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回部隊嗎?還不走?」一會就要交接班了,讓同事看到她屋子裡留著個大男人,她這面子往哪擱。
顧念西懶懶的坐起來,大爺似的,「你給我洗臉。」
「顧念西,這是醫院。」她再次強調,就算沒有同事看見,外面走來走去的都是病人。
「不洗不走。」他像賴皮狗一樣的倒在床上。
蕭蕭見他倒下去的姿勢很好玩,竟然也學著他往何以寧身上一歪腦袋。
何以寧無奈,只好去打了一盆水回來,她拿起自己的毛巾蘸了水,「顧念西,坐好了。」
他立刻坐得筆直,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她。
她用濕毛巾給他擦臉,沒好氣的在他的臉上搓來搓去,好像搓衣服一樣。
蕭蕭見了,也急忙坐到床上,把小臉伸了過來。
何以寧洗了毛巾,擦完大的又擦小的。
顧念西在她的毛巾下悶悶的說:「何以寧,你輕點,皮都被你搓掉了。」
他臉皮這麼厚,用去污粉都去不掉皮,更何況一條濕毛巾。
她就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才投胎來伺候他。
何以寧曬完毛巾回來,就見一大一小坐在那裡互相瞪視,火藥味十足。
她趕緊把蕭蕭抱走,「顧念西,你多大了,還欺負小孩。」
「你動不動就抱他,怎麼不見你抱我?」他豎起眉毛。
不會吧,他連小孩子的醋都吃。
她只有討好的抱抱他,這樣總行了吧,大小孩。
他這才滿足的笑了笑,從床上蹦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走了。」
「嗯。」
他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喊道:「你小心點,別弄得一身傷回來。」
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很快離開了。
何以寧又讓蕭蕭睡了一會兒,交完班後,她跟蕭蕭一起回到顧宅。
對於這個陌生的孩子,顧家人顯得非常好奇,再加上他跟何以寧有那麼點相似的地方,便引發了無數的猜測。
何以寧主動介紹,「這是我同事的孩子,跟我住幾天。」
顧老夫人倒是很高興,她這一輩子醒著的時候在盼孫子,睡著的時候也在盼孫子,看到別人家的小男孩,無不是喜歡的要命,哪怕是蕭蕭不說話,她也噓寒問暖了好一陣。
何以寧把蕭蕭帶到自己的房間,拿出剛給他買的童話書,然後去給顧震亭掛吊針。
「爸,昨天的藥吃了嗎?」她掛好了針,關心的問。
「吃了。」顧震亭昨天是被顧老夫人強逼著才把藥吃下去。
「您要堅持吃藥,病才會好,您再睡一會吧,我在這裡看著呢。」
顧震亭似乎也累了,閉上眼睛休息。
何以寧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書,看到顧震亭似乎睡著了,她環顧了一眼這間書房,這是平時顧震亭辦公和休息的地方,他很少回主臥去住。
書房裡的擺設都是以深色的實木家居為主,書櫃佔了很大一面牆,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何以寧平時不見顧震亭看書,他怎麼會存著這麼多書,難道只是有錢有勢的人家的一種擺設。
除了書,牆上還掛著許多畫作,她認得其中的幾幅,都是價值連城的名品,有些甚至是她只聽說過,卻從沒見過的世界名作。
何以寧不敢多看,只是草草掃了一眼,如果按照花語所說,他很可能把那些資料放在家裡,那麼他一定會放在一個隱密的地方,並不是她這簡簡單單一看就能夠找到的,她現在不能表現的太過好奇,只是專心做一個孝順兒媳的角色就好。
顧震亭睡了一覺醒來,手背上還是涼的,瓶子裡的液體仍然在一滴一滴的落下,他側過頭,看到何以寧趴在椅背上睡著了,眼底有一層青黑色,顯然剛剛熬過夜。
他試著想要坐起來,發出的微小聲音立刻驚動了何以寧,做醫生的習慣讓她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醒,她看見顧震亭要坐起來,急忙去扶他,「爸,躺累了?」
「嗯,人老了,總保持著一個姿勢就會累。」
何以寧扶著他坐起來,拿過一個枕頭墊在他的背後,「我給您倒點水。」
「好。」
顧震亭拿著水杯喝了口水,忽然想起什麼,「你昨天是夜班吧?」
「嗯,怎麼了?」
「你昨天一夜沒睡,現在還來照顧我,讓傭人來吧,你去睡一會兒。」顧震亭揮揮手,將水杯遞過去。
何以寧接過來,「沒關係,別人照顧你我不放心,畢竟他們不是專業的,吊針的流速和時間都控制不好,要是撥不好針,手背會淤青會流血。」
顧震亭點點頭,「那辛苦你了。」
何以寧笑笑,「爸,您跟我客氣什麼。」
「唉,我是想到以前那樣對你,心裡就不舒服,看來小四的眼光是對的,你確實是個好女孩,當初是我看走了眼。」
何以寧將水杯放回去,背對著顧震亭,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她不會因為顧震亭的幾句話而有所心軟,每每看到他,她就會想起死去的何威,他的在天之靈一直在看著她,看著她如何替他報仇雪恨,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絕不能。
她打開小藥盒,看著其中花花綠綠的藥片,盯了良久才轉過身,「爸,吃藥吧。」
顧震亭接過藥盒和水杯,一邊將藥片放進嘴裡一邊問:「小四回部隊了嗎?」
「早上回去了。」
他嗯了一聲,將藥片和著水吞下,看到他滾動的喉結,何以寧的目光逐漸加深。
顧震亭吃過藥就有些睏意,倚在床頭跟她說話,「當初我跟你爸是一個連隊裡的戰友,那時我們關係很好,稱兄道弟的。」他苦笑,「後來,你媽出現了,我們的關係便逐漸的疏遠,直到最後反目成仇,其實到你爸死前我還挺恨他的,但現在人已經死了,那些前塵往事也不想再提了,人老了,就願意回憶以前的事情。」他看向何以寧,「希望你不要怪我。」
何以寧替他掖了掖了被角,笑說:「怎麼會呢,像您說的,那些事過去就過去了,更何況,您後來不是還給過我一次機會嗎?」
顧震亭笑了笑,微微閉上眼睛,「難得你一個女孩子這麼大度,我也不必那麼自責了。」
何以寧緊緊盯著他古銅色的臉龐,眼底的恨意像泉水一般湧了上來,她明明這麼恨他,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他,他說得冠冕堂皇,恐怕早就忘記了他曾經做過那些齷齪的事情,但她不會忘,她會幫他記住,一件一件的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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