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蘇毗.艾瑪送走後,劉遠長長鬆了一口氣。
用一批糧草和裝備,還有幾個承諾,終於把她打發了,劉遠都覺得自己太心軟了,現在的情況,正好印證了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計劃趕不上變化,誰也沒想到松贊干布竟然採用誘敵深入、堅壁清野的政策,以至劉遠的計劃失當。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這也屬於內耗,對大唐來說是好事,對劉遠和大唐而言,沒有任何的損失,但是那些像蘇毗.波麗一類想混水摸魚的反叛勢力就慘了,松贊干布再現他鐵血手腕,這不,都求助上門了,換作別人,劉遠也就懶得理了,不過蘇毗一族知道大唐與阿波一族的關係,為了預防她氣急敗壞之下告密,這個時候,劉遠說什麼也得安撫住她。
這也是一種態度,她們堅持得越久,對大唐也就越有利。
「將軍,讓你為難了」沙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也知,一來兩族有親戚關係,二來她們也知道我們的關係,就怕她洩密。」
劉遠搖了搖頭說:「也不是為難,相助一下也是應該的,看來他們也是急了」,說完,忍不住感歎道:「呵呵,這個艾瑪有點意思,想到這麼單純的人也能當小女王。」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女王了,就那點人,自立為王,不僅惹人笑話,還容易引人注目,小女子勸過她了,可是她卻不聽。」
候軍在一旁說道:「將軍,你說她有意思,怎麼個有意思法?」
「有做棋子的準備,卻沒有成棄子的覺悟」劉遠說完,感到有些妥,又笑著對沙瑪說:「其實,就是劉某也是棋子,皇上的棋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棄子。」
當著的別人面前說棋子棄子的,劉遠怕沙瑪有誤解,馬上解釋道。
「是啊,除了高高在上的王,所有人都是棋子,不過,像將軍這種。那是棋盤的砥柱中流,無論哪個在位者,都不會放棄的,像沙瑪之流,那是可有可無一般的存在。」
砥柱中流?不會放棄?
劉遠聞言,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不說話。
這話放在推倒李麗質之前,的確可以這樣說,可是一旦推倒,所有的事馬上變成未知之數,劉遠本來打算將功將過,現在又有點害怕那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在自己身上重現,最怕就是拿下最難啃的吐蕃後。李二心中沒有所求,那麼自己的存在,就成了一個不確定因素,功高蓋主是誰都不喜歡的,說不定趁機除掉自己也不一定。
說什麼皇帝金口一開,絕不更改,實際上,皇帝的話是最不可信的。有哪個皇帝上位前,不是對天地祖先、天下臣民說要做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是又有幾個能做得到呢?
看到劉遠說話,沙瑪猶豫了一下,突然體貼地說:「沒想到,將軍也有煩心地事。」
「哦,你看得出來?」劉遠吃驚地說。
沙瑪嫣然一笑。笑意盈盈地說:「將軍不知道,女子的心思,最是細膩和敏感的嗎?不知道將軍所煩何事,說不定小女子可以替你出個主意呢。」
「將軍說過。男人心煩,無非二事,不是錢銀,就是女人,將軍富可敵國,肯定不愁錢銀,十有**是女人,估計是看中哪個美女了吧。」二人正說道,旁邊突然有人嗡氣嗡氣地說。
「咳咳」一下子被說中心事,劉遠忍不住都咳了二下,扭頭一看,原來是唐大山,這個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借了千里目觀看,看著看著都跑到劉遠旁邊了,絕的是他一邊看還一邊在聽著兩人在說話,還不耽擱評論。
這個傢伙,絕對是悶騷一類的人,要麼不出聲,出聲就傷人。
「滾,一邊去,亂嚷嚷什麼,把本將嚇了一跳。」劉遠沒好氣一腳踹去,而唐大山則是配合著慘叫跳開,把一旁的沙瑪樂得笑面如花,在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艷之感。
在訓練和執行任務時,劉遠要求很嚴格,做到軍令如山,不講情面,但在平時和麾下的將士打成一片,把「剛」和「柔」很好地結合起來,用候軍的話來說,那是一時唱紅臉、一時唱白臉,一個人把紅臉和白臉都唱完了。
「澎澎澎」
「嗚」
就在這時,軍鼓聲和號角聲響起了起來,聲音是先低沉,慢慢高亢起來,變得澎湃激動,聽聲音,那是準備攻城了。
劉遠從唐大山手中拿回千里目,舉在眼前一看,不知什麼時候,中軍搭起了一個近二丈高的雲台,兵部尚書兼新任的平蕃大將軍候軍集站在雲台上,目視著前方,在他前面,整齊的插著一排不同顏色的令旗,每一面令旗都代表不同的意思,有進有退,還分在中軍、前軍、後軍、左軍、右軍,在沒有擴音器、沒有無線電的古代,就是用令旗配合號角聲、鼓聲來調動軍隊的。
軍團作戰,動輒數以萬人甚至數十萬混戰,不可能每一個都去通知,也不可能用聲音指揮,所以經常看到要仗時,很多將軍都是要佔一個高地來指揮,無他,因為站得高才能更好地看清楚形勢,只有站得高才能更好尋找機會和空隙,只有站得高才能讓手下看清楚。
候君集拿起其中一面旗子一揮,很快,前方一個持盾的方隊在戰鼓聲中開始列隊前進,還沒到一射之地,那波窩城的士兵就開始放箭了,此時那隊士兵紛紛把盾平舉在身前,那些鐵盾一個挨著一個,猶如一道剛鐵長城一般,結成陣式後,士兵每走一步,就大聲吆喝一聲,像是用聲音來統一步伐,又像相互鼓勁,勇往直前。
那股氣勢,就是站得遠遠的劉遠等人,也感受得到。
候軍集瞇瞇著眼睛,突然令旗在空中畫了一個圓,這是一個停步的的旗語,這個旗令一打出,軍鼓立停,軍鼓聲一停,那持盾方陣馬上停步,顯得令行禁止,劉遠在千里目中看得真切,走在最前面的大唐士兵,離射插在地上的利箭相距最近的,僅是五尺之遙,剛好在吐蕃弓箭手的射程之外,又最大限度地接近城牆。
這就是名將,這就是經驗啊,劉遠忍不住讚歎道。
盾兵方陣到位後,候軍集同時拿起二面的旗幟,用力一揮,很快,又有兩隊士兵脫陣向前,劉遠在千里目中看得清楚,那是火銃隊和騎兵方隊,火銃隊在前,騎兵隊在側翼,匯合後那火銃隊就躲在盾牌的後面,都把火銃架在盾牌上準備穩定發射,看得出那些盾牌都有一個凹陷位,就是托火候槍所用。
很明顯,候軍集是用盾兵構成一道防線,保護重要的火統兵,那騎兵在一旁掠陣,其目的是防止敵人突然搶陣,傷害火銃兵,設想得真周全。
「砰砰」
「砰砰砰」
一切就緒後,那火銃隊就開始裝藥點火,把槍口瞄向城牆上的吐蕃兵,毫不客氣地擊發出去,一時間,現場硝煙瀰漫,慘叫聲不絕,雖說準度是個硬傷,但勝在人多火銃多,往人多的地方打去,就是瞎眼也會碰上死老鼠的可能。
在千里目中,只見火銃隊被分成三隊,一隊負責發射、一隊準備就緒,而另一隊則是緊張地填中,明顯是劉遠所弄的那個三步法,這樣可以保證火力持久地輸出。
弓箭的程射程明顯比不上火銃的射程,於是,無論吐蕃將軍怎麼用力,怎麼也不能射到大唐的軍隊,盾兵隊面前的空間已插滿了箭支,可是根本射不到,偶爾有幾支越過的也被盾兵擋格在外,而火銃卻輕而易舉打出去,一時間,吐蕃士兵慘叫聲不絕,不少人從城牆上掉來,摔成肉泥。
完全是一面倒的戰況,不到一刻鐘,波窩的城牆上,都沒看到防守的士兵,候軍集又連揮了幾面令旗,很快,士兵們提著橫刀、扛著雲梯高呼著口號向前衝去,準備攻城。
不錯,用火銃壓制,然後乘機攻城,不但大大打擊敵人的士氣,還能把傷亡降到最低,劉遠沒想到,火銃的出現,大唐創立了一種新式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