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李二急召自己入宮,劉遠心中一緊,第一個想法就是東窗事發。
不過,劉遠很快就鎮定下來:如果真是東窗事發,以李二的性子,派來的不是和氣公公,而是全副武器、殺氣騰騰的御前侍衛,即使不幸一言智中的,李二沒有一下子做到絕,那就說明還有商量的餘地,現在十有**,是與吐蕃的戰事有關。
西線平靜太久了,久到大唐的百姓都不太關注,不像是兩國殊死開戰,而是像兩個孩子過家家一般,但劉遠知道,平靜不過暴風雨來之前的前奏,越是平靜,就越不尋常,吐蕃人的凶悍、李二的決心,兩者結合起來,這場戰爭,絕對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結局。
空氣中,好像有一個陰謀在醞釀。
「好,我馬上出去。」劉遠應了一聲,拉著又說道:「劉全,進來一下。」
「是,少爺。」
等劉全進來,劉遠已經用一塊紅綢布把剛剛完成的巫山女神像包起來,放在一個精緻的盒子裡,蓋好,然後淡淡地說:「把它交給長樂公主,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她手上。」
終於完成了,自然要交給屬於她的主人,一下子消失了二個月,這二個月,李麗質也考慮清楚了吧,最起碼,這二個月能平安渡過,說明李麗質也不想置自己於死地,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救的行動。
「是,少爺,小的一定親手把它交到公主手上。」劉全應了一聲,恭恭敬敬用雙手接了過來。
劉遠點點頭,轉出往外走,一出門,就看到一個面生的公公在門前候著,一看到劉遠,馬上焦急地說:「劉將軍,請快隨咱家回宮。皇上等著呢。」
「是,劉某這就走,這位公公是」平常到劉府跑動的都是老熟人黃公公,這樣劉遠也可以打聽一下是什麼事,現在一下子換了一個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那公公看到劉遠禮待有加,有點受寵若驚,也不敢得罪這位當朝紅人,對劉遠行一禮說:「將軍有禮,咱家姓陳。」
「原來是陳公公」劉遠點點頭。對一旁趙全打了一個眼色。趙全馬上會意。把兩錠十兩的銀子塞到那陳公公手裡,那陳公公眼前一亮,竟然也不客氣,順勢就收在袖袋了。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對太監來說,這輩子和下輩子沒什麼指望了,平日最愛就是黃白之物,這不,就是在將軍府收好處也不推一下,把「愛財」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不過這樣也好,不怕真小人。最怕偽君子。
劉遠裝著不經意地問道:「哦,陳公公,不知皇上這麼急找劉某,這是所為何事?」
「咱家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哪能知道這麼多呢」說完。陳公公壓低聲音說:「程將軍、尉遲老將軍他們都派人通知了,聽說昨晚有八百里急信,那是直接把人吊進宮的,咱家若是猜得不錯,應是吐蕃那邊有了變故。」
這二十兩花得太值了。
劉遠一聽,馬上鬆了一口氣,不是李麗質那件事就好了,算算時間,也應該有些變故了,吐蕃的經濟基礎太薄弱了,被大唐把它的「肉倉」給予毀滅性的重創,這對松贊干布是極大的打擊,最重要的一點,它不能再仗著地利不設防,需要把大量的軍隊佈置在西線,這樣一來,它就騰不出手去征服和掠奪,漏屋偏逢連雨,再加上被劉遠挑起的苯佛之爭,松贊干布就是有三頭六臂也難應付,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何況一個國家呢?
需要有點變數,只是不知道,這變數到底是好還是壞。
二人一邊走,一邊說,還沒走出院子,崔夢瑤、小娘等人已聞聲趕了過來。
「劉遠,你終於出關了。」
「師兄」
「爹爹,抱抱」小劉雪也笑著衝了過來,伸開雙手要劉遠抱抱。
劉遠一下子抱起她,在空中轉了二圈,逗得小劉雪咯咯直笑後才放下地,笑著對眾女說:「好了,有什麼事,回來再說,皇上命我即時入宮。」
「好,公事為重,相公你去吧。」崔夢瑤笑著說。
小娘遞過一包點心,體貼地說:「師兄,這是公主早上派人送來的點心,你拿著路上吃,你今天還沒吃什麼東西呢。」
李麗質送的?她還給自己這邊送點心?
劉遠一下子高興起來,心裡的大石也終於放下了不少,最起碼,李麗質對劉府,還是滿帶著善意。
「好,那我走了。」劉遠高高興興接過點心,然後面帶著的笑容和陳公公一起揚長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崔夢瑤等人,小娘好像自言自語地說:「奇怪了,師兄不是餓壞了吧,吃二塊點心,至於高興成這樣嗎?」
等劉遠到達御書房的時候,李二、長孫無忌、李靖、程老魔王、秦瓊等人已經濟濟一堂,不少人也是和劉遠一樣一臉的迷惘,不知發生什麼事,坐在中央的李二,臉色更是少見的凝重,好像有什麼重大的事要發生一樣。
「臣參見皇上。」
劉遠剛行禮,李二有些不耐煩地說:「好了,不必多禮,坐下吧。」
「是,皇上。」劉遠坐在最下首的位置,沒辦法啊,在場的,職位高、資歷老,和他們相比,劉遠還是太嫩了。
看到劉遠坐下,李二乾咳二聲,然後沉聲地說:「好了,既然劉卿家也來了,那我們開始吧。」
程老魔王第一個坐不住,站起來詢問道:「皇上,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急把我們都叫上了。」
「是啊,皇上,出了什麼事?」尉遲敬德也忍不住問道。
李二辦事,向來沉穩,就是面對困境也是談笑自若,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當中,自上位後,就很少看到他像今日這般凝重,也就是因為這樣,整個御書房,有一種難言的壓抑感。
雖說猜到是西線又有了重大變故,不過劉遠很聰明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多聽少說。
李二也不賣關子了,一臉凝重地說:「阿波.色送來密信,松贊干布知道難以和我大唐抗衡,孤注一擲,最近頻頻與波斯和天竺的人會面,密謀結盟對付我大唐,具體是三方已達成一個初成的共識,就是波斯想得到夢寐以求的吐火羅、龜茲等隴右地區,吐蕃分得中原地區、而天竺得到的好處也不少,伺機征服膘國、得到姚洲、柳洲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把我大唐視作肉案上的魚肉了。」
不得不說,這三方勢力,已經把大唐當一塊大肥肉,誰都想來咬一口、瓜分一塊。
眾人聽了,一個個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松贊干布還真是大手筆,要麼不動,一動就這麼大動作,吐蕃的實力已經證明了,它是高原的霸主,波斯、和天竺,也是一方豪強,當年為了得到吐火羅和龜茲重鎮,大唐和波斯沒少磨擦,沒想到這三勢力竟然暗中結盟。
一個容易對付,但是同時面對三方勢力,大唐能否還能游刃有餘,還真是未知之數,難怪李二的神色這般凝重,現在不僅李二臉色凝重,就是的一眾將領,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吐蕃,還把波斯和天竺這兩個大勢力給牽扯進來。
「諸位愛卿,你們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李二說完,開始把目光放在御書房裡的臣子們身上。
這可以說是大唐最高級別的軍事會議,這裡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係著大唐的國運。
「打就打,誰怕誰?」程老魔王大聲吼道:「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長孫無忌瞇著眼晴說:「他們不過是臨時湊起來的結盟,關係脆弱無比,只要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利,瓦解他們應不是什麼難事,就吐蕃而言,籌碼肯定沒我們大唐多。」
尉遲敬德點點頭說:「有道理,無論是人力、物力,吐蕃根本不能與大唐並提並論,只要走動一下,說不定化敵為友,合力攻擊吐蕃呢。」
「他們可是餵不飽的白眼狼,打吧。」牛進達是好戰分子,聞言支持主戰。
就是戰神李靖,也一臉認真地分析說:「皇上,臣主張力戰,聽起三個勢力聯手,我在唐孤掌難鳴,其實並不然,皇上是天可汗,得道者多助,那吐蕃是引狼入室,像吐谷渾、羊同這些勢力勢必不會認同,堅決站在皇上這邊,這是其一,其二是我們以逸待勞,波斯、天竺勞師遠征,戰鬥力大大削減,特別是後勤方面,更是困難,吐蕃不比大唐,現在自顧且不及,哪能為盟友提供糧草?即使真結成同盟,我們只需要打斷他們的糧草供給就能穩操用券了。」
李靖的一番話,分析得透徹,據情報所說,吐蕃連年內亂,苯佛之爭久未平息,再加上漠北高原慘遭毀滅性打擊,那薄弱的經濟早就不堪重負,連下崽的母羊都殺掉吃了,可見其困難,真是有結盟,波斯和天竺的糧草則需要自備,那極其漫長的補給線,對他們來說,那是惡夢一樣的存在。
劉遠緩緩點點頭說:「微臣也主張力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