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雨初歇,她窩在他的胸前,累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沉沉的就要睡了。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微顫的長睫,泛著紅暈的身體,她得逞了,他卻陷入到了茅盾之中。
他沒有經得住她的誘惑,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溫柔鄉里前功盡棄了。
唉,真笨,到最後還是被這個小女人給擺步了。
他洩憤似的點了下她的額頭,她越來越壞了,這都是跟哪個烏龜王八蛋學的。
顧念西坐起來,從床頭摸煙盒,他一動,何以寧就急忙摟著他的腰,生怕他跑掉,嘴裡小聲的嘟嚷著,「顧念西,不要走,不要走。」
他俯身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臉,眉宇染笑,她怕他離開嗎?畢竟她千里迢迢的跟到部隊來,又做了那麼多努力,怎麼會輕易的就放棄。
「我不走,我抽根煙。」
她還是抱著他不鬆手,他已經摸到煙了,不得不放回去,怕煙氣嗆到她。
就這樣睜著眼睛幾乎毫無睏意,腦子裡亂做一團,腰間還纏著她的手。
「顧念西。」
何以寧只是累了,其實也沒有睡沉,睜開眼就看到他枕著自己的手臂,心事重重的望著天花板。
「嗯?」他轉過頭,驚訝她竟然沒有睡。
她往他眼前更緊的偎了偎,「顧念西,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他的口氣冷冷淡淡,「何以寧,你怎麼這麼厚臉皮,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下顎一揚,「那又怎樣?」
「你和一個不是老公的男人同床共枕,你知不知羞?」
「誰說我們離婚了?」她撇撇嘴角,「結婚證還在你抽屜裡呢。」
「你……你敢翻我抽屜?」
「不是翻,是整理。」她美名其曰,一臉得意洋洋。
「你明天回去吧,今天的事就當是個意外,以後,你也別來找我了。」他的語氣那樣絕情,不留一絲餘地,好像剛才那個熱情如火的人不是他。
她聽著心裡一酸,眼中濕熱,身子撐起來,如水的星眸直直的盯著他,「顧念西,你是認真的嗎?」
他避開她的眸,將頭扭到一邊,「是。」
「顧念西,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只要你說一個可以讓我信服的理由,我就走。」她倔強的抓緊了他的手臂,不要到一個答案誓不罷休。
他說不出來,每一個能想到的理由似乎都不足以說服她,她又不是真的笨。
見他不說話,何以寧心中歡喜,「我就知道,你根本是有苦衷的。」
「我沒苦衷,你明天走吧。」顧念西坐起來,拿起一邊的褲子就要穿上,剛穿了一半,何以寧忽然快速的把手伸了過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把他的槍握在了手裡。
「何以寧……」顧念西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你放下來。」
「不。」
何以寧從床上跳下來,退到離他遠遠的地方,拉開槍栓,直接將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顧念西,你今天不跟我說明白,我就朝這裡開一槍。」
她的表情那樣決絕,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何以寧,你給我放下。」顧念西緊張的盯著她拿槍的手,這個笨蛋,她只是會用槍而已,一旦走火了怎麼辦,子彈可不長眼睛,就算他想阻止都來不及,她這是在玩火。
「顧念西,當初你可以朝自己的胸膛開一槍,我也可以,如果你現在說,你是因為不愛我才趕我走這種鬼話,我立刻就朝自己開槍,你可以賭一賭,看我敢不敢?」她將槍用力往自己的太陽穴上一頂,眼神中有兩簇火苗在熊熊燃燒。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次她一旦真的離開,也許就再也沒有辦法讓他回心轉意。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只想問個清楚,是放手也好,是堅持也罷,她都不想讓自己繼續這樣糊塗下去。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以前,她錯了,她總想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承擔下來,可是那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兩敗俱傷。
他要是有苦衷,她可以跟他一同面對,不管什麼樣的困難,多大的阻礙,兩個人的力氣總好過一個人。
「何以寧,你把槍放下,聽到沒有?」顧念西睚眥俱裂,從床上一躍而起,她立刻往後退去,「顧念西,你別過來,我數三個數,如果你不說,我就開槍。」
「何以寧,別鬧了……」
「一……」
「何以寧……」
「二。」
「三。」她的手毫不猶豫的往下扣動扳機,顧念西終於一聲大喝,「好,我說。」
他輸了,這個女人要是瘋狂起來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只是把槍頂在額頭上,他就已經六神無主,她做出開槍的動作,他的三魂七魄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那你說。」她絲毫沒有把槍放下的意思,他也許只是緩兵之計,她不會上當。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手裡的槍,生怕她一個動作不小心就會走火,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考慮太多,只想著讓她快點把槍放下,「因為我不想你有事。」
「……」
「你不知道蕭尊是個多麼危險的人物,他現在勢力恢復,要報當年我把他送到監獄的仇,他會從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下手,如果你落在他的手裡,生不如死。」
「你怕他用我來威脅你?」
「我怕你受傷害。」
何以寧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臉上的焦急與擔憂表露無疑,她想起他高中時等在她家的樓下,大雨傾盆,一等就是一個整晚,他當時是帶著怎樣的絕望與無助,如果她知道,她只需要為他撐一把傘,就可以擋住他的所有憂傷。
「顧念西,我們都錯了,我們都在想著自己是為了對方,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去問過對方的感受,就像當初離開顧家,我都沒有問過我做了那樣的事你會不會原諒我,我連最基本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你,又怎麼知道你願不願意。而你呢,你以為對我絕情,故意拒絕我是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嗎?我不怕死,就算是前途未卜,就算是有一天落在敵人的手裡,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怕,沒有什麼比跟你在一起更重要,你懂嗎?」
聞言,顧念西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她這一堆推心置腹的話讓他大受震撼,還記得何以寧離開顧家的前一夜,一切相安無事,他接到蕭尊的電話,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在乎的人我都會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當年因為他的仇家尋仇連累了顧玟,這個陰影一直長埋在他的心中,雖然表面上雲淡風清,可是每次看到顧玟,總會心如刀絞。
他無法想像,如果何以寧也遭遇了這樣的摧殘,他該怎麼辦?
他是真的怕了,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解決掉他和蕭尊之間的恩怨,他怕那個女人一根筋不肯離開她,還絞盡腦汁的想方設法,沒想到回到家就遇到了顧震亭和她之間的爭執,他相信何以寧的為人,她能那樣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這又給了他一個契機,於是,兩個人都為了彼此,在這條傷害的道路上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她說得對,沒有什麼比他們在一起更重要,天大的事還有他在,天塌下來,他會為她頂著,她的心這樣赤誠的袒露在他的面前,鮮紅火熱的跳動著,他還有什麼可以質疑與矛盾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把她殘忍的推開一次。
「何以寧,笨蛋。」他笑了,嘴角那一抹笑如紅塵中開出的一朵花,璀璨了時光,「把槍放下,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不想走是嗎,你願意留到什麼時候我都沒意見,但是……」他語氣一轉,何以寧立刻緊張起來。
「但是,你要穿白大褂給我看。」
「……」
他是不是有白大褂情結啊,他那個地方小時候一定是讓穿白大褂的醫生第一個看到了,然後還撥弄了兩下,他就徹底記住了。
「我沒帶啊。」
「軍醫那有。」
「……」
「何以寧,你先把槍放下行嗎?」
她拿著怪嚇人的,他這心一直提著呢。
何以寧慢慢的放下槍,他疾步走來奪了過去,立刻上了保險放到桌子上。
「顧念西,你不准打我。」何以寧知道他一定又要凶她了,趕緊往一邊躲,雙手抱著頭。
「你還不傻啊?」顧念西一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輕輕一扔就像丟小雞似的丟到床上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搓著拳頭,笑得陰氣森森,「我保證你記住這個教訓,讓你以後看見槍都哆嗦。」
「不要……顧念西,不要……」
無視她的求饒,他已經一個餓虎撲食撲了上來。
他有多久沒縱慾了,結果這一夜被他折騰到腰酸背痛,最後連他自己都沒力氣了,摟著她抱怨,「何以寧,你想害死我,你想用光我的子彈,看我犧牲掉。」
何以寧那個委屈啊,她都主動投降了,是他還在頑強戰鬥,結果他把子彈用光了,還嫌她沒有抵抗。
這都是什麼邏輯。
「何以寧,快去給我做早餐。」他懶懶的一推她,睡眼惺忪的好像剛睡醒的豹子。
她沒理會,而是趴在他的胸前盯著他的紋身看,「顧念西,你紋身下面這個槍傷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