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國家的戰爭,除了拼將勇兵精、看主將者的指揮藝術、受到天時地利人和制約因素等,最重要的,是拼一個國家的的後勤,兵力、糧草的輸送,說到底,拼到最後,就是拼一個國家的實力與底蘊。
大唐經歷休養生息,又有貞觀之治,可謂政通人和,國力強盛,雖說受到吐蕃侵邊,被迫使用堅壁清野的戰術,但大唐的各個勢力處於蜜月期,一致對外,只是對付一個吐蕃,又有水泥堡壘相助,大大壓縮了吐蕃騎兵活動空間,不知不覺中,勝利的天秤已向大唐偏移。
此刻,最難受的,自然是吐蕃人。
吐蕃是一個高原國家,放牧為主,種植物單一,貧窮而落後,那經濟是靠掠奪堆起來的經濟,很薄弱,和大唐開戰,剛開始還是憑匹夫之勇,可是越打越是吃力:先是發現大唐越來越不好搶了,經常遇到唐軍的強力阻殺、然後是堅壁清野,能搶的東西越來越少,到了後面,每一次出動,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以往一說要去大唐搶糧,一個個爭先恐後,可是現在變了,一聽說去大唐的搶,一個個都是你推我讓,不肯下山。
不僅搶東西難搶,就是糧草也越來越吃緊,主要是劉遠去年在候軍集的帶領下,在漠北高原實施剿殺行動,縱橫整個漠北高原,對那些牛羊實施前所未有的屠殺,當時可以說屍橫遍野,等吐蕃當權者反應過來,漠北高原的牛羊差不多被屠殺一空,就是聞風逃離漠北高原的人,可是走得太急,那些牛羊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給吐蕃脆弱的經濟給予重創。
從大唐搶不到東西,而一向依賴的「肉倉」也被毀,吐蕃的壓力可想而知。
在墨脫向北大約一百里的一個帳蓬內,圍了十多個身穿鎧甲、腰上挎著戰刀的吐蕃將領。在帳蓬的中央,二頭烤得金黃的羊羔在炭火的灸烤下發出「滋滋」的聲音,肉香瀰漫著整個帳蓬,不少將領有些貪婪地看著這頭肥羊,以至坐在正中央的吐蕃贊普松贊干布說些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這些情景,松贊干布盡收眼底,只是在內心歎息一聲,但什麼也沒有說。
糧荒!
人多肉少,除了大唐哪裡搶不到東西,對吐蕃極為重要漠北高原只見草不見牛羊。再加上其它鄰居也有在大唐的活動下。拒絕與其進行糧草交易。這讓吐蕃出現前所未有的困難,再加上冰雪封路,運輸不便,在前線士兵補給嚴重不足。都引起軍心浮動了,沒有辦法,松贊干布親自下令強征了一批糧草,親自送來,也算是振作士氣。
這不,只是二頭肥美的羊羔,這些百戶長、千戶長都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更別說其它普通的士兵了,他們啃了一個多月的青裸餅子。嘴裡都快淡出一個鳥來了。
一個名為蘭布的百戶長小聲地說:「偉大的贊普,這漫長的冬天,到底什麼時候結束?這糧草不夠啊。」
「是啊,現在連下崽的母羊都要吃了,我們明年拿什麼在遼闊的草原放牧呢?」另一個叫扎西的千戶長也小聲抱怨道。
一個老年的百戶長有些悲觀地歎息道:「難是是三界神靈要遠離我們而去嗎?」
帳蓬內一時間瀰漫著一股悲觀的氣氛。
就在眾人低落的時候。坐在松贊干布旁邊的論欽稜一下子站起來,大聲怒喝道:「住口,你們說什麼?」
作為吐蕃的名將,論欽稜的聲望極高,他一怒喝,那些將領一下子不敢再出聲,一個個低著頭,看到眾人靜了起來,論欽稜鏗鏘有力地說:「這只是一時的困難而己,只要扛過去,打敗大唐,金銀珠寶、美女美食,你們要什麼沒有,現在難?有比我們和蘇毗作戰時難嗎?只要我們手中弓箭,跨下有良馬,還有什麼搶不來?」
「啪啪啪啪啪」松贊干布一邊拍掌一邊站了起來,高興地說:「大將軍說得對,只要我等齊心協力,定能渡過難關,其實三界神靈並沒有離我們而去,現在戰況雖說不好,但並不壞,大唐的大軍還不能自由地踏上我們的土地,即使他們真踏上了,我們熟知地形環境,佔盡天時地利,三界神靈在上,一定會讓他們有來無回的」
松贊干布說完,右手握拳,斜放在胸口,然後大聲地說:「天祐吐蕃。」
「天祐吐蕃!」在場的將領一個個站起來,學松贊干布的樣子一起大聲叫著,一時間,那低落的士氣一下子振奮了不少。
松贊干布心裡一鬆,微笑著讓眾將士坐下,一邊喝酒一邊商量對策。
這是一個吐蕃士兵奉上一把小銀刀,恭恭敬敬地說:「偉大的贊普,肥羊已經烤好,請贊普大大人賜肉。」
這是吐蕃軍中的一個傳統,那就是烤好羊,就由地位最高人的分配,多是論功行賞,對軍中將領也是一個激勵,有點像草原上的狼,只有狼王和強壯的公狼才可以吃最肥美的肉,其它的只能吃他們吃剩的骨頭。
「好,那就由本贊普替眾位兄弟動刀吧,哈哈哈」松贊干布也不推遲,接過小銀刀,走到一頭烤好肥羊前,熟練地割下一隻烤得金黃油亮大著腿,放在一個士兵雙手托著空盤裡,笑著說:「這一隻羊腿,當然賜給我們勞苦功高的論欽稜將軍,他率著我吐蕃勇士與大唐周旋,立功無數,自然要好好犒勞一下。」
松贊干布一說,那士兵就雙手把那盛著大羊腿托盤放在論欽稜的膝前,論欽稜連忙行禮道:「謝贊普。」
說完,毫不客氣地一手拿起那條肥美、烤得噴香的大羊腿,大口大口的撕咬起來。
此時,松贊干布又把另一條羊腿割下,放在托盤上,淡淡地說:「這一條羊腿,是給贊婆將軍,贊婆將軍除了守護本部防區,還抽出兵力,大力支援前線,特別在入冬之前從吐谷渾搶了一大批牛羊補充軍糧,這是他理所應得的。」
「謝贊普大人賜肉。」贊婆站起來,中氣十足地說。
帳蓬內眾人都有些妨忌,這論欽稜兄弟,手握實權,越來越得贊普器重,他們那一族,已經成為吐蕃除皇族之外最尊貴的一族。
「扎西,你以八百人入唐境,在遭遇唐軍後,還能率領大部士兵返回,這是一功,來,這條前腿歸你。」
「登巴,你麾下的斥候,多次發現唐軍異動,料敵於先機,來,這塊美味的羊排是你的。」
吐蕃人的性格粗獷,喜歡大碗吃酒,大塊吃肉,帳蓬內十多人,一人一大塊,很快,兩隻肥羊就瓜分完畢,松贊干布也放下小銀刀,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邊吃著美味嫩滑的羊排,一邊頻頻向眾將軍舉杯對飲,那氣氛很快就熱絡了起來,在場的人也餓了,一個個都拿著剛分到的羊肉,狼吞苦嚥了起來,烤羊肉的人,是松贊干布御用廚師,手藝一流,那羊烤得外表金黃內裡嫩滑,再加上秘製的香料,風味一絕,絕大部分將領都吃得很滿意。
唯獨一人眼裡露出屈辱的目光,是阿波.色。
作為老牌貴族,阿波.色家族也是開國功臣,創立了很多輝煌,可是隨著政見的不同、信仰的差異,阿波.色一族慢慢被邊緣化,相當於打入了冷宮,就是阿波.色也覺得榮譽和富貴離自己越來越遠,孤獨和死亡離自己越來越近,幾次甚至聞到的死亡的氣息,就是現在,阿波.色帶著他的手下,守著最危險、最艱苦的地方,拿著最少供養,有很多戰略物資都是別人挑剩最後才輪到他。
即是這樣,還是不待見,就在剛才分肉之時,作為老牌貴族、開國功臣的後代、守在最艱苦地方的阿波.色,竟然只分了一個尾後肉,所謂的尾後肉,就是羊屁股那一塊的肉,骨多肉少不說,還帶著拉羊屎的地方,誰知洗乾淨沒有,還沒吃就好像聞到一般臭味了,那是自己吃的嗎?
這簡直就是**裸的侮辱,阿波.色這可是敢怒不敢言,現在勢力大不如前,弱肉強食,自己已經沒有叫板的資本,只能忍聲吞氣。
好不容易等到的曲終人散,阿波.色帶著一肚子回到臨時營地。
「將軍,贊普不讓請你去吃烤羊肉嗎?你的樣子好像不太高興」那心腹親兵察覺到阿波.色的臉色不太對,連忙詢問道。
「澎」的一聲,阿波.色一腳把一個馬扎踢翻在地說:「該死,竟然分沒人要的尾後肉給本將軍吃,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親兵也族中的子弟,聞言有些擔心地說:「贊普對我們這一族不喜,這事已不是秘密,引次把我等安排在前沿,估計也是讓我們打頭陣,充當棄卒,將軍,我們得提防一下了。」
阿波.色眼裡露出一絲厲色,壓低聲音說:「把土狼叫來,我有事讓他去辦。」
「是,將軍,小的馬上去。」那心腹親衛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此時,帳蓬外,寒風呼嘯,大雪飛揚
ps:
雖說成績不好,戰鬥還要要繼續!!!