」
「趁著熱乎,快吃吧。」
兩人坐下來吃混沌,邊吃邊討論診所裡的裝修佈局,時不時停下來在草紙上畫著什麼,落地的玻璃窗外,顧念西看著她漸漸恢復紅暈的臉,重新又回到臉上的笑容,終於笑了一下。
只要她好好的,他做完了手裡的事就會來接她,沒有人可以把她從他的身邊奪走,就算是命運也不可以。
何以寧的小診所開張了,開張的當天,小季和主任都跑過來祝賀,門口擺滿了花籃。
木木高興的拍著巴掌,「以寧,我終於找到吃藥打針不用花錢的地方了。」
何以寧皺眉,「烏鴉嘴,吃藥打針又不是什麼好事。」
她立刻掩了嘴巴笑,然後將一個紅包塞到她手裡,「這是我的一份心意。」
「我今天不收禮的,再說了,你不是還要攢錢嗎,我可不要你的錢。」何以寧急忙推拒。
「攢錢是攢錢,朋友的新店開張,我怎麼也得意思一下,要不然顯得我阿木木多不仗義。」她昂了昂下巴,一臉誠懇,「你就快收下吧。」
何以寧歎口氣,「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你,木木。」
「跟我還客氣什麼,走,放鞭去。」
「喂,你小心啊。」
「我經常放。」木木把幾串鞭點著了,跳著跑開,何以寧急忙笑著捂上耳朵,聽著辟里啪啦的鞭聲,她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小診所開得太順了,從租房子到辦手續到開張,沒有遇到任何的困難,她不相信是她運氣好,她甚至在猜測,是不是顧念西一直在幫著她,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她仍然這樣固執的認為。
漫開飛舞的紅色紙屑中,她看向對面的街道。
顧念西,你在看著嗎?
小診所開業後,生意還不錯,聽說這裡有個美女醫生,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
余坤休班的時候就過來無償幫忙,每次都給她買很多吃的用的。
何以寧知道余坤喜歡自己,但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精力再重新開始另一段感情,相比起當年顧奈的離開,這一次,她甚至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別人。
顧念西,這個名字早就刻在了她的心尖上,呼吸的時候,想念的時候,就會痛得顫抖。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沒有起沒有落,每天都被工作填得滿滿的,只是她每次招起手腕看表總會想,他是不是也在看著這塊表,無論身在何處,他們的時間永遠定格在同一時刻,她會覺得,他們一直很近,很近。
顧念西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不耐煩的問:「什麼,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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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畢!祝明天高考的童鞋金榜題名,信八哥,上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